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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妙妙误食漱玉碎

齐姐儿用调换出场次序给对手送上的这个下马威,那两位可一点没咂摸出味儿来。这会儿,黄莺和妙妙正在休息室里聊得热烈,可聊的话题不是齐姐儿,而是唐弢。

妙妙道:“唐弢先生的杂文,是极好的。当世的杂文家里,数他最有鲁迅先生的风骨。我那儿还有一本他的《推背集》,你若喜欢,我明儿带给你。”

黄莺喜道:“那可太好了!”

她俩说着,被工作人员催到录音室外候场,齐姐儿就快唱完了。她们一路说着话,刚走到转角楼梯处,正看见齐姐儿从录音室里冲出来,脸色难看地对她的大哥喊:“这定是那黄莺干的好事,我要报仇!报仇!”

黄莺和妙妙一齐住脚,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黄莺尚未反应过来,被妙妙将她一拉,闪到楼梯后面,在那里听得齐姐儿和她大哥的对话。

齐飞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你听不出来?这不是我平日唱的调!”

“我是听着你比平日费力些。你的意思是——这是黄莺动的手脚?”

“这还用说?她是这华新台的亲生女,又刚刚被我连夺了第一名和标王,不是她是谁?”

“他们竟敢明目张胆!我找他们说理去!”

齐姐儿使劲拉住齐飞:“人家的地盘,你上哪儿说理去?你这一闹开,我剩下的比赛,还想不想唱了?你先别闹,赶快带我回家,咱们从长计议。”

齐姐儿和齐飞走了。

黄莺急得回头对妙妙说:“你听见他们说什么?怎么是我做的手脚?我连什么事都一概不知……”她的话尾消失在空气中,因为一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想做手脚将齐姐儿从第一名的位置上拖下来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呢?

妙妙看着黄莺眼睛里那一点点升上来的顿悟、恐惧和失望,也不打算为自己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下一个该你了,赶紧准备准备,进去以后,先合谱子合音,无误了再唱。”

那天黄莺进了录音室以后,果然发现自己的《小夜曲》也被升了两个调。她去找乐队指挥改回来,发现对方的一双眼睛像藏着毒针一般,看得她心里一抖。自己和齐姐儿都被升了调,越发可以肯定这事背后是妙妙主使的,这指挥,想必就是妙妙的人。黄莺心里一阵阵凉意滚过。

好在当晚她有惊无险,将三首歌演绎得近乎完美。而齐姐儿走音在先、缺席在后,少了整整一晚的票数,立时又从第一滑落到第三的位置上。

第二天妙妙到华新台晚了,没有看到休息室里十分令人奇怪的一幕:黄莺和齐姐儿对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恍若没事人一般。

黄莺今天一走进来,就看见齐姐儿坐在自己惯坐的位置对面——那原本是妙妙的位置。她考虑了一下,想是不是换个座位,终究还是走过去温声打了个招呼:“齐小姐,你好。”

说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怦怦直跳,怕齐姐儿撕破脸嚷起来。她这会儿苦就苦在,她是无法为自己辩解的。因为事情明摆着——不是她做的,就是妙妙做的,如果她否认是自己做的,就等于同时指认妙妙。

虽然在这件事上她不赞同妙妙,但要她指认对方,她做不到。

齐姐儿听了她的招呼,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古怪一个词能够形容的,似乎费了点力气,竟然挤出了一个微笑,回答:“黄小姐好,你请坐。”

黄莺的意外还没有身后的贞娘来得大。昨天的事她也听黄莺说了,是以今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此刻她一双凌厉的老眼在齐姐儿脸上狐疑地打了个转,默默地站到黄莺的椅子后面。

黄莺微笑点头,坐下。

尴尬的沉默。

齐姐儿突然指着桌子说:“对了,这是才刚送过来的开声茶,你喝一点儿吧。”她示意着茶几上黄莺面前的那杯茶。

黄莺顺意端起茶杯,正预备喝时,听到工作人员招呼她:“黄小姐,乐队的新指挥请您过去合一合谱。”

黄莺想,虞伯伯真是明察秋毫,雷厉风行,事情昨天才出,自己还未来得及向他汇报,他就已经动手将那指挥换掉了。她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对齐姐儿告了个歉,跟着工作人员去了。

这边厢,齐姐儿怅怅地看着黄莺的背影,似乎还打算坐在原地等她。她扭头的工夫,没看见站在黄莺椅子后面的贞娘突然探身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迅速地将茶几上的两杯茶换了一个位置。

贞娘重新站定了。齐姐儿扭回头来,想了想,起身走了。就在这时,妙妙到了。

她今日来得晚,是因为在国际饭店的门口被人堵住了。堵她的人,正是华新台甫被解雇的乐队指挥。他将妙妙拉到阴影处,狠狠地问:“是你向虞台长举报我的吧?”

妙妙答:“你做下这等事,即便我不举报,你以为过几日虞台长不会知晓?”

“那齐姐儿不得人心,你若不举报,没人愿意为她出头。”

“那黄莺呢?你敢说,你昨晚没有想动黄莺的谱子?”

“黄莺又如何?动黄莺也是为了保你。说起来,你前面让我逼白凤退赛,原来也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黄莺。你这样帮他人,到底还想不想得这个歌后?想不想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我想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教我。”

“八格!”那乐队指挥这会儿腿也不跛了,满面杀气,情不自禁地用日语骂道。这是妙妙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日语,也确定了他是假冒的中国人这个事实。

那鬼子恶狠狠地瞪了妙妙片刻,似乎也拿她无可奈何,最后丢下一句:“今晚十一点整,领事亲自打电话给你,你想好怎么解释吧!”转身去了。

妙妙看见齐姐儿坐在她惯常坐的位置上,也如黄莺一般愣了一下。

大赛接近尾声,对齐姐儿,妙妙还是谈不上熟悉。在她的印象中,对方似乎是个性格冷傲的人,不爱和人打交道。在休息室的时候,也总是独自坐在偏僻的椅子上,唯独今日例外。

她想过去打个招呼,齐姐儿却突然起身走了。妙妙有些莫名其妙,微笑着摇了摇头,在齐姐儿空出的座位上坐下。她刚坐下,工作人员过来问她:“妙妙小姐,这杯开声茶齐小姐没动过,要帮你换一杯伐?”

“不用了。”妙妙说,端起尚冒着热气的开声茶喝了下去。

一曲撩人心魂的《小傻瓜》,成了当晚妙妙唱的唯一一首歌。唱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喉咙有些不对劲,唱过之后不久,她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声了!

以妙妙的头脑,不难将此与之前的那杯开声茶联系起来。她当下不动声色,让工作人员发布“妙妙小姐突感身体不适,不得不终止今晚的播音,诚向广大听众致上无尽的歉意”的消息,自己则回休息室取了剩下的半杯茶,上了丘麟的车,悄无声息地向仁济医院开去。

是夜,妙妙从医院回到国际饭店的时候,丘麟也拿回了那半杯茶的鉴定报告,确定里面被人放了一种叫作“漱玉碎”的药粉,是过去旧梨园里常用的,可以让人于十二个小时之内失声。

梨园。

妙妙自然知道齐姐儿的来历,心内对谁做的约莫有数。她将想要跟进房的丘麟拦在门口,用手势示意他:“今天就到这儿吧。”

门关上了。妙妙靠在门上。无光、无声的世界,分外孤单。此刻她心下的滋味难言:荒唐、好笑、委屈、愤怒。对这场歌星大赛,她从头更多的是持着一种看戏的态度,看其他女人的戏,也看自己这枚棋子在“组织”的摆布之下会演出怎样的好戏。对于输赢,她并不在乎。

但今晚,就像在北海道的冬天时一样,世事再一次提醒她:她将一切想得太简单。

她从来都不是局外人。这没有选择。

她想起,曾不知从哪儿听说过,漱玉碎的主要成分是人的耳屎,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她按亮灯,看一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整。这必定是山本男无疑了。有关山本男让她为日本人传递情报的事,她还在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丘麟。她自小通读史书,知道自古以来双料间谍都不得善终,假话说多了,再说真话也没有人要听。

她想,自己这一副皮囊,怕是也难从这场浩劫中全身而退。她的人生中,已经布满了*,不知哪一分哪一秒,踩着了哪一颗,便会归于彻底的虚无。

只是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死亡一点儿都不可怕了。门里,山本男的电话铃一声接着一声,像阎王的催命符;门外,丘麟正急促地敲着门;她想哭又想笑,却只能发出如受伤动物般的呜咽声。

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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