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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毓一进家门,看门的赵大叔连忙过来说,“留园的的申掌柜带着新任大账房来了,就在客堂。原本老爷不在家,我不敢留客人,可是侯爷说老爷差不多也就在今天能回来了,而且申掌柜他们看起来也挺着急,我就斗胆让他们留下了。”

赵毓点了点头,“没事儿,给他们冲点茶喝。”

随后,他一脚迈进进客堂,申掌柜等他等的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似乎也没有心情再喝茶。

“东家,赶紧去义庄,顺天府让我们去认尸。”

“谁死了?”

“没空说清楚,东家,咱们赶紧走吧。”

赵毓让申掌柜他们先走,他骑马,快。申掌柜他们连忙出门,随后赵毓收拾了一下,让赵大叔换了匹马。

“你去趟侯府,让侯爷派个人将大小姐送到城南义庄。”

“啥?”

“去吧。哦对了,让大小姐也骑马,快。”

留园以后是赵格非的嫁妆,早晚是她的东西,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提前见识见识这群人的面孔,以后处置起来也不会惶恐。

城南义庄青砖青瓦。

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宦的祠堂,后来那个家族没落了,子孙飘零,没有香火供奉,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顺天府辖区内的百姓暂时停放棺椁的地方。

这几天雨水实在大,赵毓赶到义庄的时候,又开始下雨。

他下马,早已经等候在门外的申掌柜递给他一把油纸伞,他撑开就往义庄后面走。

地面上用草席裹着五具尸体。

雨水如同瓢泼一样,直接从天空中浇下,赵毓手掌中的油纸伞仅能挡得住肩膀之上的地方,片刻之后,他全身湿透。

他走过去,一一掀开草席,看着些人,或者说死人。

这是那个之前背叛他被他逐出留园的大账房鲁辛的家人:——爹、娘、十二岁的大闺女还有他老婆和六岁的小闺女。

鲁家娘子临死的时候还死死的护着小闺女,一把菜刀砍过来,她的脖子和小闺女的脑袋一下子被削掉一半,那把菜刀还留着这里。

鲁家大闺女眼睛都没有合上,在暴雨中睁着。雨水直接砸下来,她一瞬不瞬的睁着眼睛,原本一双黑丢丢的眼睛珠子已经开始变浑浊了,雨水在眼睛珠子上飞溅开来,落在一旁,形成水花。

她的脖子上还用红线挂着两个小金梅花,那是去年冬天过节,赵毓让金铺打了一堆小金梅花,给留园的女孩子们一人几个压在荷包下面做压岁钱用的,他们家格非也有三个。

赵毓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揉了揉那姑娘的眼眶,口中念着些什么,最终合上了那双眼睛。

身前有人。

他抬头,发现居然是冬天他从五台过太行山密道遇到的梁十一。

北镇抚司的镇抚使。

赵毓施礼,对方抱拳,只是都没有说话。

此时,顺天府的姚肃过来,“赵先生,又见面了。真是不凑巧,见面还不如不见。”

赵毓也是无奈,“哎,真是一言难尽。”

姚肃问他,“这些人,赵先生可认识?”

赵毓,“认识,这是我留园之前的账房先生鲁辛的家人,爹娘,老婆,还有两个闺女,就是没他本人。”

姚肃有些古怪的看着赵毓,“鲁辛没死,他活着,就是一口咬定,这次的祸事是先生所为。”

赵毓,“我?我拎着菜刀杀人?”

姚肃,“先生是矜持斯文的人,做不出拎菜刀砍人的事。鲁辛是说,先生买|凶|杀|人。”

赵毓一挑眉毛。

姚肃只感觉赵毓这个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傲慢。

不远处的梁十一看着就是心中一动。——像,太像了!这位手持陛下生辰玉佩以密道过太行的赵毓,眼前这个挑眉的动作,像极了圣上!

赵毓,“我杀他干吗?”

姚肃,“赵先生,前几日留园的事情我也在场,那位鲁账房不是说您偷漏税款得罪您了吗?”

赵毓,“既然姚大人在场就应该知道,鲁辛虽然诬告我,得罪不得罪放在一旁,那天灰头土脸走人的可不是我赵毓。既然我都没有伤筋动骨,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这个人不能再用了,我看在他爹娘老婆孩子的份上,让留园的申掌柜给他结了这个月的工钱让他走人了。”

姚肃仔仔细细的看着赵毓,这个人也看着他。

姚肃自负三眼之内能把人看透,但是他看了很多眼,都似乎看不透赵毓,因为,赵毓的眼睛中似乎什么都没有。

姚肃,“既然这样,赵先生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赵毓,“做什么?”

姚肃,“当日伤人性命的歹徒还有四个活口,我让他们指认一下主谋,如果他们不认得赵先生,那个鲁辛的话自然就不能作数。”

赵毓,“成,那咱们就去顺天府。”

姚肃,“拿到不用劳烦赵先生,那几个人就在义庄。请吧。”

他们两个往正堂走,那里是祠堂。

梁十一也跟在他们身后。——不对,有些奇诡。这位赵毓身上的味道,为什么同圣上身上熏的香,味道一样?

谁想到一到祠堂,他们三人就看见四个被动过刑、被打的有些支离破碎的粗壮汉子,指着一位头戴兜帽的人,正在吼叫,——“就是他,就是他!当时给我们钱让我们杀人的就是他!!身材修长,人长的消瘦,绝对就是他!”

赵毓走过去,问他们四人,“你们没看错,真的是他?”

“没错!就是他!”那四个人将赵毓也当成了顺天府的官差,“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们当时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可是赵毓说,要是我们不杀那几个人,他就杀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赵毓又问,“你们看清楚了,就是眼前这个人,他亲口对你们说,要你们杀人?”

“没错!就是他!当时他就在我们面前,红嘴白牙,说的真切。”

姚肃一看眼前这个情景,想要说什么,赵毓摆了摆手。

他们都知道,那四个人指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她’。

雍京城一些权贵家的闺秀出门都戴这种兜帽。一般闺秀头上都梳着发髻,别着簪子,在兜帽的掩盖下一般会被误认为个头不矮,再加上兜帽严实,外人看不清楚披风中的人是男是女,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而这种兜帽可以让穿着的人的脸前面当着一层细纱,外人看不见她们,但是她们能看见路。

一般老百姓不知道这种的装束是闺秀,会误以为是下雨,人们把披风裹得紧一些挡风雨用的。

姚肃问,“这位是?”

赵毓,“我女儿。这个留园早晚是她的,今天本来让她出来也见见世面,没想到就被指认成了买|凶|杀|人的罪人。我女儿一直在深闺,轻易不出门,不知道这几位英雄好汉怎么就能红嘴白牙的说见过她,真是奇怪。”

指认就是一场闹剧。

姚肃也没有法子再扣着赵毓,所幸他们好歹有活口,可以留着慢慢打,慢慢审。

赵毓对申掌柜说,“买几口棺材。外面那几位客死异乡,也不用专门送回原籍,就是把尸身都收拾干净,在城外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葬了就好。”

申掌柜,“啊?东家,您还真好心。他们可都是鲁辛的人。鲁辛背信弃义,连累家人横死,末了反过来还倒打一耙,说东家您下的手,我们反过来还得给他家人收尸。这传出来,咱们显得也太窝囊了。要我说,就当咱们清理门户,别管了。”

赵毓反问,“你说清理门户,那么我问你,这些人是你以家法杀的?”

申掌柜,“当然不是!我们都是清白买卖人,怎么能杀人?”

赵毓,“既然不是你以家法杀人,怎么说是清理门户?我们已经算清理好门户了,就是把鲁辛逐出留园,他家人遭劫难,绝对不是我们清理门户的事情,不要混为一谈。”

申掌柜,“可是,……”

赵毓,“如果我们不管,传出去,人家不会说我们门户严,而会说外人随意杀我们的人,我们没有反抗能力,反而自我宽慰说自己清理门户,这样的名头,好听吗?”

申掌柜,“哦,明白了。东家,我这就去做。”

“还有,……”赵毓看了看周围,外面的雨水已经从廊檐潲进来了,地上顷刻湿了一大片,不过好在这里只有他、格非,还有申掌柜三个人,于是,他压低声音问,“我不是让你们派人盯着鲁辛吗?我知道一定有人会杀他灭口,怎么还是着了道?”

申掌柜一脸苦,“当时来的人实在太多,我们的人挡不住。咱们也怕自己的人再折了,所以看着也救不了人就先保命。”

赵毓,“他们雇了这么多刺客?”

“哪里有刺客,都是流民!”申掌柜,“拿着菜刀见人就坎,就东西就抢。兴许鲁辛的仇家认为杀他也不值得动用真正的刺客吧,找一窝流民拿着菜刀就能把他们都剁了。”

赵毓,“鲁辛怎么没死?”

申掌柜,“他一见这阵势,老子娘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直接逃命去了。说实话,要是他这一大家子给他挡着,他也活不了。”

赵毓想了想,“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问过鲁辛,他当时被人套住反水是因为他想做你这个位子,咱不给他,于是他不甘心才做出吃里扒外的勾当。”

申掌柜点头,“没错!”

赵毓,“不对。你再找人给我盯死了鲁辛,他爹娘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绝对有问题。”

申掌柜,“啊,什么问题?”

赵毓,“女人。”

申掌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说完,赵毓看了一眼格非,“哦,申掌柜,忘记说了,这是少东家。”

申掌柜看着眼前这位,——捂得真严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不过他也知道,赵毓只有一个女儿。

此时,赵格非将兜帽摘下,申掌柜这才看清楚。

这位少东家是个半大的丫头,模样好看,跟赵毓很像,清清秀秀的,就是年纪小,应该不到十五,全身素净,脑袋顶上梳了两个头发卷子,戴着南珠串成的珠花环,价值连城。

“申掌柜。”

“少东家。”

赵毓,“今天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事,找不到我,你可以找她。”

申掌柜连忙答应,心中却说,——东家没儿子,真把闺女当儿子养了。以后把这丫头的心养野了,嫁不出去怎么得了?

北镇抚司梁十一回宫复命。

皇帝在濠濮间想见他。

这里树木葱茏,山水清幽,于太液池一角架上一条汉白玉的长桥,尽头就是濠濮间想。

一座飞檐斗拱的水榭凉亭,虽然依旧是雕梁画栋,精巧细致,却有一种悠然世外,清淡无为的境地。

庙堂即是山林,山林即是庙堂。

皇帝正在写字。

他身边伺候笔墨的人就是司礼监掌印,柳丛容。

梁十一是武人,他不懂写字,但是他听人说过,皇帝的字极好,比名满天下的左相大人的字还要好,却极难临摹。因为大郑的皇子自幼习武,当今天子善于用剑,剑道与书法合二为一,内在的力道是一般文人难以企及的,所以同样的笔划,圣上写出来就是银钩玉唾、鸾回凤舞,其他人临摹只能是笔墨涂鸦。

不知道今天圣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在这里铺开雪浪洒金签,一笔一划的抄写唐诗?

看样子是做成字帖,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传世?

“陛下。”梁十一叩完首,起身,“臣回宫复命。”

皇帝停了笔,将笔放在笔架上,清淡的问了一句,“留园的鲁辛家人被杀一事,同石慎可有关系?”

皇帝声音特别轻,他一向说话都是这样,似乎高声一点,就能惊动九重天外的人。

“并无确凿证据。”

“嗯,知道了,你还查到什么?”

“石家父子相疑。”

梁十一从怀中取出写好的一本秘奏折双手递给柳丛容,而柳丛容将其捧过去放在书案上,皇帝并未打开。

“随侯石寰有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与他交好的军中将领和他们背后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把柄。现在随侯想要用这份名单上的人来保命,而随侯世子似乎也想拿到这份名单,但是,具臣查到的事情,世子似乎并不想保住他父亲而想要用那份名单来保自己、或者是他的母亲与弟弟。父子相疑至此,……”

石寰将石慎当成继承人,而不是儿子。

这种事情,文湛自己太熟悉了。

所谓继承人,只要是他的骨血,只要资质好,只要符合要求,谁都可以,并没有父子之间那种不可磨灭、不可替代的感情存在。

皇帝忽然问梁十一,“石寰在北疆纳过一位新宠,生有稚子,如今应该满两岁了。”

“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说话的时候,情绪几乎没有起伏,“随侯此次进京,只不过是被询问前延绥镇守将军何晋弃城失地的事情,至于他的事情需要三法司来论定。此时说他有罪,为时尚早。不过这位随侯心思重了一些,如果留着他的新宠稚子在外,也许,他会弃雍京的妻儿与不顾。你去北境带那位如夫人和幼子回来,有什么事,一家人在一起总归是件好事情。”

“是。”

梁十一听着,心中竟然没来由的打了个突。

皇帝这是想要把随侯石寰全部的底牌都掀出来,一股脑的囚在雍京城。到时候,随侯无罪也就罢了,如果一旦有罪,就是全族倾覆,子孙再无翻身之日。

“陛下,那个名单……”

“先不用管它。”

“……”

此时,柳丛容端了新冲泡的茶水过来,皇帝拿起来,手指捏着茶盏的盖,“那些藩镇多年经营,树大根深,谁背后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不稀奇。稀奇的是,石家父子想要怎么使用这份名单。你们盯着也就可以了。”

“是。”

皇帝挥了挥手,梁十一连忙跪下,继而告退了。

周围安静。

柳丛容看着铺开的雪浪金笺,“主子,还写吗?”

文湛看了看,“把这些收拾一下,先给承怡送过去,让他填书房。你去拿本《离骚》过来,他好像最近喜欢上了《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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