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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骑士团

虚假的存在,必须借以真实才能够打破。

对于如同花一般盛放着的华丽之梦,沉浸在虚假之中的人,也唯有让他们认识到残酷的现实,虚假的梦才能被终结。

然而,在终结的梦之后,只剩下了破碎的……

啊啊——

无数次仰望着夕阳的我,都在这般痛苦地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逐渐都要分不清究竟那一边才是现实了。

人若是沉沦在美好的梦中,便会忘记充满苦痛的现实。也就是说,沉沦在梦中死去,要比苟活在现实之中更加如梦似幻吧。

那确实是无比美好的东西,像是黑暗之中燃起的火光一般闪耀。

无数次的我,都在像是这般思考着——

——虚伪的东西,必须要由我去斩断才行。

……

重新跨越拉加斯和帝国之间的荒漠让米格尔吃了不少苦头,由于和自己前来的路线并不一致,所以在帝国边境的路程上就更加陌生且急促了。

当然,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米格尔已经跟不上奈特的体力,那个人简直就是行走的魔物,野兽,要比妖魔还要古怪的存在。米格尔无法理解在荒漠之中硬着风沙和热浪向前冲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那种环境下坚持长途跋涉。

总而言之,由于气温和天气的原因,虽然过程并不顺利,但是好歹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拦路的家伙,在米格尔毫无战斗力的现在,虽然能够寄希望于奈特解决荒漠之中的魔物,但是在他人战斗的时候自己手无寸铁,米格尔总感觉这种“被保护者”的身份和自己不符合。

米格尔已经基本学会了如何使用剑来进行战斗,几个月的缓冲时间如果没有掌握那些东西,米格尔可能根本走不到拉加斯。

继续再往前跟进的话,就能够看到如今已经被废弃的边境城塞,倒塌的城墙和堆积成山的灰尘聚集在一起,米格尔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仍旧屹立着的城堡高塔。

这就是从前讨伐深渊的骑士修整过的最后一站,六十年前拉加斯还未建立的时候,这里就是人类对抗深渊的第一道防线。如今拉加斯这个“壁障城市”的建成,也代表着这里被完全废弃。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从远处看过去,真的就连一个驻扎的兵团都没有啊。”

米格尔明白在这种地方布置兵力实际上就是一种浪费,六十年前征讨深渊这件事极为险峻,甚至在得胜之前都不敢公布讨伐深渊的消息,所以那时候维塔利亚骑士团走的是帝国中心最人迹罕至的道路。

完成统一的维塔利亚王朝虽然不及吞并了周边邻国的欧斯顿,但是在那个时候也是不容小觑的国家,在那种没有硝烟的时代,母亲失去儿子,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在非战争时期这种事情才是最大的残酷。

因此才会选择这条道路吗……

“但是这样一来,还真是给回去的路程增加麻烦了啊。”

如此这般地抱怨着,米格尔抬起头来看了看脚下距离城墙入口不足千米的距离。

一想到要以这种方式穿过半个帝国,并且周边全部都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从身后涌了上来。

“麻烦会不少的。”那声音从他身边飘来,声音的主人便是米格尔这次任务的模板,奈特·维格特,边境深渊守护,上个时代的英雄大人。

米格尔没有想要去接那句话,有关于时代的问题就算他研究地再深刻也比不上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所以他不再往下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

“说起来,为什么只有奈特你一个人在深渊边境啊?讨伐深渊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吧?”

可能——按理来说都是这样的吧。

深渊是不可名状的存在,自然是以一人之力不可能攻破的人间地狱。那么,六十年前,人类击退深渊的壮举,自然而然也便是维塔利亚骑士团整体的殊荣。

将在向着整个大陆蔓延的深渊污秽驱散到了大陆的角落之中,由于那是不可能磨灭的东西,所以驱逐便是最大的成就,横跨百年来说,应当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才会被人称之为英雄,维塔利亚骑士团才会被人如此歌颂。

“骑士,首先我要纠正的事情就是,我并非是维塔利亚骑士团所属,虽然是挂名的团长,但是当时出征的骑士团可不是维塔利亚骑士团。”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否定过去的话语——历史和真相必然会因为记录者而产生差别,米格尔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无法理解这种状况。

“维塔利亚骑士团是王朝直属的骑士团,不可能直接指派去消灭深渊,那个时候他们所宣传的应该是维塔利亚骑士团对深渊大获全胜吧,但是实际上并非是那样。”

这种逻辑是很简单就能够想明白的道理,但是由于时代原因,现在人不可能知道当时维塔利亚骑士团全体外加骑士仆从的总体编制,所以这一不和谐点也被历史掩盖了。

“但是……当时出任维塔利亚骑士团长的你和许多有名的骑士全部都有参与出征吧?”

“我否认的并非是‘征讨深渊’这件事本身,而是‘维塔利亚骑士团讨伐了深渊’这件事。两者上有根本的区别,并不是一定要冲突的问题答案吧。”

米格尔想起了奈特的自我介绍——蒸血骑士团团长,奈特·维格特。

虽然是骑士团团长,但是并非是维塔利亚骑士团,而是米格尔从未听闻过的骑士团。

“啊,那种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必须理解,只不过是历史的尘埃罢了,早晚也会在空虚的历史之中破碎成灰烬吧。”

男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不知道他究竟回答了答案,还是把真正的答案隐藏了起来,米格尔不明白奈特在想什么。

那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在米格尔所熟识的,由教会所记录的历史当中,从来都不存在的……

“我们到了。”

沙哑的声音将米格尔的思考拉回现实,轻微的风并不那么狂野地抚过他的头顶,米格尔抬起头,看到了细细的白色灰尘缓慢漂浮着,好似炊烟一般升起的城塞。

太阳从米格尔的身后缓缓地落下,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奢侈地倾洒在了破落的城墙墙壁上,虽然是废墟,但是仍旧能够感觉到当初人类最后壁垒的坚实。

“这就是……”

抵挡完全体深渊的,第一道防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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