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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_第二章 浮云蔽白日

第二章 浮云蔽白日

自从王玄之重回东篱,冯妙夜里就不再噩梦连连。屋中仍旧不用任何安眠的香料,只有王玄之有时隔着床帐坐在外面,等冯妙睡熟之后再离去。

灵枢、素问,还有东篱里的其他女孩子,似乎也觉察到眼下情势危急,不再像从前那样天真烂漫地嬉笑。

平城之内,拓跋宏同样夜不能寐。始平王拓跋勰已经一连四天留宿在崇光宫外殿,与拓跋宏一起商议南征的细节。他们派出的探子已经传回消息,南朝皇帝新丧,选了年轻的皇孙即位。一年之内,南朝先后经历了太子与皇帝两次大丧,人心动荡,朝政不稳,正是大军南下的最好时机。

拓跋宏的手指随着他俯瞰的目光一起,在地图上缓缓扫过。即使面对着绘制出来的万里山河,他的语气也同样沉稳坚定:“大军渡黄河,经洛阳,朕要亲自去巡视晋朝皇宫的遗址,并且下旨另外修建新的宫殿。朕还要在洛阳城祭祀先祖,让天下人都知道,大魏才是顺应天命的正统。”

“是,皇兄的这份心愿,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始平王拓跋勰,用近乎仰望的姿势,看着他从小敬重的皇兄。渡黄河、进洛阳、改官制、定仪仗,他将亲身参与这一切,让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们再也不是不知礼仪教化的北方“索虏”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天命王朝。

子时已过,往常这时都已经有快马送回的探报放在崇光宫的桌案上。拓跋宏正要开口问,殿外已经有人跪禀:“皇上,今天的探报刚刚送来。”

拓跋宏有些不悦:“今天怎么迟了?拿进来。”

殿外的玄衣卫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把抄誊过的探报双手呈上。这批最早由冯诞偷偷训练的人手,如今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子亲卫。拓跋宏特准他们可以带甲进入崇光宫,跟有品级的武官一样,带甲面圣时只需单膝跪地,可以免于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上,探报刚刚整理好时,又有新的消息送来,属下们不敢怠慢,一并加了进去才呈送过来。”玄衣卫恭敬地答话。

始平王拓跋勰从他手中接过探报,递给皇帝。拓跋宏展开来细细地看。没有了父亲和祖父的约束,萧昭业的本性才彻底暴露出来,他沉湎游乐,把一切军国大事,都交给西昌侯萧鸾处置,还给了他大将军的头衔,可以任意调动兵马。而这位西昌侯萧鸾,则假借先帝遗诏,大肆屠杀反对自己的人,连名门望族中的老臣、大儒也不放过。

这些事情,早在拓跋宏的预料之中,他只是顺次看下来,并不觉得多么惊诧。探报末尾,有一行新加上去的小字,墨迹新鲜,想必就是刚刚玄衣卫提到的那一条晚来的探报。

拓跋宏一字字看了,忽然把探报整个攥紧在手里,几步走进许久未开启的内殿去。他起身时太过急切,连衣袖拂落了书案上的镇纸都没有发现。玉质镇纸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成两截。玄衣卫不明缘由,只当是探报上有什么内容惹恼了皇上,求救似的看向始平王。

始平王拓跋勰挥手示意他先退下,自己走到内殿门口,试探着轻声叫道:“皇兄,是不是皇嫂……”

拓跋宏说不出话来,只把探报递给他。始平王拓跋勰忙忙地往最后一行字上看去,也跟着大吃一惊。探报上说,在建康城外的一处宅子里,见着了冯娘子,她一切安好,穿着南朝妇人式样的衣衫,身边还有侍女照顾,只是肚腹隆起,看样子已经有身孕了。

“她还活着……她……她有孩子了……”拓跋宏的手紧紧攥起,半边身子都在抖。依着探报上的描述,这孩子应该就是正月时有的。如果是上元夜受辱留下的,她该忍着多大的痛苦面对这一切?可是……拓跋宏心里隐隐燃起一点希望,元日那天,他也曾经去过青岩寺,如果是那一天留下的孩子,算算月份,现在也该是这个样子。

直到此时,始平王拓跋勰才明白皇兄的一片苦心,他要追查皇嫂的下落,却不准声张,为的是不想让皇嫂受辱的流言四下散播。

拓跋宏忽然踉跄着夺门而出,一路奔到宫中的小佛堂,“咚”一声跪倒在佛像前。他跪得如此突然,连放在一边的蒲团都没有拿,膝盖直直撞在地面上。

“神佛在上,拓跋宏以天子之名诚心祈求,妙儿是朕今生今世最珍爱的人,朕已经害她失去过一个孩子,不能再有第二次。这一次,唯愿妙儿腹中的孩子是朕的骨血,能平安生下,无论是折福还是折寿相换,朕都心甘情愿。”拓跋宏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对着佛像虔诚地磕下头去,额头重重磕碰在地面上,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空寂无人的佛堂里。

他原本不是一个笃信神佛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诚心祈求。他只希望那不是一个带着羞辱出生的孩子,让他还能有机会,给妙儿很多很多的爱和宠,多到能抚平她受过的创伤。

建康城外,王玄之正向素问仔细叮嘱,要她在自己离开时把冯妙照顾妥当。素问一一答应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公子要去哪里,能不能告诉素问?这几天东篱里的姐妹们都很担心公子,却又不敢开口来问……”她是这些女孩子中间最成熟稳重的一个,如果不是真的担忧太过,也不会在此时当着王玄之的面问出来。

王玄之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素问解释。魏军即将南征的消息传来,大齐疆域之内也不安定,萧鸾以先帝遗诏作为借口,关押了王玄之的父兄,却要派他去招募兵士。他不知道以一己之力还能支撑多久,已经悄悄派无言设法送信给拓跋宏,想把冯妙送回去。

“是我家中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不要担心。”王玄之尽量和颜悦色地说话,“等这次的事情过了,你们也该各自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就是太纵容你们,反倒耽误了你们的好年华。”

素问转过头去,悄悄抹去眼角的泪:“那公子请一定多保重,您那么珍重阿妙姑娘,在她临产之前,总会回来的吧?”

王玄之微笑着点头:“我一定尽力赶回来。”

可人的计划再精巧周密,也抵不过世事无常、风云突变。王玄之安排的事,一件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打断了,事情的轨迹向着另外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去。

这天傍晚时分,王玄之正要离开东篱,返回建康城内,一队带甲的兵士突然冲进来,要把冯妙带去宫中暂住。这些人只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要请王玄之的家眷去宫中住几天,好让他能安心在外奉旨办事。可王玄之心里清楚,一定是西昌侯萧鸾不信任他,怕他借着招募兵士的机会逃走,想用冯妙来牵制他。

东篱中除了王玄之,都是娇弱的女子,根本无力与这些兵士相抗衡。冯妙神色坦然地走出来,对王玄之说:“大哥,你不必担心我,就像你说过的那样,花朵到了该凋零的时候,是谁也阻拦不住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听起来虽然有些消极,其实又何尝不是叫人珍视眼下,不要多替未知的事忧心呢?”

她走到那些兵士面前:“容我收拾一下衣装便与你们同去,还要劳烦你们安排一辆平稳的马车。”

王玄之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既然是用她做要挟,只要王玄之一日没有回来,冯妙就一日不会有生命危险。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霎时将他整个吞没。原本想要带她远离平城内的风雨,却无意间把她推进了更危险的境地。

“妙儿,”他第一次握紧了冯妙的手,贴着她的耳边悄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出来。在那之前,你要记得,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再勇敢一点,坚持活下去。我不会给你匕首或是毒药,我只希望你明白,花朵如果飘落在污泥里,并不是花朵的错,你……一定要记得。”

马车载着冯妙进入大齐皇宫,比起平城皇宫的质朴,这里才真正称得上美轮美奂,金碧辉煌。可冯妙无心欣赏任何一处宫室殿宇,只在脑海中反复想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办。素问执意要跟她同来,此刻计算着时间,拿出药丸送到冯妙唇边。

冯妙闭着眼睛微微摇头,越来越深的疑惑,从心底里浮上来。王玄之对她情深意重,她自己自然是明白的,可大齐的掌权者怎么会知道这些?就算要找个人质来威胁他,也应该先去找他的母亲和姐妹,毕竟那些才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人。

难道说,有人私下向南朝告密?

马车在第二道宫门处停住,有太监模样的人上前,引着冯妙和素问往内宫走去。甬道两旁的石雕瑞兽,默默无声地伫立。安排给她们居住的宫室,倒也十分华美考究,内殿清幽雅静,外殿庄重富丽。

简要安顿过后,那名太监又走上前来,恭敬地对冯妙说:“皇上宣这位姑娘过去说几句话,请随着我来吧。”

冯妙心里觉得奇怪,她从没见过这位新皇的面,既然是作为要挟王玄之的人质暂住在这儿,他也没必要如此周到客气。她看了素问一眼,安慰她说:“我去一趟就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先叫人做些吃的送来,不必等我。”

小太监引着冯妙,沿着宫室之间的通道穿行。两侧垂着重重叠叠的轻纱软帘,越走越觉得光线昏暗。

转过一个弯,小太监把冯妙带到一处门前,躬身说道:“姑娘小心脚下。”

这里的光线实在太过昏暗,如果不是那小太监提醒,冯妙完全没注意到,门内地砖的缝隙之间,竟然插着一排锋利的刀刃。如果冒冒失失地踏步进去,一定会被刀刃刺伤。她提起裙角,从那一排刀刃上小心地跨过。

屋内四面窗子都半掩着,垂下的帘子遮住了屋外的灯火光亮。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四角各燃着一支儿臂粗的白蜡,乍一看去不像一处宫室,倒更像做法事的道场,让人觉得无比压抑沉闷。

冯妙抬头没见着有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跪下施礼,转头要去问那小太监,却发现那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冯妙心中惊骇,强压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慢慢转回头去,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黑暗中,看不清面容。那人似乎盯着冯妙看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你和她长得真像,我找了这么多女人,只有你长得最像她。尤其是这双眼睛,越是害怕,越会瞪得那么大,要把黑暗里那些吓人的东西都看清楚。”

这声音……不是什么皇帝,是西昌侯萧鸾!

冯妙屈身下去施礼,刚说了一声“奴家拜见……”,就被萧鸾托着胳膊轻轻扶起:“不必多礼,我只是叫你过来说几句话。”

他伸手抬起冯妙的下颔,对着蜡烛射来的光亮仔细端详,目光好像透过她在看向另外一个人,口中喃喃地说:“真是很像啊……如果那个孩子长大了……”

冯妙一动也不敢动,小声说:“侯爷,奴家身子不便,能不能让奴家坐下说话?”

萧鸾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收回手指着一边的坐榻说:“自然可以,这里是我在宫中的住处,为了方便随时向皇帝禀告要事,你不必拘束,只管随意就好。”他这样说,冯妙却听得明白,大齐朝政已经完全把持在萧鸾手中,连皇宫都已经与他的西昌侯府没什么区别。

南方的坐榻低矮,不同于北方的胡床,冯妙身子笨重,坐下去时就有些费力。萧鸾对她倒是很和善,随手递了一个软垫给她,让她垫在腰后靠在一侧的床屏上。

冯妙见坐榻上有一枚铜钱,以为是不小心掉落的,正要伸手拿起来,萧鸾却立刻喝止:“别动它!”冯妙吓了一跳,忙忙地缩回手。萧鸾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是用来压邪祟的,挪动了就不灵了。”

半生杀戮的西昌侯,竟然相信这种厌胜之说,态度还十分虔诚。冯妙起先觉得惊诧,转念一想便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越是整天刀口舔血的人,越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虚妄的事物上,以求得内心的安宁。

直到此

时,冯妙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的格局,也是按照“藏风聚气”之说布置的,官宦人家祈求官运亨通,常会请有经验的风水大师来指点屋内的陈设。

萧鸾落座后,仍旧盯着冯妙看。冯妙不敢抬眼直视,只能用余光悄悄地打量他,其实除去健硕的身形,萧鸾的五官相貌倒是十分文气俊美。大齐皇室也多出美男子,她见过面的竟陵王萧子良,相貌也与萧鸾相似。听说故去的文惠太子和新近登基的萧昭业,也都有俊美的名声在外。

“会不会唱歌?”萧鸾问道。

冯妙轻轻点头,手边没有琴,便只能轻声唱了一段民歌,小时候阿娘经常唱这个哄她和弟弟睡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她唱歌的声音很轻,因为想起阿娘,想着自己很快也会有一个孩子,眼波无限温柔,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莹润的母性光华。

口中的歌谣才刚唱了一半,萧鸾忽然猛地站起,大步向前走来,伸手就去抓冯妙的肩膀。冯妙大惊,慌忙向后躲避,随手拿起身后的软垫向前丢过去。软垫被萧鸾一把拨开,整个人仍旧往冯妙身前扑过来:“你怎么会唱……”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用一只手死死压住胸口,嘴唇上迅速蔓延起一层青紫色,张大了嘴艰难地喘着气。冯妙从坐榻上站起身,想去门外喊人来,可萧鸾平常脾气暴烈,没有传唤不准任何人靠近他的住处,此刻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冯妙只能折回来,见萧鸾的手指向书案,赶忙过去翻找,果然找着一个二寸见方的桃木小盒子,里面装着几粒药丸和风干的银鱼。冯妙把药丸递到萧鸾面前,他却不接,艰难地抬手先取了几根银鱼放进口中,然后才吞下那粒药丸。

药丸入口,萧鸾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冯妙看他的症状,也像是肺虚导致的喘症,银鱼的确能润肺止咳,却要天长日久地服用才行,发病时吃并没有效果。可南方的巫医却喜欢用这种银鱼做药引,认为这种接近透明的小鱼,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能医治百病。西昌侯对厌胜之说的信服,已经到了难以撼动的地步。

萧鸾开口说道:“我忘记了,那原本就是民歌,很多人都会唱的。”沉默了半晌,他才对冯妙说:“你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来说话,你在门口摇动金铃,就会有太监来给你引路。”

冯妙向他屈身福了一福,默默无声地退出去。金铃响过几声,又是先前那个太监过来,引着她沿原路返回。夜风一吹,冯妙的头脑才清醒了几分,刚才西昌侯只是一时发病说不出话来,并不致命,所以她才没有轻举妄动,仍然去帮他取了药。可就在放药的桃木小盒下面,她还看见了另外一样东西。

一张许嫁的合婚庚帖,压在一张纸笺下面,露出的一角上,只看得见一个名字“阿常”。那是阿娘的闺名,冯妙不会记错,她没见过冯清说起的那张合婚庚帖,不知道这两张庚帖是不是一样。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女子的闺名相同不说,西昌侯偏偏也姓萧,只是名字并不是云乔。

回到住处,素问见冯妙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赶忙上前来探她的脉。大约是刚才受了惊吓,冯妙的心跳得特别快,但她仍旧勉强对着素问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素问服侍她吃了药,又劝慰了几句,无非是叫她多替腹中的孩子着想,凡事放宽心。冯妙点头答应了,心里的疑惑却怎么也放不下,无论如何要想个办法试探一下才好。

平城皇宫广渠殿内,高照容正隔着帘子跟高清欢说话。现在高清欢已经改任中朝官,虽然常在宫中走动,按制却不能随意进出后妃的寝宫,是高照容特意求了拓跋宏,才准他到广渠殿来探望妹妹。

奶娘带着二皇子去睡午觉了,其他宫女和太监也都在外面候着,屋内只有他们两人。高清欢把几张写满字的纸递过去,一贯清冷的语气间有几分怀疑和不悦:“你要我临摹拓跋宏的字体做什么?”

“哥哥,”高照容拖着柔媚的长声,像在对兄长撒娇一般,“你连我也不相信吗?我总归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心愿能早点实现。”

“拓跋宏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信任我了,重要的文书,他都让始平王亲自传递,不经过我的手。你凡事小心些,不要露出什么破绽被他抓住,这几年他的心思越来越缜密,连我有时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高清欢又多叮嘱了几句。

高照容用手指一页页翻着那些纸张,心不在焉地说:“要不是你被人看见去过青岩寺,皇上怎么会疏远你?不过这样也好,嬷嬷是我派的,人送走前最后见过的也是我,原本我还担心皇上会疑心到我头上,有那个妖妖调调的姑子把你攀咬出来,倒是破除了皇帝的疑心。”

高清欢的双眼直盯向帘后的人影:“不管你要做什么,别动妙儿。”

“知道了,你这个做舅舅的,来一次还只是妙儿长、妙儿短,半句也不问问你的外甥好不好,”高照容把那几张纸收好,用手指卷着鬓边垂下的发丝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的妙儿,我还会救她呢。”

千里之外,王玄之离开建康后,就一直杳无音信。那一晚过后,萧鸾时常都会召冯妙过去说话,有时要听她唱一段歌,有时只是叫她在一边坐着,再没有过什么过分的举止。

西昌侯夫人来过一次,当着冯妙的面,问萧鸾何时回府。没有外人在时,萧鸾对这位夫人竟然十分不客气,当场训斥了她,让她没事不要随便进宫来。西昌侯夫人一脸委屈地走了,临去前还狠狠地瞪了冯妙一眼。

冯妙记得王玄之说过,西昌侯时常带面貌相似的女子回府,想必西昌侯夫人也想到那上头去了。其实她已经有了西昌侯夫人的位置,其他女子再怎样也只能是侍妾,如此拈酸吃醋,实在是自己想不开。

侍妾……冯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似的亮光,她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试探西昌侯,只是有点太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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