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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_第一章 宝月沉沉隔海天

六宫无妃(下)

第一章 宝月沉沉隔海天

那位锦衣公子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用眼角斜斜地睨着冯妙:“可比作受佛陀点化之前的莲华色女,污浊不堪。”

莲华色女出自佛经中的典故,受佛陀点化之前,品行不端,举止浪荡。这句话说得十分刻薄,席上许多人都转过头来,看冯妙如何应对。

冯妙却毫无羞恼之意,反倒端庄娴静地开口问道:“公子可愿知道,在奴家心中,将公子比作何物?”

那公子得意扬扬地点头,冯妙便接着说道:“仁者见人,智者见智。在奴家心中,公子如水月观音,无边自在。”

锦衣公子放肆的笑僵在脸上,冯妙的言外之意,便是一切眼中所见的景象,都是内心想法的体现。他满心污浊不堪,才会觉得世人都如莲华色女一般,而冯妙自己心中了无挂碍,那便看什么都如水月观音一般。

四周先是一片沉默,接着便是一阵嘲笑声。王玄之一句话也没说,只展开折扇遮住了口鼻,一只手撑在面前的桌案上,肩膀微微抖动。

锦衣公子自知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主座之上,竟陵王萧子良仍旧在与人高谈阔论。众人的目光渐渐散去,王玄之才撤下折扇,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收拢起来,用手指虚虚指着冯妙说:“你刻薄起来,比范大人毫不逊色。他是快火烹炸,你是小盅慢炖,一样让人吃不消。”

冯妙微微低头说:“让大哥见笑了。”她坐了片刻,便觉得右手边的帘帷似乎动了一下。因着王玄之曾经叫她留意那边的来客,她便凝神多了看了几眼。

有侍从模样的人,引着一男一女悄无声息地走到帘幕之后。那男子身形高大,穿着上好丝帛裁成的锦袍,衣襟上的花纹,因为隔得远而看不大清楚,只能分辨出既不是帝王的龙纹,也不是亲王才能使用的螭纹。

他身后的女子体态娇小,走路时腰肢如柳枝一般左右摇摆,很有几分媚态。那名男子落座时,伸手一抄便把女子也揽在身侧。女子转身的一刹那,冯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女子的眉眼五官,竟然跟阿娘有些神似。只不过,她比阿娘年轻得多,行为举止间的习惯也与阿娘大不相同。

王玄之悄悄侧身向她低语:“那就是西昌侯萧鸾和他的夫人刘氏,西昌侯与竟陵王有些交情,却与竟陵王的几位幕僚不合。这种场合,竟陵王若是邀请了西昌侯,总是单独设置隐秘的座位,免得让他跟旁人相见。”

西昌侯怀中的女子正用两根手指拈着一粒葡萄,剥了皮送进西昌侯嘴里。冯妙盯着她看了半晌。转头来问:“那女子看着比西昌侯年轻不少,是他的侍妾吗?”

“不是,那是西昌侯夫人。”王玄之抬手举杯遮掩,“西昌侯是先帝的侄子,父母双亡之后,被先帝带回抚养,论辈分他是竟陵王的叔父。西昌侯很有些军功,为人也很一板一眼,从前年纪不小却不肯娶妻。后来突然带回了这个女子,说是某个小官吏的女儿,要迎娶为正夫人。”

王玄之的话点到即止,冯妙隐约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想必这位西昌侯夫人并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西昌侯一定要娶她,多半是因为这副容貌。

席上众人一直论辩到傍晚才散去,王玄之怕人多时让冯妙沾染了污浊气息,回去后要生病,故意等到其他人走得差不多时再离去。他刚站起身,便听见身后有雄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竟是西昌侯快步追了上来。

王玄之不得不停住脚步,向西昌侯行礼。可西昌侯的目光,却径直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冯妙:“听说玄之新得一个伶牙俐齿的美人,我倒是有兴趣见上一见。”没等王玄之说话,西昌侯鹰爪一样的手臂就往冯妙肩上抓来。

冯妙原本躲在王玄之背后,此时避无可避,只能上前屈身福了一福:“奴家见过西昌侯。”她抬起头,迎上西昌侯萧鸾的目光。

萧鸾看清她的容颜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转头向王玄之说道:“你这侍妾,我看着喜欢,不如就送给我吧,改天我另外送十名绝色佳人到你府上,算作谢礼。”在士族贵胄之间,姬妾侍女就像一件东西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来送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冯妙心中不快,却也不能说什么。

王玄之客气却坚决地说:“请恕我不能答应。”

萧鸾的脸色忽然变得阴郁难看,话语中也带了几分威胁意味:“你要是今日答应了,我便算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难时,我应允你可以替琅琊王氏求一件事。若是你舍不得她腹中的孩子,我可以允许她生下来,仍旧送还给你。”他见冯妙与王玄之同行,便想当然地认为冯妙腹中的孩子,必定是王玄之的,像琅琊王氏这样的名门望族,自然不会允许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说着话,萧鸾已经抬手来拉冯妙的手腕,王玄之上前一步,把手压在萧鸾的手臂上,仍旧坚决地说:“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并非我的侍妾,大人的要求,请恕我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萧鸾长年在军中,孔武有力,而王玄之却只识文、不识武,只要萧鸾用力一掀,他必定毫无还手之力。可王玄之毫无惧色,双眼直视过去。僵持片刻,萧鸾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王玄之的肩:“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许久不见你入宫,皇上也念起你好几次,有空不妨多到宫中和我的西昌侯府走动走动。”

说完,萧鸾便大踏步走了出去。王玄之这时才抬手揉了揉肩,那两下萧鸾使了些手力,疼痛难忍。王玄之的父亲王奂古板守旧,并不支持册立皇太孙,萧鸾当着王玄之的面说出日后应允他替琅琊王氏求一件事,已经足够表明态度,他必定会把萧昭业推上皇储的宝座,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阻碍。王玄之能替家中父兄求的,无非是“不杀”罢了。

冯妙开口叫了一声“大哥”,王玄之便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直到回到他们自己的马

车上,王玄之才说:“你大约已经发现了,西昌侯夫人跟你的容貌有些相似,我记得你说过,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那么想必西昌侯夫人也一定有几分像你的母亲。我还听说,这些年西昌侯但凡见到面容与那位夫人相似的女子,无论身份贵贱,都要想尽办法带回府去。”

他见冯妙皱眉沉思,嘴唇微微噘起,笑一笑说道:“这些事情,也没法拿来直接去问他,我再慢慢帮你留意打听吧,你先不要想太多。我已经叫人取来了新制的千金平喘丸,你从现在开始每月服食一粒,到快临产时,改成每十天服食一粒,希望可以压住喘症不要发作。”

平城之内,拓跋宏正与数位宗室老臣争论南征之事,那些上了年纪的拓跋氏亲王,已经多年不曾提剑上马,听说皇帝要亲自南征,都急忙忙地反对。

拓跋宏端坐在明堂正中,朗声说道:“各位王叔先请回吧,今天天色已晚,南征的细节可以容后再议。”

亲王们退下后,始平王拓跋勰才走到皇帝身边,递上一盏茶:“皇兄先去歇歇吧。”冯妙失踪至今,已经有数月时间,拓跋宏几乎从不召见任何妃嫔,也不让人近身伺候。凡是清醒的时间,他都让自己埋头在政务中间,不让自己有时间想起冯妙。

他甚至封闭了崇光宫内殿,只在外殿居住,每日回去也只是草草休息片刻,便仍旧赶来明堂召见臣属、商议政事。唯一的例外,便是有时听始平王给他带来审问、搜寻的消息。

拓跋宏推开茶盏,思索片刻对始平王说:“朕的这些王叔们越是反对,南征就越要照常进行。南朝虽然衰弱,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攻下的。如果出师不利,朕便借机宣布迁都洛阳。”

他合上双眼,眼前便浮现出冯妙微笑着说话的样子,她在林琅住过的宫室内,嗓音柔柔地说着:“皇上的视野,总有一天要放到广阔的中原大地上去,建立拓跋先祖未能做到的千秋帝业。”

“妙儿,”他在心里说,“妙儿,你说过的话,朕马上就要做到了,难道你不想看一看吗?朕只想跟你一人分享这天下的荣光,可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了?”

“去南朝打探的人,有没有消息送回来?”拓跋宏睁开眼,转头去问始平王。在这之前,始平王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上元夜当晚要对冯妙非礼的人,却被旁人提前一步杀人灭口。其余几路人也带回了消息,明秀堂的苏小凝自己赎了身,跟随南朝使节的小吏离开了平城,种种迹象都表明,冯妙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被王玄之带去了南朝。

始平王低声回答:“有人送信回来,说王玄之并没有返回琅琊王氏的家宅,而是一直藏身在建康城外的一处私宅里。他经常带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回去,收留在私宅里,一时还不能确定皇嫂在不在那里。”

“继续打探,”拓跋宏沉声说,“其余的账可以日后再算,先把妙儿找到。”语声停一停,他又接着说:“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如果妙儿真的受了那样的……委屈,朕也不想她被人讥笑。”

始平王拓跋勰低头答应,他知道皇兄心中的苦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建康城外的东篱私宅内,王玄之正叫素问把新制的婴儿衣裳、襁褓放进一间单独开辟的屋子里去,留给冯妙腹中的孩子出生时穿用。小小的衣裳,每一件都十分精致,用南方特产的棉布制成,整件衣裳是用一整块布裁成的,穿在小儿身上时,用连下来的两根带子束住,没有针脚,也没有扣子,不会损伤婴儿的皮肤。

其余的每一件东西,也都极尽精致,襁褓上请了最好的绣娘绣了长命百岁纳福纹。给婴儿戴的银锁、放在摇车里压惊的布偶和暖玉,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冯妙一件件看过去,连抚摸着小衣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大哥,多谢你,这些东西实在太过精致贵重了……”

王玄之微微笑着,目光落在她日渐圆润的肚腹上:“第一个孩子,总是特别愿意多花心思,再怎么精致贵重也不为过。这些东西,原本该由孩子的父母来准备,你既然叫我大哥,那么做舅舅的,给他准备些贺生的礼物,也是应该的。”

冯妙低头用双手拢住腹部,月份日渐大了,胎象也很安稳,她却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整天都觉得困倦疲累。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惊恐难过,时时压在她心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生育,可她很想有一个孩子,眉目间能把她和拓跋宏的模样融合在一起。

王玄之知道她的心思,劝慰似的说:“南朝有个习俗,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先取个乳名,经常挂在嘴边叫一叫,这孩子就容易留住了。不如你也给他想个乳名,平常跟他说说话。”

冯妙嘴角翘起:“连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乳名要怎么起呢?”她有些促狭地抬头问:“大哥小时候也有乳名的吗,叫什么呢?”

灵枢听见有这种热闹,自然不肯错过,也凑过来问:“说嘛说嘛,公子的乳名叫什么?”

王玄之掩饰似的轻咳一声,抬手在灵枢额头上轻轻一戳:“只说一次,以后不许再问。在我之前,母亲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来去庙里求了签,按照签文上的说法取了乳名,才生下了我,我的乳名叫……玉娃。”

灵枢嘻嘻笑着跳开:“公子,我的嘴巴很严,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提起的。”

冯妙也跟着笑了:“君子温润如玉,这乳名倒也跟大哥相配。”

“不要说我了,还是想想这个孩子叫个什么名字好吧……”王玄之难得窘迫一次,用扇柄去敲灵枢,却被她轻快地躲开了。

此时,素问已经折返回来,神色却带着些紧张焦虑,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交到王玄之手中:“公子,这是刚刚从城内送来的急信。”

王玄之原本斜支着身子坐着,听见这句话,立刻坐直上身,从素问手中接过书信,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灵枢和素问见他神情严肃,知道那封信必定与政事相关,立刻退出房外。王玄

之看完了那封信,才对冯妙说:“皇上病重,下旨宣皇孙萧昭业进宫侍疾。”

皇帝病重,随时都有可能龙驭宾天,这个时候在宫中侍疾的人,会最先知道皇帝的遗诏,也最方便,把自己送上帝位。

冯妙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却只有一个疑问:“大哥……这几个月都没听说过大齐皇帝患病,怎么会突然就病危了呢?”

王玄之冷笑一声:“你那么聪明,一定已经想到了。文惠太子虽然算不得强健,可从小也并有过什么严重的病症,却突然之间去世了,如今又是皇上病情危重。这两次,必定都是有人投毒暗害,你只要想想谁会从中得利,就知道了……”

冯妙压住怦怦直跳的胸口,试探着问:“是西昌侯?”年长又有威望的太子去世,扶立年轻的皇孙登基,再以辅政大臣的身份掌管朝政,正是西昌侯眼下最便捷的道路。即使只见过一面,她也看得出,萧鸾是个既有野心又有手段的人,绝不会甘心只做区区一个西昌侯。

“那……大哥是不是需要返回城内?”见王玄之点头,冯妙又说道,“大哥放心去就是,这里有灵枢和素问照顾我,就已经足够。”

王玄之无奈地点头:“对不起,妙儿,这个时候,我必须得回去看一看,毕竟我是琅琊王氏的子孙,不能置父兄的安危于不顾。”他的父兄都是迂腐刻板的人,绝不会见风使舵、钻营自保。这种性子,西昌侯是必定容不得的。

当晚,王玄之就改换了衣装匆匆返回建康城内,冯妙虽然担心,却清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尽力照顾好自己,不让王玄之担心。

一连几天,东篱内外都异常平静,素问一直觉得冯妙身子太弱,怕她生产时熬不住,每天硬拉着她在庭院里走动。天气越来越热,冯妙总觉得没有胃口,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这天偏巧东篱门外的小路上,有人叫卖北方出产的酸角,从前在平城时,有时也会拿这种酸角当零食吃。见她目光直往院外飘,素问便说带她去门口买一些来,打开大门高声招呼叫卖的小贩。

卖酸角的小贩走到近前,冯妙看清他的面容时,几乎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这人长得很是面熟,似乎……是从前青岩寺中的某个侍卫。

素问付了钱,从小贩手里接过酸角,尝了一颗,笑着递到冯妙面前:“难怪姑娘喜欢,味道的确很好,可这东西吃多了伤胃,姑娘饭前吃几颗就行了。”

冯妙接过酸角,却没有心情再吃了,那小贩售卖的手势十分熟练,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可是那张脸,她应该不会认错。莫非是拓跋宏派人来找她了?如果是那样,派个见过她面容的人来,也的确说得通。

王玄之去了许久都没有音信,那个叫卖酸角的小贩也再没出现过,两下里的疑惑交织在一起,冯妙便有些心火旺盛,夜里时常做噩梦,惊醒时满身都是冷汗。

夜里睡得不好,白天便更加困倦,一整天倒有大半时间都在睡着。朦胧中,她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话,似乎是素问的声音在说:“姑娘近来总是这样,睡得不实,却又经常犯困。我想叫她白天里多走一走,可走不了多久,就全身都是虚汗。”

不知多久的沉默过后,有男子的声音说:“先这样吧,别再强迫她了,我实在不忍心见她难受。”

“公子,这样下去,到生产的时候一样熬不住,岂不是更危险?”素问的声音已经有些焦急。

“到时候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男子叹了口气,“你去提早安排好有经验的婆婆,一定要选稳妥的人来。”

冯妙想睁开眼看看,可一双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沉甸甸的怎么都睁不开。有一只宽厚的手拨开了她的额发,压在她汗淋淋的额头上。

王玄之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睡着的冯妙,她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双手护在肚子上,做出一个保护的姿势。她想好好保护住自己的孩子,可王玄之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护住她多久。大齐的天已经变了,东篱乐土,终究只是一个梦想罢了。

冯妙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一睁眼便看到王玄之正坐在床榻边,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安宁惊喜,开口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玄之平淡地回答“我刚刚才到”,说得就好像他只是去了一趟门外的街市。

“宫里的情形……”冯妙想要起身,可整个人都酸软无力。王玄之伸手扶了她一把,一面弯下身子去帮她穿鞋子,一面继续说:“皇上驾崩了,皇孙萧昭业在灵前登基即位,竟陵王萧子良与西昌侯萧鸾共同辅政。”

他说得十分平静,就好像在讲一段史书上记载的故事一般,把这十来天的血雨腥风全都遮掩起来。

大齐皇帝驾崩当晚,支持竟陵王和支持皇孙的人,各自带兵包围了禁宫,不准任何人进出。竟陵王萧子良却不死心,总还想等到父皇的旨意,把皇位传给他。就这么片刻之间的犹豫,便让他失去了先机。萧鸾直接斩杀了守门的禁卫,冲入内殿,恭请皇孙萧昭业登基即位。

名义上有两位王侯辅政,可事实上,大权都掌握在萧鸾手中。竟陵王萧子良已经被软禁起来,萧鸾没有杀他,是因为当年文惠太子看出萧鸾的野心时,萧子良曾经替他求过一次情,算是救了他一条命。

“妙儿,”王玄之第一次在发问时没有直视冯妙的双眼,“如果现在想办法送你回大魏皇帝身边,你愿意回去吗?”

她当然愿意,可是……冯妙缓缓开口:“大哥,在那之前,我还是希望能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是不是……城内的情形不大好?”

“没什么,”王玄之出言安慰,“过几天我可能还要出一趟门,你安心留在这里,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他有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把拓跋宏即将南征的消息告诉她,可担忧终究盖过了一切,他只是低头帮冯妙系好衣衫上散开的带子,柔声说:“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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