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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世家

那时查因的羽毛笔刚刚被被成功地改良成能写出字了,克莱薇尔已经成为莱尔斯城所有贵族少年的求婚对象了,直接导致那个浪漫的初雪傍晚的计划已经悄然启动了,迈克亚述首次敲开了自己父亲卧室的厚重木门。

“我的名字,‘迈克亚述’,到底是源于哪位先祖?”他直视着有些惊愣的父亲那棕色的眼睛:“是‘进取的’迈克亚述,还是‘无信的’迈克亚述?”“这……”希斯尔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想不通迈克亚述怎么能够知道这件他从未告诉其他任何人的事情。

“怎么能这样质问你的父亲呢?”坐在一旁梳妆的克莱薇尔伦特有些着急地阻止了迈克亚述:“当然是‘进取的’那位啦,你出生的时候希斯尔塔告诉我了。”迈克亚述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希斯尔塔,大概是发现了希斯尔塔不像是有打算要说什么,便一转身,迅速地离开了。夫妇二人怀着不同的疑问一头雾水地互相对望了一眼,最后也没有做什么。

迈克亚述经过了小希斯尔塔的卧室,看了看专心调试那支炼金魔法羽毛笔的弟弟;他经过了那个向阳的宽阔廊道,与正坐在一群女孩子们中间的克莱薇尔对望了一眼;最后,他来到了藏书馆。他想要找到那个藏书馆的幽灵,他想要当面质问那个有着金色眸子的男孩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在藏书馆,迈克亚述并没有见到那个金色眸子的幽灵,只见到了诚惶诚恐一个劲儿擦汗的管理员先生。想着反正这家伙肯定不会接触过那种人物,就不要让自己本就显得非常奇怪了的自己显得更加神经质了,迈克亚述并没有询问莱德·科里亚奇诺什么关于一个金色眼睛的小幽灵的事儿。

自己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是科里亚奇诺家族的一份子?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都来自于哪里?怀着对自己得出的结论的怀疑,迈克亚述迫不及待地想要搞明白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在打发走了管理员先生之后,他在刚才尚空无一物的那张长桌的末端上发现了一本精装古书,但是封面上的文字却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方块文字。那书旁边还有一本字典,标题是“开尼士文-阿伦塔特文双解词典,开尼士谭王朝帝国学院(翰林院)撰”,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迈克亚述先抽出了小纸条,上面果然是幽灵那手漂亮的花体字:莱尔斯城只是这广袤的球体世界中的格兰蒂克桑德地区南境大陆西北部阿伦塔特河沿岸不起眼的阿伦塔特地区东北部几乎镶嵌在群山之间的一座渺小的内陆城邦罢了。你想要更了解这个球形的世界,和那些古老的真相吗?那么先学些外语吧!正好从现在向前回溯大概一千年莱尔斯还是阿伦塔特地区一个举足轻重的城邦的时候与开尼士谭帝国有过一段通商的历史,人家也为这边编了这种字典,就先从开尼士语开始吧!反正这一千年下来两边的语法变化似乎都不大。祝你好运,当初我花了五个月学会的。

迈克亚述抱着两本厚重的古书艰难地打算自己走回卧室,不过最终书籍还是让仆人来搬运了。回到卧室,他艰难地对照着那些复杂怪异的象形文字翻查着有些不会用的字典,直到晚饭之前才总算搞明白了标题和作者。“血脉与精神的传承,古老世家与天赋权力的讨论。看·冷文章著?呃,不对吧……大概是,直接念?Gu Hanwen(顾寒文)?总之是一个开尼士的文人吧。”迈克亚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心态的驱使下,迈克亚述在四个月之内就基本学会了那令无数来自表音文字国家的人们抓耳挠腮的开尼士文。虽然在阅读那本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寒文·顾写的书时还是需要词典的帮助,但也已经达到了一般农民达不到的水准。当然情况也无法允许他练好发音。

总而言之,迈克亚述已经放下了之前津津有味的欣赏的那本讲述阿伦塔特联合城邦形成的历史的古书,开始全力攻读这本外国书籍。不仅是因为迈克亚述非常赞同幽灵那关于要学外语的说法,更因为里面的内容给他展示了一个堪称奇妙的世界。

根据顾寒文的说法,真正的贵族世家并不是诞生于人类自己擅自的册封,其始祖必然是所谓“道”的选民。这些始祖出生时必然会伴随或明显或晦暗的异象,他们的身上必然肩负着高于常人的使命与信念,而“道”也将赐予他们包括但不限于容貌,智力,体力的优势。

在所有这些人中,背弃了自己的荣耀与信念的将活过一般的百年之后死去;而顺从自己的先天意志不断奋斗并取得成就的,将会拥有甚至能够跨越千禧年的寿命,他继承了自己血脉与精神的后代将会拥有同样的先天优势与超常寿命,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世家的由来。除非背弃自己家族的箴言,一个这样的世家将拥有超越王朝与时代的影响力,在遭到来自其他世家的毁灭之前永久长存。而开尼士被称作“万世相族”的顾家就是这么一个常规寿元近三千年的世家。世家的强大与寿元,往往和其后裔的数量呈反比,就如顾家自身就常常处在一脉单传的尴尬情形下。

书中还有说到一般来讲如果是在格兰蒂克桑德统一帝国时期被册封到世袭子爵以上爵位的家族往往都是真正的世家。迈克亚述曾在那本第二帝国史中看到了科里亚奇诺被封为世袭子爵的一幕,而且封地还是如今的阿伦塔特地区,但科里亚奇诺家族没有表现出丝毫所谓“世家”的特征,这令他感到很奇怪,曾经一度以为这书就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故弄玄虚的玩意儿。后来他联想起了自己家的箴言之后一下子就想通了。

书中还有提到一个世家的一代代成员的发色和瞳色是不变的,如果有变化就只能是两种情况:这个人没有继承家族的精神,或这个人被“道”选为了始祖从而自己诞生了新的精神。

随着迈克亚述不断深入的阅读,他总算渐渐地搞明白了一些事情。这时候最令他感到不解的就是所谓的“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最后他把“道”理解为了介于世界最根本的法则和至高神的定义之间的某种东西。

当他最终合上那本书时,已经是他十四岁的初秋的一天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自己的弟弟,以及这个家族的本质。这段时间哪怕是西斯廷斯都很难能与他搭上话,渐渐的从能够通过微动作看出迈克亚述想表达的意思的全世界最了解迈克亚述的人,变成了与迈克亚述面对面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如同多年未见却早已物是人非的老朋友一样的存在了。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情,然而并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迈克亚述研究古籍,或者小希斯尔塔制作金属羽毛笔。

在上一个冬天,加莱勒斯阁下准备好了希斯尔塔逃税的完美证据;在这年的春天,国王与科里亚奇诺公爵说好了从希斯尔塔身上敲下来的东西怎么分;在那一天的早上,莱尔斯的国王借着阿伦塔特二十个支持希斯尔塔的商会的代表到莱尔斯城开国王级会议前的例行会议的机会,上台致辞并一脸严肃而不动声色地威胁说:“莱尔斯有八千万,咳,八千人的军队。”然后在众代表强忍着的细微笑声中继续严肃地发表完了自己的演讲。无论过程是多么的官僚而喜感,针对希斯尔塔的大网已经实实在在地布置到了最后阶段。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会在那个浪漫的初雪傍晚将自己推入悲惨境地的迈克亚述,则只是第一次为新增的知识郁闷着一个人喝着一杯黑咖啡,猜测着自己的真名,还有自己与弟弟未来的命运,眺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压抑天空。

PS:这一卷差不多就要完结啦,其实尽管说不上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作者自己反正是感觉这一卷的章数与之前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虽然这么做会暴露存稿吧,不过作者想说原本是有很多存稿的,只不过...哎,反正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而且第一版大纲里其实并没有设这一卷的说......原本一开始就是那个初雪的傍晚的......好了,等回头真的到下一卷了再来写几句话吧,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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