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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七十一 一路风雨相伴

看安静吃我煮的菜, 吃得那么香, 我很满足。忽然想起,高一时的一个午后,我请她吃饭。她怕我不够饱, 把最好的鸡腿留给我,还骗我说, 她要减肥。她调皮,把鸡腿送到我嘴边。她的手白皙如玉, 还带着淡淡清香, 她笑问我:“香吗?”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受控地被她所吸引。

可惜我只是一只猫(身),不能向她表达什么。今天, 看着年少的自己下厨, 与她共进晚餐,俩人聊起高一的那顿午餐, 都觉得是此生吃过的最香甜的饭。我也觉得是。

我, 猫安安要说:“me too!”举双手(爪)赞同!

——摘自《萌猫安安的日记》

“这个愿望,我替你保存两年。现在你还太小。”厉安安亲了亲她脸庞,看着她说:“两年后,我会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他清澈的瞳仁里有小小的一个她,对于他的坚持, 安静了解,只好点了点头。

厉安安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再等两年,他的羽翼丰满可以高飞了, 才能给她更好的一切。

他将一切都计划好了,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在海里的夜,夜色很深、很沉。月亮也照不亮这一片海域。幕墙是整幅的玻璃做的,拉开深红色丝绒帘子就能看见乌蓝的大海,从眼前延伸至天边,像一块镶嵌在天穹下的墨色宝石,跃动烨烨的光华。

安静在他怀里,听他讲话,渐渐就有了睡意。他抱着她,她抱着小公主洋娃娃,猫安安匍匐在俩人的脚下。她听见他提及了创业,如果通过申请,他会考研,等到了巴黎,他将会马上筹备公司,就连地址也选好了。

“装修我想选择新路易十六的那种风格,白与灰的结合,经典又时尚。用白漆的家具,灰色的、或深棕色的帷幔,白色的护墙板,你嫌单调吗?怕太素,可以用带暗花的银灰色墙纸。壁灯,就用那种有小型灯罩的青铜壁灯。嗯,天顶可以装饰水晶灯,再镶嵌斜面玻璃在各扇门上;我想要灯火通明,那光芒就能透过玻璃洒入房内。你在哪个房间里都不会感到害怕,那里永远温暖。”

“呦,都是巴黎味呀!”安静笑。

厉安安顿了顿,忽说:“哦,那你想要什么味?我让你见识下男人味……”刚说完他就吻了下去。

安静的戏拍摄得很顺利。又因为只是一部80分钟的网络大电影,时长不算太长,所以进度很快,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拍完了。

但后期才是重中之重,往往需要耗费比拍摄周期长两到三倍的时间。而安静又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几乎有一个多月都是在剪辑室过的。为了怎么剪,突出什么主题,她还跑了好几次学院,请教她的老师,经常通宵谈论电影的剪辑思路。

制片人则负责后期的宣传和推广,比起安静来只有更忙而不是更轻松。

在制片人的推广下,不单止为安静争取到了各大视频网络的最佳播放平台,还实验性地安排了在全国五个大城市里的部分院线里各上映三天。

能上院线,对于安静来说简直是天大之喜。她也就更卖力地投入进工作里。

那段时间,她搬回了学校住,等她终于忙完,整个人瘦了十斤。厉安安心疼得不得了,话到了嘴边,也只是说:“导演这一行,真不是女人该做的。”

“喂喂喂,你性别歧视哦!如果你在知乎说这话,小心被广大女同胞喷死你。”安静好看纤细的手指在他眼前比划着。他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指,继而将她整个小手包进掌心。

俩人手牵着手回到了安工作室。

感觉到这段时间,自己冷落了厉安安,安静很抱歉。一回到工作室里,就自动请缨,说要煮一餐丰盛的大餐给他吃。

厉安安看着她,半信半疑,最后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啊!”安静不满了,嘟着小嘴抗议。

见她麻利地围上围裙,厉安安想,或许她厨艺还不错,于是也就到缝纫室里去看看缝纫工的缝制情况。

等闻到什么焦了的味道时,他急忙赶了过去,才发现清蒸鱼变了酱醋鱼,原因是烧焦了。

“嘿嘿嘿,我是想做烤鱼来着。”安静笑嘻嘻。

“哦,”厉安安摸了把下巴,笑着说:“烤鱼也很不错,我和安安都爱吃。”

一旁蹲着的猫安安:“喵喵喵”这也是人吃的?算了,朕拒绝,今晚喂朕吃鸡肉块和小鱼干就行。已经忘记了自己就是人的某喵。

最后厉安安还是将她赶了出去,挽起衫袖,开始料理一应饭菜。无论是肉,还是蔬菜,在他手下翻飞,好看得跟什么似的,他切菜的姿势堪称典范,就和他做衣服一样,看得安静啧啧称奇。

她忍不住,从后一把环抱着他,说:“安安,你真厉害。”

厉安安只是一脸宠溺地摇头。

“哎,别只顾得菜啊,你回头瞧一瞧我嘛!”安静撒娇,像只求主人捋毛的可爱小猫咪。

厉安安一回头,她就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吻。

“加油哦,安大厨,这是静静给你的小奖励。”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把她发心,说:“乖。”

等菜上桌了,一室飘香。安静这段时间是饿坏了,把红酒鸡翅、瑶柱蒸蛋,还有油炸鸭下巴全扒拉到碗里,吃得也快。

看她吃得香,厉安安很满足。相反他吃得不多。看她吃饭很赏心悦目,她吃得是快,可没有声音,就像猫一样优雅整洁。这样想着,他听到了口水吞咽的“咕咚”声,低头一看,那只肥猫此刻在与清蒸鱼做着疯狂的斗争,吃得又快,又……狼狈,还把口水糊一地……

好吧,我收回猫吃相优雅这句话……厉安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清蒸鱼是他后来重新做的,他将好吃的都摆到安静面前,然后悄悄地将那盘疑似酱醋鱼挪到了自己面前。

他吃得少,没动什么菜,却将那盘“酱醋鱼”几乎吃完。等安静发现了,满脸期待地问:“我真做得这么好吃?”

“嗯,很好吃。”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把最后一块鱼肉含进口中。

猫安安:“为了讨老婆,自己也是好拼啊!用我灵敏的猫鼻就可以闻出,这鱼又腥又焦糊、又咸还超级酸,恶心程度可见一斑。”

“你喜欢吃,那我下次再煮!”安静信心满满。厉安安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说:“好。你煮什么我都吃。”

猫安安:“……我的整个灵魂都因这条恶心的鱼在颤抖。”

厉安安这段时间,做了大量的准备。

他的各种材料基本征订好,也请了学院的教授写了推荐信。

他要打印几份材料,所以回了学院,正好碰见李教授在阅览什么文件。他安静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和李教授打了个招呼,正要离开,就听见李教授叫了他一声。

“李教授,怎么了?”厉安安抱着复印材料走了过来。

材料很多,包括他的各项考试成绩单,与一本本厚厚的全彩页设计稿画册,这些都急需装订。安静刚上完课,半小时前收到他短信说是在系里,所以她也就过来了。此刻,见他正和在李教授说话,忙不脱,她主动拿过他的目录表,按目录,一一帮他整理材料,与装订成册。

李教授看着小姑娘忙前忙后的,还不忘趁着中途休息时给俩人泡壶茶,十分满意地点头:“这个女孩子厉害!”说着还比了个拇指。

厉安安只是微笑不说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静静有多了不起。

“洛泽给了我一封亲笔手信,是给你的推荐书。他是艺术家,偶尔也会过来学院的美术系发表演讲。服装行业也是和艺术相关,他的推荐信十分重要。有了他推荐,你进入esmod学院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他还重点提到了你替他做的一系列西服。”李教授的话,其实是要令他心安。

厉安安听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谢谢教授您。关于洛先生那边,我也会致电感谢。”

“年轻人,加油,你前途无量。”李教授拍了拍他肩膀。

任谁都知道,厉安安是舍易取难,本来他可以拿着保送名额轻松去巴黎;但他却选了最难的那条路,所幸,还有一众人在帮助他。所以,厉安安很感恩。

回到工作室后,厉安安和几个师兄商量了一下,关于下一个季度的整体风格,然后和肖甜心就印花和颜色漂染问题谈论了一会,等一切落实,才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他的卧室在二楼,占了整整一层,既是卧室也是书房、工作间,一台大型工业缝纫机就放在那里,旁边是电脑台与书桌,为了节省空间,此刻是呈t字形摆放。

他洗漱完毕,整理一下头发和衣领,就坐到了电脑前。看了看时间,马上要到了。

原来他有一个和esmod学院招生办主任的视频电话,也等于是一次面试。现在是下午4点左右,也是对方比较清闲的时间。

安静拿着一堆服装杂志在沙发那边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自言自语两句,看得是啧啧有声,一抬头看见厉安安一脸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安安,你太严肃了。放轻松。”

被她这么一嘲,他还真的就没那么紧张了。

安静拿了个空白本子,走到他身边坐下,在那开始发散性思维涂鸦。

“滴”一声响,视频接通了。

厉安安全程用法语和对方沟通,使得对方很惊讶,开始还说英语后来也就说回了本国语言,对厉安安这个学生也就更加喜欢。

安静在一边静静听着,听到了对方问了厉安安对将来有什么规划。厉安安说了将会创建自己的品牌。

对方又问,管理上如何应对。厉安安也是回答得滴水不漏。没过一会,那个风趣的法国小老头又换了话题,说起了艺术,包括建筑、雕塑、绘画等等。

安静马上明白过来,在纸上写:“这才是真正的考试。”然后举起给他看,厉安安点头表示知道了。

厉安安侃侃而谈,谈到了雕塑,雕塑同样能融入服装设计里,甚至哲学也可以。哲学的宗教性,不单止神秘,还具有建筑美感,就像教堂、十字架、玫瑰彩色玻璃窗,只要善于发现,都可以放进设计里。

对方显然对哲学很感兴趣,又问了很多深入的问题,厉安安思考了一会。

哲学很抽象,要回答起来,相当有难度。但很多服装设计,其实都设计到了或西方式、或东方式的哲学意念。

安静突然想到什么,马上用平板上网,搜索到了香奈儿的相关童年点滴,并站到了厉安安对面,拿起平板给他看。

厉安安才猛地记起,自己早年是看过的,只是太紧张忘记了。他引用了其中部分内容,香奈儿的双c符号,其实就是来源于她童年所处修道院里窗格子上那些神秘弯曲、互相纠缠、扭曲、变型,或支离破碎、或重叠的窗棂格纹;年幼的她失去父母,在修道院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大量的活,缝纫便是其中之一。她就开始对着,代表了关闭自己,也关闭了与外界联系的那些窗发呆,她会整天地研究那些神秘的符号,透过它们开始重塑与构建自己的人生和世界观,也培养出她坚毅的、不惧孤单的坚韧性格。香奈儿的一句名言是,她无法忍受自己一天不工作,不做衣服;她最享受、感到最安全就是做衣服的时刻。其实回过头来看,十分具有哲学意味。

对方沉默了许久,然后说了句:“lee,你很有意思。”

“懂得寂寞、耐受寂寞,与寂寞交朋友,才是战胜一切的法宝。一切只有靠自己,与天意。”

“anlee,欢迎你来巴黎。”

然后结束了考试。

等屏幕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厉安安才松了口气,看向她时,说:“静静,谢谢你。”

谢谢你一路的相携相伴,谢谢你的指引,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还有谢谢你给的纯净污垢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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