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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未来之星

尽管一肚子的不情愿,少浪剑还是决定去见武梅珺。永夜来的太快,太突然,他一时迷失了方向,需要有个人给予他一些指点。

但不巧的是武梅珺人却不在,她最宠信的弟子武空卷将一封信交给少浪剑,谦卑地说:“师叔方便时,请将此信转交给弋徽师伯。”

由中京城去海州必然经过赵阳院,少浪剑心里不快,这家伙是把他当邮差了。

目送少浪剑去后,武空卷回身向武梅珺复命。

武梅珺并没有出去,只是不想见少浪剑罢了,黑夜来的太快,她满心激动的同时也有一丝迷茫,她无法给予少浪剑更多的指导,更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内心的不安和迷茫,所以就选择了回避。

“师父为何不见他。”

“不该避避嫌吗?”

自入宫以来武空卷迅速得到太上皇柏焉的宠信,他现在已经是公认的太上皇的亲信,而少浪剑则被视作皇帝柏韧的爱将。

正是这种微妙的关系,武梅珺才用这话敲打他。

其玄之又玄,外人难窥玄机,武空卷却清醒地领会到了,他谦卑地说道:“他不过是师父手中的一枚棋子,他的一点小算计在师父的眼里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幼稚小把戏,师父究竟有何忧愁呢。”

“你看出了我的忧愁。”

“知母莫若子,你是我的娘。”

“我还是你的师父。”武梅珺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权势和欲望腐蚀人心,这个道理她并非不懂,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这个少年,已经堕落了,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有些时候,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放弃到手的一切去追寻那个五彩缤纷的迷梦。

梦是虚的,再好看也是虚的。

只可惜她逆转不了时空,只能空嗟叹。

少浪剑也是人,是人就难免有贪念,贪念会腐蚀人心,人心坏了一切就没有道理可讲。雪荷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难以承受他炙热的爱。她在迷乱中苦苦煎熬的时候,忽然得知少浪剑要出远门,那一刻她差点笑出声来,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啊。

少浪剑正为离别而烦恼,忽见雪荷眸中有喜色,一时揪然不乐。

“你怎么啦,忽然不高兴了。”

“没什么,有点累。”

雪荷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不会撒谎,你伤心了,因为我知道你要走,非但没有表露出不舍,反而面露喜色。傻瓜,我怎么舍得你走呢,但我又真的希望你走,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实在是不堪重负了。身体是诚实的,我也骗不了自己。”

少浪剑好一阵慌乱,他自责道:“是我太自私了。”

雪荷绵柔的小手爱抚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柔声道:“不,爱因贪出,你对我的贪正表明了你对我的爱,你无须自责,都是我不好,辜负了你。”

她的香软和红艳就在面前,少浪剑却克制了内心的蠢动,轻轻地推开了她:“我走了,很快就回回来。”

司空湖已经收拾停妥,正跟他最宠爱的伴侣道别:“你放心好啦,我就是个跟班的,不求无功,但求平安。我会平安归来的,你放心好啦,我最近鸿运当头,旺的很呢。记得睡觉时把门锁好,我知道没人会来欺负你,我是怕你去欺负别人。好啦,不要觉得难为情了,笑话,我怎么会吃醋呢,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一丝一毫也不,绝不。什么贞洁,让它们见鬼去吧,那根本就是一帮自私自利的人编造出来骗你们这些傻瓜的,它们根本一文不值!对,就是我说的,司空湖说的。”

少浪剑在外面咳嗽了一声,同时驱散了一票隔墙偷听的家伙。

司空湖于是提高了嗓音:“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再哭哭啼啼的啦。我走了。”

他一狠心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看起来,司空先生还是很多情的。”

“哎呀,这有什么,是她年纪轻没见识,其实你这一走,于她也有好处嘛。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对不对。”

“你可真能混缠,我在说你呢。”

“哈哈,阿浪,你也污了起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彼此,彼此。”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街道上的枯枝烂叶狠狠地朝二人砸过来,少浪剑随手画出一张气盾护住身形。

“出门遇怪风,大吉。”

“这叫大吉?船上的人不是说起锚遇见当头风,大不吉吗?”

“你是船吗,这是当头风吗,这是过路风,行啦,我说大吉就大吉,听我的没错。”司空湖说着虔诚地拜了四方,口中念念有词道:“保佑我们俩在外面平平安安,建功立业,升官发财;保佑她们在家里不要红杏出墙,搞三搞四,至少不要太过分。本界主神及座下诸神使,信徒司空湖诚信祈祷,保佑,保佑,千万保佑。”

少浪剑道:“此去凶险万分,你还是不要去了。”

司空湖道:“这叫什么话,我行李都收拾好了,要说早说嘛。现在让我回去,我的面子在哪。去,这回一定得去。”

一时又把费英叫来,仔细叮嘱了一番。

司空湖悄悄对少浪剑说:“费英这个人真是不错,做事稳重又不失灵活,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最关键的是他……身……体……虚。”

笑完,起身去双清书院接乌行远。

旧日少浪剑在双清书院求学时曾见过乌行远一面,对这个纨绔子的印象很差。

忽忽数年,少浪剑早已离开双清书院,乌行远却还赖着不肯走,不厌其烦地戕害着一代又一代的学弟学妹们。

但今日在宫中提到这个人时陈维却无一丝一毫的鄙夷,这让少浪剑十分费解。

再次见到乌行远,少浪剑的疑惑解除了,这哪是自己几年前见过的那个纨绔子,这分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野心家。

“你在玩扮猪吃虎?”

“不敢,惭愧,行远比不得两位幸运,行远有一个阴险狠毒的长兄,一个暴躁凶残的二哥,唯一能保护我的三哥还被他们给合谋害了。所以行远只能是头苟延残喘的猪。”

少浪剑道:“你三哥的死,我于心不安。”

乌行远道:“不,不,冤有头债有主,三哥的死跟你并无半点干系,是他们太过歹毒,至亲兄弟也不放过。”

乌行远说这话时,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不似作伪。

司空湖一直察言观色,至此方笑道:“行啦,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总算也是时来运转了,此番回城,你就是海州之主,将来我们都还要仰仗大都督呢。”

乌行远郑重地说道:“两位的恩情乌行远绝不敢忘,他日定当后报。”

当下三人轻装简从,立即出京向东。

永夜之后的天地与往日又有所不同,城内街道上有灯烛照亮,有逻卒巡视,秩序井然,倒还说的过去,城外的莽莽原野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让远行之人绝望的想哭。

少浪剑天眼随身,无光亦可视物,黑夜白昼没有差别,司空湖锻身有成,也能走夜路,乌行远就差得多了,他这些年活的战战兢兢,虽天资聪敏却不敢有丝毫进步,唯恐被两个兄长察觉而丢了性命。

为了做好一头令人信服的“猪”,他和其他“猪”一样酗酒**,身体早已被掏空,没有灯烛照引是万万走不得夜路的。

司空湖取出一枚皇玉珠交给他照明。皇玉的微光可以逼退鬼魂,可以震慑血灵,也可以照亮前行的路。

不论从哪道门出城,都必须跨越环绕京洛的“白骨圈”。

永夜突降,城外的流民惊慌失措,疯狂地朝京洛涌去,驻军奉命大开杀戒,斩杀不下数万人,然后驻军崩溃也加入了难民的行列。

京洛高耸的城楼,厚重的城墙无情地拒绝了他们,在强弓硬弩、檑木落石、伤病瘟疫的招呼下,数以十万计的流民魂断天子脚下。

堆积如山的尸体环绕着京洛,谓之“白骨圈”。

“流民退走后,有司曾想收敛尸骨,后来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尸体太多了,根本没那么多的人手,天黑黢黢的,人心发虚,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尸山骨堆间,腐烂的血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让天地只剩下一个味道——臭。

乌行远已经把肠胃里所有能吐的都吐了,他现在脸色煞白嘴唇乌青,身体摇摇欲坠,若非司空湖及时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他一定撑不下去。

几个亡魂远远地窥视着三人,少浪剑起先并未在意,直到它们越聚越多,蠢蠢欲动时,他身上的毫光才猛然大盛。

旷野中响起了野鬼的哭嚎,这声音人是听不见的,在少浪剑却似山崩海啸。

司空湖也听到了一些,他张目四顾,不觉就打了个寒噤,然后主动朝少浪剑靠拢。

乌行远浑然不觉,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他手中的拐杖不小心插入一具已经腐烂发胀的尸体,嘭地一声,尸体就爆开了。

恶心的黏液四处飞溅,涂的乌行远满脸,他张口欲呕,一低头间却昏死过去。

此后的半个时辰里,司空湖只好当牛做马背着他。不是少浪剑偷懒,也不是他不想偷懒,实在是魑魅魍魉太多,他那点可怜的手段完全应付不来。

少浪剑的剑下添了许多食腐兽的亡魂。

这些禽兽被腐尸吸引,不远千里赶过来,大快朵颐后一个个长的又肥又壮。因觉得生活很无聊,就想着打个野味尝尝鲜。

很多悲剧都肇始于贪,这又是一个有力的例证。

唯一让少浪剑感到庆幸的是尚未遇见尸人或血灵之类。

终于没有了腐尸,空气变的清新起来。

眼前是一条小溪,司空湖一个背摔把乌行远投了进去。乌行远早已醒来,却赖在他的背上享清福,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乌行远水淋淋地爬上岸,没有道歉,没有愧疚,而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撕心裂肺,伤心至极,闻言落泪,听者伤心。

司空湖道:“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把你丢进水里凉快凉快,是摔着你了,还是呛你喝了污水,至于这么没羞没臊地干嚎吗。”

少浪剑轻轻地拦住了司空湖。

乌行远嚎的嗓子出血方才止住,哽咽道:“更古长如黑夜,生民哪有活路?”

司空湖眉头一皱:“正经点,别拽文,什么意思啊你这话。”

乌行远未作回应,他停止哭嚎,揉了揉眼,捡了一根木棍做拐杖脚步踉跄着继续赶路。

前面的路还长,三人不再为这个小插曲而耽搁,继续赶路是正经。

路过一座座村落,一座座城镇,空余房舍,不见人影,连白骨和尸体也甚少见到。荒芜的田地里庄稼枯萎腐烂,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却正迅猛扩张。

乌行远蹲下身盯着路边的一株灯笼草发呆,这植物高不过七寸,长着一对漂亮的类似灯笼的花朵,“灯芯”可以发出淡紫色的荧光,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显得十分扎眼。

这看似柔弱的植物几乎霸占了整片田园,且以迅猛之势向外扩张。

“你的腿麻了吗,蹲在那半天不动。”

“人不可逆天。”

“你这话说的……真是很正确的废话。”

“适者生存,逆着要被淘汰,我们不应该抱怨天黑,我们要内省另觅生路。”

“啥意思啊。”

“我悟到了。”

“这人疯了吧,哎哎,别碰我,别碰我,痒,痒的很呐,我三天没碰女人了,留神擦出火来烧死你。”

乌行远却不管不顾,他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他是人,不是神,永夜即降,他和所有人一样陷入苦闷、彷徨之中,他看不到未来,不知道出路在哪。若是他一个人倒也罢了,偏偏父亲又要把海州的重担加在他的肩上,他几乎要崩溃了。

在白骨圈里他见识到了这个世间最丑恶最悲凉的事,身心紧绷到了极点,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究竟能否撑到海州。

现在,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天道在变,人心也要随之而变,天就是天,万物的主宰,没有理由委曲求全去讨好哪个人。

他现在神思清明,心思活络,但身体依然虚弱,所以很快就气喘吁吁不堪承受了。

司空湖很贴心地找了个斜坡,铺上毛毯,让他躺下来休息。

“乌龟,我问你个事啊——”

乌行远立即怒目而视。

“咳咳,有个事我不明白,你不敢回海州,为何没迁居海外三岛,你的朋友去那的应该不在少数吧,大伙聚在一处也热闹嘛。不要跟我说你没钱,像你们这种土豪……我是深恶痛绝的。”

乌行远道:“譬如飞鸟,没有了鸟巢,飞的再高终是孤魂野鬼。”

司空湖吸溜了一声,叫道:“纨绔子,你说这样的话,真是酸的掉牙。”乌行远不好意思地嘿了一声:“现在的那些妞都吃这套,你要是正经跟她们说话,她们就说你土的冒泡,你越是不正经地乱说她们越觉得你有情趣。”

这个判断引发了司空湖的共鸣,他朝乌行远凑了凑,准备认真研讨一下。

“什么人?”

一阵冷风掠过,司空湖觉察到身后有人。急忙回头,却只看到了少浪剑。

“你搞什么,鬼鬼祟祟。”

少浪剑道:“出恭。”

少浪剑借口离开,乃是另有目的。有条人影一直跟踪在他们身后,漂浮不定,又十分警觉,他一直未敢轻举妄动。就在刚刚,那条人影突然欺近司空湖,逼迫他不得不出手驱逐。

“你一直跟着我,意欲何为?”

“保护你。”

少浪剑满心惊诧,这声音很熟悉。

那道人影一晃即逝,少顷又在十几丈外出现,一袭黑袍,身姿窈窕,是个女子。

“我不要你看到我的脸。”

“你的脸,一个尸人还这么在乎自己的长相。”

“我是尸身人心,我的容颜虽然毁了,心还是原来的那颗心。”

“不。”少浪剑摇摇头,“你的心变软了,以前的你心冷如铁。”

“软了,那是因为你没见到我心狠的时候。少浪剑,我恨你。”

“你?有资格恨我的是柏妳,你没有,你是一个尸人,邪灵帝君的傀儡。”

“我说过我的心没有变,我有资格恨你,也有资格杀你。”

“那为何一路尾随,却不动手?”

“因为我没把握杀死你。”

“你变得有耐心了。”

“我一向都很有耐心,只是你心存偏见,视而不见罢了。”

少浪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柏妳活着的时候就像一头夜行的灵猫,霸道、坚忍、凶残。他叹了一声:“柏妳,你生前,我确有许多伤害你的地方,你找我报仇,我也不好说什么,都由得你,但请你不要滥杀无辜了。否则……”

“你要杀我?”

“作恶多端,天谴必至,你好自珍重。”

少浪剑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心一直是悬着的,若柏妳动手,他怎么办?这个女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也不消停,他恨她却并不讨厌她,甚至在她成为尸人之后还有几分同情她,若她非要动手,他应该怎么办,他还有选择吗?

幸运的是,她现在变得非常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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