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书恒看着安然无恙的黑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巨大化的程度和随之产生的硬度是成反比的，在他仅仅使用皮肤硬化的能力的情况下，他的防御力将达到一个极高的地步。
还真是攻守一体的能力啊，步书恒心中暗叹，巨大化时提高的攻击力，以及硬化时产生的防御力，让黑云可以在攻守之间自如地切换。
既然这样的话……
步书恒站起身，右脚不自然地扭曲着，他感觉自己的脚后跟应该已经粉碎了。但他看都没有看自己的脚一眼，看着逼近的黑云，他再一次移动起来。
但这一次，他的速度就比之前慢了许多，拖着一条伤腿，他移动的轨迹已经不再那么难以捉摸。
黑云冷笑着看着步书恒不断移动选取着进攻的角度，帽檐下的眼中带着冷漠和蔑视：“放弃吧，你的体术相对于我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速度，但在现在这种伤了一条腿的情况下，你又能做到什么？”
步书恒一言不发，他不断在寻觅着战机，但黑云虽然看上去一副轻松的神态，实际上精力却十分集中。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脚步和眼神随着步书恒的移动而移动，时刻保持着最佳的战斗姿态。
找不到破绽啊……那就只能制造出破绽了！
步书恒目光一凝，冲了上去，黑云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的动作，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步书恒在前冲的过程中，突然伸出双手往两边一抹，手中泛起白茫茫的灵光：
日耀！
一团刺目的光团在他身前炸开来，白晃晃的光芒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空间，黑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强光却还是隔着他的眼皮闯了进来，让他感到双眼发痛。
障眼法吗……
而另一边，步书恒的眼镜上却泛起了墨黑的光芒，过滤掉了眼前大部分的光线。一片朦胧中，步书恒捕捉到了光芒中央黑云身体的轮廓，虽然不太清晰，但这也足够了。
他往旁边移动了几步，离开了黑云最后看到他时他所在的位置，然后才一扬手，数枚飞刀激射而出。
光芒中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交击声。
光芒散去。
却见黑云的两个巨大化的手掌环抱着自己，就像保护着花蕊的花瓣一样，把自己包在掌心，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
由于巨大化的缘故，他的皮肤硬度显然有所下降，几柄飞刀扎在了他的手背上，但相对于他的手掌此刻的体积来说显然无济于事。
躲在手掌中的黑云冷笑一声，想靠这种方式来偷袭自己，未免也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些。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透过包裹着自己的手掌的指缝，他突然看到了一双眼睛。
步书恒的眼睛。
借着光芒的掩护，和飞刀的吸引，他终于成功欺近了黑云的身旁，对上了黑云的目光。
体术不行的话，幻术如何！
精神冲击！
他没有直接施展幻术，虽然此时已经具备了施展幻术所需要的施术者和受术者联系的媒介——目光，但仅仅如此想要直接让幻术成功是很困难的。
他只是用尽全力发出了一记精神冲击，只要能让对方出现暂时的失神，他就可以来寻求更好的一击致命的时机。
两人目光在交接的瞬间似乎亮起了刀光剑影。
下一秒，步书恒看到黑云的眼球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膜。事实上在第一次和黑云对视的时候他就隐约看到这层膜，而这一次这层膜仿佛突然加深了颜色一般，显得更加清晰。
他的目光打在这一层膜上，就像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然后反射了回来。
不好！
步书恒脸色一变，马上就要闭上眼睛，但已经晚了。
下一秒，他发出的那一计精神冲击，毫无保留地冲进了他的眼眶。
他的意识瞬间出现了断点，当他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拳头已经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砰！”
这一拳毫无防备的步书恒挨地严严实实，他闷哼一声飞了出去，被打成两截的眼镜也随之掉在一旁。他一瞬间只感觉脸上一片湿漉漉的，伸手一抹，全是猩红的血液。
他咬牙忍着脸上传来的剧痛，立马看向了黑云，所幸的是，他似乎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步书恒。
步书恒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倚着墙站起身，喘着气看着黑云。
又是这样，刚才的这一拳，明明近在咫尺，但是黑云却没有用任何巨大化或者硬化的能力，否则这一击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应该要更大的才对。
综合他刚才的一系列表现，步书恒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但同样也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地方。
他喘着气看着黑云：“你的眼睛，是什么灵术？”
“灵术？”黑云摇摇头，“不是那种温和的东西。”
步书恒一愣：“什么意思？”
黑云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步书恒脸色一变。
只见黑云的帽子下面，是一片光秃秃的头顶，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但居然一根头发都没有。
更恐怖的是，他的头顶上爬满了无数粗大而狰狞的青筋，就无数条盘成一团的蚯蚓一样，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他的整个头顶。
饶是步书恒，也对眼前的场景感觉到了一丝恶心，他终于知道了黑云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帽子。
而继续往下看，却见他头顶的青筋一直往下，分出两根，分别从上往下蔓延到他的眉毛处，隐没进他的上眼皮里。
步书恒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
黑云看着步书恒，面对步书恒震惊和厌恶的目光，他却没有什么表示，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他淡淡道：“这就是我眼睛的能力的来源，也是我的身体的能力的来源，是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力量的来源。”
“也是我痛苦的来源。”
步书恒心神不定地看着黑云，他可以肯定，他头顶上的异状绝对不是灵术所致。大老远看过去，他都可以看到黑云头顶上不健康的死皮，而黑云苍白的脸色也说明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太好。
黑云轻轻把帽子扔到一边，走向步书恒：“所以即使你输了，也不用觉得不甘或者惋惜，我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力量的来源就有着档次的差距，这是最无法逾越的。”
“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值得称赞了，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的这双被改造的眼睛，虽然常常会感觉到眼球疼痛，甚至出现短暂的失明，但这是一双为战斗而生的眼睛。”
“它可以反弹一切幻术，勘破一切虚妄，是一双可以让任何幻术师束手无策的眼睛。对于一个体术修炼者来说，幻术是他们最难以应付的，所以我的这一双眼睛也就应运而生了。”
他已经走到了步书恒跟前：“我们力量的来源是不同的，尽管非我所愿，我得到这一身力量的代价，就是遗留下了满身的病痛，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我还是不是一个人。”
他目中冷光闪烁：“这种用生命换取来的力量，你这种生活在镜水里娇生惯养的花朵，是无法承受的。”
他站在了步书恒跟前，步书恒已经很高了，但黑云还是比他高了半个头。在身高的压迫下，他头顶狰狞的惨状更让人心生压抑，给人一种无声的压慑。
但在听到他说到“你这种生活在镜水里娇生惯养的花朵，是无法承受的。”这句话的时候，步书恒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他沉默半晌，抬起头看着黑云，冷冷道：“你还真是无知啊。“
他目中泛着冷光：”你刚才说的这一番话，有三个漏洞，就让我来一一帮你指正吧。“
黑云扬了扬眉，眼皮上两根狰狞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抽动了一下：“哦？”
步书恒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你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错。没有任何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即使你竭尽全力，即使你背负所有，即使你下定决心，胜负也永远不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理所当然，才是灵术界，最理所当然的规则。”
黑云冷笑一声：“但在绝对力量的压制面前，一切不确定，都将成为……”
“理所当然！”
话音未落，黑云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在前进的过程中瞬间放大，对着近在咫尺的步书恒的脸，一拳轰出。
“啪！”
被击中的步书恒应声而碎，化作零星的光点，四散飘落。
瞬幻术。
黑云收回拳头，而步书恒的声音也再一次在背后响起：
“第二，你说你的眼睛，可以让任何幻术师束手无策？”步书恒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道，“还是错。”
“我发现现在人们真是越来越轻视幻术了啊，这可是三大基础战法之一，凭一双眼睛就可以完全克制？别开玩笑了。“
他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他的双手也在胸前结了个大三昧手印，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梦境一般，换上了一副极度平静的表情。
他的话语仿佛梦呓般从嘴角流出：“所谓幻术，究竟是一门多么高深的术，就让我来好好告诉你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