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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重过阊门万事非

“小姐,那,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视而不见,什么都不做吧。”祉岚略微迟疑,回望了晦暗不明的灯火,微微蹙了蹙眉,执了桌案上的一柄剪子,挑了挑灯芯,只极轻微的“啪”的一声,那光陡然亮了几分。

暄姸指尖轻叩桌案,那声音在殿中淡淡响起,极空极远。灯火映着她面庞,呈出橙红的轮廓来。半响,她指尖抵着额头说道:“你暗中去查查修纯和燕婉的来历,旁的查不出,想必这个定是查的出来的。至于其他的,就暂时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说。修纯那里,更不能露出丝毫的不妥来,毕竟这会子,修纯没有做出半点背弃之事。”

祉岚面上虽仍有些许凝重,却浅笑着点头说道:“小姐,奴婢知道轻重,也知道该如何做,定不会让修纯瞧出什么来就是了。”

暄姸和祉岚各自歇息之时,窗下的灯烛燃了大半,几欲熄灭,烛台上垂了层层叠叠的烛泪。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思,暄姸仰面躺着,却是无法安睡,辗转想着入宫以来的是是非非,不多时,掌心中竟已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紧攥着的被角,也湿漉漉的黏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暄姸方才沉沉睡去。醒来时天已大亮,日头正透过细密的竹丝帘子,一线线淡白的虚影烙在她的身上,她猛然间睁开眼,殿内明晃晃的光线,晃了她的眼眸,过了半响,方才眯了眼望着窗外,碧蓝碧蓝的天,高悬着融金子般的日头,温暖而明媚。

祉岚踮着脚尖,静悄悄的进殿,正瞧见暄姸倚坐在床前,神情恍惚的望着外头,笑着挽起帐幔,说道:“小姐醒了。”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暄姸犹有些睡意的问道。

祉岚笑道:“这会子已经巳时了,早过了用早膳的时辰了,皇上方才来了两回了,见小姐都睡着,就没叫醒小姐。”

暄姸轻轻拍着面颊,颇为羞赧的笑道:“竟睡了这么久,皇上可说了什么吗。”

“皇上没说什么,只说晚些再来看小姐。”祉岚笑着捧了水,暄姸取了热巾子在面上敷了会儿,登时满眼清明。

旋即她坐在桌前,望着铜镜里映出的容颜,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吩咐道:“叫修纯进来梳头,再吩咐小厨房备下些皇上素来爱用的糕点,一会咱们去趟乾清宫。”

祉岚笑着应声称是:“小姐,这就对了,总是不冷不热的,当心皇上寒了心。”

“快去吧,就你懂得多。”暄姸笑骂了一句,祉岚一溜小跑出了殿,猛然带起的风轻拂过帐幔,垂在银钩下的樱草色络子轻摆了下,

像极了垂柳碧玉般的枝条。

不多时,修纯从外头进来,执了檀木梳子细细梳理起暄姸的乌发,油光顺滑的乌发在她的指尖丝丝滑落,复又一缕缕挑开,挽起,旋即用一支支圆头银针固定住,那三千青丝渐渐挽成个双燕同心髻。

修纯整了整暄姸的发髻,又从边上取了绿雪含芳簪和点翠嵌松石双燕头花,在她的鬓边比了比,旋即斜斜的簪进暄姸的发髻。

暄姸在镜中望着修纯捻熟的动作,似是不经意般随口问了句:“修纯,你梳头的功夫真好,是跟谁学的,你以往在谁宫里当差,怎没听你说起过。”

修纯手上微微一顿,眼眸中划过些暗淡,极快的掩饰笑道:“主子以往没问过,奴婢也就没有说,奴婢刚进宫时,是分在神宫监做些粗活的,后来被老太妃看上了,就到了她宫里当差,这梳头的功夫都是老太妃教的。老太妃故去后,奴婢就又分到了司苑局当差,后来又辗转在几个主子那里当过差,只是时间都不长。”

修纯徐徐说着,不急不缓的似是一切皆胸有成竹般,暄姸微微含笑,指尖摩挲起帕子,心下百转千回,轻轻巧巧的执了帕子拭了拭眼角眉梢的香粉,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一直在老太妃身边伺候,定是学了不少东西吧。”

修纯闻言,目光躲闪的垂下头去,手上的功夫也停了下来,一改往日的平静镇定,似是暄姸的问话触动了她的心底,一时间感慨良多起来,眉头微微紧蹙,如水般涌来的往事,瞬间将她的思绪尽数淹没。

暄姸不再追问,亦不催促,只平和的望着镜中的修纯,那低垂了眼帘的眸子,有一瞬间从未见过的如水清澈和欢喜哀伤。

半响,修纯撇过头去拭了拭眼角,方才幽幽开口说道:“方才奴婢想起些往事,让主子见笑了。奴婢在老太妃身边当了十年的差,是眼看着老太妃一日日的断了生机。那些年,老太妃身边只有奴婢一个人伺候,她手把手的教奴婢梳头,奉茶,制膳食,教奴婢宫里的种种规矩,忌讳,因着有这些,奴婢才能在宫里安稳度过这么些年。”

“按理说,十年间,你已成了宫里的老人,又懂规矩,有手艺,各宫的主子定是会争着要你去伺候,你怎会又去了司苑局那种苦地方。”暄姸在铜镜前微微侧身,细细看了看发髻,微微不解的问道。

“老太妃故去后,奴婢是自己个儿要求去的司苑局,奴婢在这宫里待了十年,生生死死,明枪暗箭都见的多了,奴婢想着左右是出不了宫的,就只想找个清静之地度过余生。”修纯淡然笑道,似是所有的恩怨皆成了过眼云烟,风轻云淡般散尽了。

暄姸笑道:“修纯,你是这宫里难得的明白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明镜一般。”

正说着,祉岚捧了衣裳立在边上,暄姸瞧了一眼,捡了那件玉色曳地暗纹如意月裙,随口问了句:“修纯,你在宫里可有什么知心的人吗。”

修纯一愣,似是在想着些什么,说道:“宫里头人人皆存了两份私心,难得有个知心深交之人,奴婢没福气,在以往的主子跟前也不算是得宠的,与宫里众人相交一直是不远不近。不过,自打奴婢跟了主子,主子待奴婢不薄,祉岚姑娘也与奴婢亲厚,祉岚姑娘算是奴婢的知心人了。”

祉岚闻言,哧哧的笑起来,掩了口半真半假的说了句:“修纯姐姐可真是会说话,不亏是宫里的老人了,奴婢要姐姐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修纯却是一笑,拉住祉岚的手正色说道:“祉岚,你莫要笑,也不要不信,这是真心话。”

“好姐姐,我和你说笑呢。”祉岚拉着修纯的手,嬉笑说道。

日头渐渐升起,在院落里洒下和煦温暖的光,光线透过窗纸,斜斜照进殿内,四下里皆染上了明晃晃的淡金色的光晕。暄姸的侧影也笼了进去,只模糊而淡然的一个虚影。

高远碧蓝的天,无一丝云,微风中漾着暖意,迎着日头,沿着芙蓉池款款而行,两岸垂柳绕水,芳草依依。如凝碧般流淌的池水中,绰约了点点碧色荷叶,日头一照,油亮亮的泛起新绿。

暄姸携了祉岚的手,闲庭信步般边走边看,玉色曳地的裙角染了些青草气息和烟波浩渺的潮湿。远远的望见了乾清宫,日头照着宫墙之上的琉璃碧瓦,漾出金碧辉煌的涟漪,两侧的暗红宫墙朱色沉沉,延绵蜿蜒伸向远处。

乾清宫前的青砖石阶泛着如水清辉层叠蜿蜒,暄姸缓步拾阶而上,一眼就瞧见虚掩的朱漆宫门矗立在石阶尽头。李德海立在宫门一侧,早就远远的望见暄姸,含笑躬身说道:“娘娘,奴才已通传过了,皇上请娘娘进去呢。”

暄姸笑着道谢,接过修纯手上的食盒,轻轻推门而入,瞧见清扬立在桌案之后,执了笔在写着些什么,沿着宫门照进来的金色光线,洒在清扬周身,那样朦胧碎金般的身影,令暄姸竟有了一丝惊艳,一瞬间的神情恍惚。

清扬抬头瞧见暄姸正愣愣的望着,忙走下来拉住她的手笑道:“暄姸,你来了,快来,快来瞧瞧我方才写的字。”

暄姸这才回过神来,依言伏在桌案前,瞧见桌上展着一纸素娟,写着句:“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在相知,贵在知心。”笔意流畅,散着些浓浓的墨香。

“皇上的字写的愈发的好了,颇有东晋谢尚之风。”暄姸含笑细细瞧着,出言赞叹道。

“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清扬拉住暄姸在一侧坐下,笑问道。

暄姸笑吟吟的说道:“皇上今儿个去臣妾宫里了,也不叫醒臣妾,害臣妾在驾前失仪,这会子只好向皇上请罪来了。”言语中含了几分娇嗔,几分羞赧。

“这不怪你,请什么罪,那会子你睡得正好,就没舍得叫你。”清扬语气轻轻,轻刮了下暄姸的鼻尖,宠溺的说了句。

暄姸微微红了脸垂下头去,清扬瞧见她带进来的食盒,问了句:“带了什么来,给我瞧瞧。”

暄姸笑着层层打开,取了数个碗盏小碟摆在桌案之上,笑道:“臣妾想着皇上这会子该下朝了,又没到用午膳的时辰,就给皇上带了些糕点,这里有桂花糕,七彩豆糕和海棠玻璃糕,皇上尝尝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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