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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烈火焚身

卫生间里,我拿着测孕试纸,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好久脑子一片空白。试纸上那道阳性的红线那么刺眼,那么触目惊心,一直以来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忙请了假,顾不得向晴天的不满和责备,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医院。

为我诊治的医生姓景,和妈妈一个姓,年纪也相仿,让我有种亲切感,温和的眼神缓和着焦躁不安中的我。景主任小心地给我做着各项检查,和蔼地和我聊着家常:“0多岁也该要孩子了,再晚就不好了。我给你好好做个检查,回去注意保养、休息。”

我对景主任的话听而不闻,像个机器人一样配合着景主任的各项检查。一大堆的化验、彩超、尿检,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一个科室走到另一个科室做完了全部的检查,拿着一堆的检查单据,我孤独地坐在医院的休息区,一种从未有过的忐忑和矛盾包围着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还是悲。

在漫长的等待后我终于拿到了那张无情的判决书,经过景主任的细心检查,我已经怀孕40多天了。有人说一个女人只会为爱他的男人生孩子,而我却从来也没弄清楚过自己心中的那个英雄到底爱不爱自己。

也许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许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拿着那张诊断书,我内心的波涛汹涌都被掩饰在了自己安静地外表下,景主任看了看半天没说话的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今天你也做不了手术。”

景主任有点疑惑地看着我,因为作为一个0多岁才初次怀孕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换做别人可能高兴还来不及,但是我却异常坚决的要打掉,0岁不像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女,或有失足,或因失恋,或因失误,作为像我这样成熟的年纪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景主任没有问我原因,而是略有迟疑地告诉我,为确保术后不感染,术前需要三天消炎预防,也就是要打三天的消炎针。

几十年的医患关系和经验让景主任从医生的角度洞察着这个女性群体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无奈,名曰是消炎其实就是给大家几天再考虑的时间,三天的时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有的时候刀下留人的不仅仅只有刽子手,更有如景主任这样医者仁心的大夫。

三天时间不长,却度日如年;三天时间虽短,却恍如隔世。我想过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向晴海,但是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婚姻是因为怀孕而捆绑了两个人,守住婚姻的永远都是爱情而不是繁衍后代。我希望孕育孩子是双方都发自内心的无悔选择。

想了好久,我还是把怀孕的事情发信息告诉了远在深圳商务洽谈的向晴海,把这个艰难的选择也抛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我感觉自己度过了三年。我和向晴海之间就象是缄默的电台,如石沉大海一般久久没有信息。

临近春节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正是商业上最繁忙的时候,一大堆的活动方案没有确定,一大堆的节前宣传等着定稿,而我却在这时候向公司请了病假。三天的食不下咽和夜不安侵终于让向晴天确信了苍白憔悴的我确实得了病,在千头万绪的工作下终于勉强批了我两天的病假。

按照和景主任约定的手术时间,我早早来到医院,安静孤独地坐在那像等待判决的囚徒。手术室外面陆续来了几位约好的病人,都是一对对如期而至的情侣。妇科手术室的门外每天都上演着生或死的人生悲喜剧情。有的是男友陪同,有的是含泪无奈走进手术室,有的是号啕大哭着走进手术室。每一出或悲或喜的闹剧,都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因为坐到这个手术室门外的每个人都将面临着相同的经历。只有我孤单地坐在那里,暗自悲喜,独自伤怀。

终于轮到我了。没有家属到场签字,我自己代替家属签了字,躺在了手术台上,刮宫手术的残酷和痛苦足以让任何一个经历过的女性都终身难忘。我不得不感谢医学的发展让女性减少了很多非人的痛苦,我选择了全麻手术。手术中没有痛苦,护士给我输上液,缓缓地向我的静脉里推入了一种白色的麻药,景主任安慰的和我聊着天,很快头顶的聚光灯便不再清晰,景主任的声音空荡而遥远,我渐渐失去了感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移到了临时病房。护士告诉我手术完成,清醒后可以回家,术后的药全部放在我的床边。我浑浑噩噩地挣扎着爬起来,眼前一片虚无。可能是麻药的效力还没有消散,感觉自己如同一具躯壳一般飘荡着走出了医院。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如龙,我根本感觉不到人流车流的存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我眼前一片模糊,走在街道上如同踩着棉花一般,没有思想,没有方向,坐上一辆出租车勉强把地址告诉司机,我就在车上又昏睡了过去,直到出租车师傅把我叫醒。

关掉手机,我昏睡了整整一天半,感觉自己好像一辈子都没睡过如此安静的觉。我梦到了父亲,自己泣不成声地跪在父亲的脚边,对父亲压抑了十年的的隔膜、歉疚、误解、委屈、排山倒海般地汹涌而来。

十年了,自从父亲和宫宇走后,我收起了所有的眼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不允许我有流泪的机会。我戴着厚厚的那个叫坚强的面具,苦苦地挣扎着,坚持着,生活在现实的世界里,如果不是宫宇的被迫离开,也许我根本不会选择向晴海,迷失在前进的道路上不辨方向。也许所有的故事都会不同……梦境中父亲心疼的抚摸着我的头,早已老泪纵横。

腊月的深夜,寒气透骨,屋内开着空调,但我在被窝里依然浑身冰冷,麻药的药力消散后,小肚子一阵阵揪心的酸痛,下身术后撕裂般的疼痛像荫水的白纸般迅速地弥漫。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孤独,空洞的内心不知该向谁倾诉,漆黑的夜里,我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我终于尝到了烈火焚身的滋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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