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倾国之恋——新罗篇 >倾国之恋——新罗篇

两百五十六章 孤孤君心

西风送残菊,又过一年秋。

却也经不得寒月一照,只见空枝月中疏、银光映玉卵,白茫茫雾朦朦的夜色渐远渐黑,已经看不清英耳峰起伏的曲线,只有迎面而来的潮湿寒凉,洛伊紧了紧领口围的一圈玉兔翎,关紧了菱花窗,看向榻上气息沉稳的毗昙。

这些日子以来他极为疲累,今日下午一场好醉,竟然睡至此时未醒。

洛伊趴在榻沿上,打量着他安然的面孔,黑羽一般颀长的眉弧度精致,挺直的鼻梁有如剑刻,沉稳的鼻息温暖了嘴唇的颜色,光泽柔和,烛照依依映在他的额头,形成了模糊跳跃的光影,不由得用指尖轻触,调皮的拨弄。

却忽见眼睑一跳,洛伊便惊觉自己跌入了深遂无比的濬潭之中,因为她忽然陷入了毗昙略带戏谑与尚余缱绻的目光中,原来他早已醒来,此时是存心吓唬。洛伊也就佯装气恼,想要收回指尖,却被毗昙一掌握住,坐起的同时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你逃不开。”仿若还依然是梦中的呢喃,毗昙将鼻尖埋入美人项上的兔翎围领里去,顿觉蘼芜香入鼻、神清气爽,手臂愈加不肯将怀中微微挣扎的腰肢放开,呼息就乱了节拍,缠绵沉重。

洛伊一阵脸红心跳,只觉耳畔烫得燎人,轻轻说道:“我能往哪里逃呀,只是想去给你拿碗热粥上来。”

“这里有秀色可餐,要粥何宜?”毗昙不肯,干脆一用蛮力,将洛伊拦腰抱上了卧榻,俩人面面相对,唇角皆带笑颜,修长的手指挪上玉人面,轻轻留连,却攸地拔下了洛伊发上的双凤镶珠钗,黑亮的秀发“轰”然倾泻,散漫得丝丝妩媚。

黑晶一般的深眸被瞬间点燃,毗昙将洛伊用力拥入怀中,他只着单薄的亵衣,心跳的节奏清晰而明亮,延绵如起伏的原野,让洛伊有如瞬间飞上了云端,头重脚轻的感觉尚未消散,却被他炙烫有力的亲吻封堵,思维瞬间变得粘稠而温热,她无法抵挡他毫无保留的热情,任由他炙烫的气息从自己面颊奔走至香痕之下、兰乳之间,衣襟逐渐散乱,他的滚烫与她的微凉紧密相贴,绵绵热浪便在紫罗帐内掀起,隔屏铜壶滴漏水声依然清冷,伴着长夜渐深。

直到一切渐渐平息,烛照微微,两个朦胧的身影还是依偎不放,毗昙半撑着头,看着洛伊微合的眼睑,她的眉心还残留着一粒香汗,让她看上去带着俏皮,不由用唇轻轻啜引,却见她还是眉目平静、气息均匀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你别装睡。”

见洛伊还是不理,毗昙乌眸略转,干脆就将手臂伸入鸳鸯锦被,直贴在洛伊的腰间,这无声的警告让洛伊瞬间崩溃,原来她最惧的便是被人挠痒,虽然毗昙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她已经忍不住花枝乱颤,惹得毗昙干脆举起了双手:“我没想挠,你小心摔到地上去,好了别闹,陪我说会儿话。”

“哪有你这样的,自己睡了几个时辰,现在不让人家睡觉。”洛伊佯怒,捏着粉拳以示反抗,却重新陷入他温暖的怀抱,立时便成了一只乖巧的小猫,只轻轻地用小“爪”挠着毗昙略带汗迹的胸膛。

“我是想问你,今日下午为何要提议尹厚留在徐罗伐,我怎么也没弄明白,陛下让他留在宫内当御医他都不愿意,却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你的要求。”毗昙想起了下午的事,几人坐在楼前饮茶,洛伊不过淡淡的跟尹厚提起,尹厚几乎立即就同意留在国都之内,不由让毗昙疑窦丛生,当时问出来估计又要被澜沧嘲笑,废了好大劲才忍住。

洛伊没想到他连尹厚的醋都要吃,不由失笑,但因为腰在他的手上,也不敢恣意,忍了笑解释:“尹厚不愿留在宫内,是不想牵涉到权谋利益之中,但他毕竟是一个医者,当视救助众生为毕生所愿,隐居山林纯属无奈,因此我想在徐罗伐设一个医署,由尹厚来主持极为合适。”

“留在宫内不愿,却愿留在市集。”毗昙依然有些不明白,暗暗摇头。

“留在市集,只是让他面对普通的百姓,做为一名医者,能够帮助更多的百姓才是尹厚的愿望,这便是为何这次溟州疫病,我不过告诉他这条消息,他就迫不及待跟我出山的原因。”洛伊语音轻柔:“至于我为何要让他留在徐罗伐,则是因为他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也愿意了他的一个心愿。”

毗昙想不到洛伊心中还有这样一层,心头一暖,不由又低头轻吻她散发着茉莉幽香的青丝,却见洛伊忽然抬眸,细密若柔翎的睫毛抬起,牵连着眼角弧度忽然更精致了几分,泠泠之目、远山翠眉,神情却是极为认真:“我之所以设置医署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次因为疫病得控,陛下君心大悦,赏了你许多土地,更赐佐龙城于你名下,可谓圣恩浩荡。再有你身任司量部令位高权重,平日里监察百官难免不会得罪于人,多做些利民之事也可博得清名,陛下信任你,因此更要戒骄戒躁,多为陛下分忧才是。”

毗昙心中更为感动,眸中若星辰揉碎,光华柔和:“我心粗,这些事情多亏有你替我考虑。”

“你也别过谦,你的这颗心不说是七窍玲珑,也堪比发丝银线了,我且问你,澜沧想要俪阳城的治权,你为何没对陛下提起?”洛伊笑着打趣。

毗昙咧齿一笑,温暖的烛照映在他的嘴角,轻轻一跳,他修长的手指移上了洛伊的肩头,一边温柔地留连一边说:“什么都瞒不过你,陛下才大赏了我与澜沧,封他为忠义公,赏了许多宅地,若是此时再提出郦阳城治权一事,颇有些借恩索宠,没得让有些小人抓了把柄兴风作浪,还需谨慎寻找合适之机。”

洛伊知他必是有这层考虑,如今见他行事越来越沉稳慎重,心中既佩且喜,但看着他日日为名利权势操心废神,渐渐没了山野平民之时的洒脱闲逸,未免心疼,目光便更柔和了几分,伸手环在他的腰上,并不说话。

“刚才提到尹厚我又想起一事。”毗昙却忽然认真起来,又说:“宫内已经明令私自配制熏香烛蜡,为的便是防备歹毒之人又在里边落毒,为防万一,梅园也必须注意,以后这里用的熏香烛蜡等物都由我亲自查验后,再拨过来使用,你万不可随意轻用。”

“我与人无仇无怨的,哪用这般防备。”

“你为原花,如今更是我司量部令的夫人,万一有人起了歹心怎么办。”毗昙哪肯放弃:“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洛伊见他突然严肃了眉目,一丝不苟地盯着自己,不觉失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他这番较真,于是故意放低眉眼作谦卑恭顺之态,拉长了语音:“是,夫君,妾身遵命。”

俩人说了这一些,语音渐渐低沉,榻畔挑高铜台之上的红烛渐渐矮了,终于跳跃了几下,不甘地熄灭,紧闭的雕花木窗之外,急风忽起,形成了一股澎湃的波涛之声,层层涌往新罗宫去。

宫外多有缠绵眷侣,宫内唯剩寒冷孤清,新罗神国高高在上的女王德曼好不容易看完最后一卷状启,轻靠在宽大的木椅之上,用两个指尖轻揉着眉心,体仁堂外桃树的枝影穿透薄如蝉翼的天青纱映入眼角,忽然让德曼有了散步的心情,于是她款款起身,朝云髻上的金垂滴珠轻轻一晃,微微相击的脆音惊醒了案边站着,已经进入神游状态的贴身宫女莱纪。

“什么时辰了?”德曼问。

“回陛下,亥时末了,可要备五子粥过来?”莱纪垂头低低地答。

“我想去走走。”女王绕过宽大的公案,足下的祥云绕日金线绒底绣鞋才踏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复又犹豫,微侧着面孔问道:“早先两名宫女在殿外细细的议论了一句,好像是说风月主才一回来就在风月堂彻夜安执公务,可确有其事?”

“奴婢也听郎徒们说起呢,风月主真是辛苦,郎徒们都为他纠着心。”莱纪曾是天明公主的贴身侍女,隐隐知道德曼与瘐信之间的过往,见德曼问起,乖巧的作答,她看到女王听了后秀眉略蹙,目中似有迟疑的颜色,又是一笑:“陛下若是想要散步,莫不前往风月堂走走,风月主如此操劳,若得陛下褒奖,想必也会觉得安慰。”

德曼唇角微抿,露出一个极轻的笑容,吩咐道:“你倒是想得周道,既然如此,就备了五子粥送去风月堂,眼看就到三更了,用碗热粥也好。”说完复又举步,便往门外行去,莱纪赶忙取下衣架上的金缕大氅,替女王披在身上挡风,简单吩咐了堂外值守的小宫女几句,自己提着明黄绢灯,几步行在女王身前,为她照着足下的石阶。

行出仁康殿,踏上幽暗的敞坪,那些高挂在檐下的宫灯无法照及这遥远的所在,只有莱纪手中的绢灯,投射光影于乌黑的地面,光芒有些孤单,德曼一边看着心中渐渐沉恸。

母亲去世之后,她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孤单,高高的王位被深深的寒凉包围得密不透风,让她时常能听到自己孤单的心跳,她突然异常地渴望温暖,虽然她知道那种温暖,也许再也没有人能给她。也许只有在与瘐信面面相对之时,他认真的神色,他眸中的坚毅,才能让她重拾力量回到孤寒之中,如果更加奢侈一些,也许她能在他的面前稍稍露些哀凉,她告诉他:“瘐信,我想念我的母亲。”

“瘐信,我想念我的姐姐。”

“瘐信,我想念他们。”

也许他会讷讷不言,或者他会沉声安慰,但他一定会与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君与臣,这早已成为他们之间不可跨逾的关系。

但步伐还是一路直往风月堂去,她想要见他,虽然见面之后只能留下更多的无奈而已。

可是当她们穿过花舞场,却见风月堂上一片黯然,没有烛照,就连是檐下的宫灯都已熄灭,这让女王有些茫然,驻足不语。堂下执勤的郎徒见女王驾临,立即上前拜见,心内惊疑着女王为何深夜来此,当然一丝不露,垂眸持礼。

女王定定一看,他身上的蓝色郎装让她觉得无比亲切,这是龙华香徒的服饰,这身郎装也曾经伴了她十余年的时间,但这郎徒极为面生,看来是新入龙华香徒的阵营,犹豫了一下,德曼还是问道:“风月主还在上面吗?”

“回陛下话,风月主已经辞宫回府。”那郎徒果然是德曼成为公主之后,下令大选花郎之时,才加入龙华香徒成为郎徒,并没有与德曼接近的机会,这次见女王亲自问话,回答得铿锵有力、坠地有声。

不免让德曼微有些愣怔,良久不语,莱纪在一旁见了,不由小声再问那郎徒:“不是说风月主会彻夜在此办公吗?怎么会辞宫而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半个时辰之前,私府的管家递入信来,听说是英慕夫人不小心滑倒了,风月主便心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原来如此,德曼眸中掠过一丝绝望,转身离去,幽凉的晚风拂起她金氅之上盘云若隐的半条金龙,更显得形只影单,细细算来,瘐信的妻子有孕也半载有余,这次意外滑倒必让他心急如焚,想到这里心中微微一酸,唇角便扯起了一丝讽刺,女王嘲笑的是自己,为何直到此时,还会为了这些事情心怀酸涩?

身前沉沉的黑黯之中,一盏桔黄由远及近,渐渐分明了两名宫女的腰间紫罗彩绦,一人在前掌灯照路,一人手托银盘,上边搭着明黄彩锦,被撑托出碗碟模糊的形状。原来是刚才应莱纪吩咐的宫女,准备了五子粥和茶点过来,不想此时与女王遇了个正着,一时无措起来,只避了身子退至一旁,垂头不语。

女王再次怔怔,心中的酸楚如同月下涨起的潮水,绵绵不休地冲涌过来。

还是莱纪轻声一问:“陛下,是否将粥送去沉香堂。”

原来自从登基搬入仁康殿后,德曼歇息之所并未在历代先王居住的长日堂,而是定在了西侧原名莲香堂的地方,这么做一是出于对父亲真平王的怀念之情以及对历代君王的尊崇,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德曼更喜欢莲香堂的雅致幽静,后来为了纪念以故的姐姐,于是将莲香堂更名为沉香,这正是姐姐之前居住的殿名。

德曼经由莱纪一问,才忍住了眼角已经泛起的泪意,淡淡一句:“罢了,朕有些困了,这粥就赏给你们用了吧。”

受宠若惊的宫女们忙着上前谢恩,女王淡淡受了,疲累得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莱纪再一旁度颜观色,忙暗使眼色,令那两名小宫女退下,一边恭身道:“陛下,既然疲累了,就回沉香堂吧。”

女王点了点头,跟着莱纪手中的烛火重启步伐,她听着自己清晰的脚步响彻寂静的宫廷,便觉更加地孤单落寂,可是她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她必须长久的孤寂下去,她拥有了繁华伟大的君主之梦,所有就必须舍弃可以依靠着休憩的伟岸肩头,得与失就是如此明晰,当初做出决定时她是那么坚笃,现在又怎么轻易地发出疲累的呻吟?

所以女王还是强撑着精神,走得步步坚稳、定若磐石,只是当头无意之间睨到漆黑的天暮上,几乎圆满的一盏玉盘之时,心中暗暗地疑问——

曾经为了追求永生舍弃爱人的嫦娥,你还好吗?(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灵气复苏:日行一善就变强修仙:坐碎仙观后,房东逼我打工还债桃运通天史上最强掌教穿越开局获得原神系统平推提瓦特网游之无敌战神逍遥小神棍女神的合租神棍神话:开局召唤祖龙,震惊全球至尊神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