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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一拜(第二卷终章)(一)

怀慈狱,也许是世间唯一一个位于居民区的监狱。这是竹冠王的独创,却成了囚禁他的地方,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自尝恶果,却总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讽刺:命运,难道真的这么难测吗?

联想到现在正威风八面的竹林,我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感叹。也许现在的竹冠王,就将是明天的竹林。甚至说,竹林的下场也许还比竹冠王要悲惨得多。毕竟,竹冠王有爱戴他的子民和子女,有众多愿意为他而奋斗的将士。而竹林本是一个谋朝纂位的贼,根本不可能得到民心,只是一根无根的浮萍而已。可以想见,当到了墙倒众人推的那一天,竹林很难说不会成为丧家之犬,甚至东市受刑的命。

就在赶往怀慈狱的路上,我还在一路想着这些感叹。我没有把它们向任何人说出来,包括身边的深深和竹刚。他们都好像心事重重,特别是深深,自打从郊园回去后,她脸上就从来没有晴朗过。那苍白的脸色、忧郁的神情,令我的心里时不时如受到重锤敲击般地,猛然剧痛一下。

这次前往怀慈狱,我们没有把佬同满和狐猛手下的弟兄们带在身边,他们都留在小茅屋内。在那儿,现在有三股力量集中:除了佬同满和狐猛带领的原竹刚的亲卫队二十来名弟兄外,另有那莫西带领的从王城护卫军中叛出来的十二名武士,以及受了伤被竹林丢下的部分城卫军士兵,也有十三四名,经过深深的救治,大体上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小茅屋附近安静地养伤。在战场上袭击我,然后被我踢飞的那个士兵,后来查证是一个小队长,名叫佬雅,是城中一家富户的儿子,也是一个对竹冠王很是忠心,而且很有头脑的人。于是经过我们商量,令他率领那队伤兵弟兄,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次去怀慈狱,并不是要劫狱或是刺王,因此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带上太多的弟兄。相反,我们的人员组成应该十分精干,在离开时才不会拖泥带水。因此只有我和竹刚、深深前往。不过我也作了万一的安排,令佬同满和那莫西共同带领二十名弟兄,到牂柯王城东门内埋伏,准备接应我们出城;让狐猛带十来名弟兄护送伤员,寻找十架大车,数十匹骏马骡子,在月亮湖南侧大道上等待。

我的计划是,如果我们不幸被敌人发现,甚至被围困起来,那么佬同满和那莫西就要带着弟兄们在城中制造混乱,并且夺下东门,一直坚守到我们杀出城外。尔后我们设法关闭城门,急速赶到月亮湖畔,在狐猛和佬雅的接应下,迅速南下荜芨城,再与多幽、竹奴等商议以后的打算。我相信,只要我们离开了牂柯王城,地方上的那些地头蛇没有一个敢于招惹我们,也不会有人会打我们的主意。而只要我们能够顺利地过了赤河滩那险要的隘口,王城护卫军就是想追击我们,也追赶不上了。

就在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的时候,怀慈狱到了。我们手中拿着狐愚帮我们搞到手的王上令箭,顺利通过了门卫士兵的检查,进入了怀慈狱内,迅速来到了地牢里,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在地牢里的那条甬道旁,我看到重新派来守卫犯人的士兵,都是军中的精锐,由一名黑魔法师和两名悍勇的将领带队。不过由于我们手中有竹林的令箭,因此他们都没有难为我们,任由我们通过。

我们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甚至可以将那几个碍眼的守卫将领支走,一则是因为我们都乔装打扮过。深深装扮成一名普通的平民女子,我和竹刚都装扮成王宫的侍卫,身上只带短兵器,我甚至没有带上我的赤龙剑,因此那些守卫都没有想到,竟会是我们这三个“逆贼”前来。二来,我们手中的竹林的令箭也是一大助力,这就要感谢狐愚的帮助。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大祭祀到底站在哪一边,既投降了竹林又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但是我们还是十分感谢他,也庆幸他没有受到竹林怪罪。

随便找了一个因头,我将那个黑魔法师和那两个将领远远地支开,亲自守在竹冠王囚室的门口。竹刚和深深则一步奔进囚室内,随即,我只听到深深悲痛地喊叫一声:“父王!”尔后便是重重地跪到地上的声音,和深深忍不住的哭泣声。我偷眼望去,深深跪在竹冠王身前,埋着头,只顾着哭泣。

竹冠王长叹一声,原本胖胖的、慈祥的脸,被折磨得只剩下几根骨头,却仍然没有丢失一分慈祥。他望着深深,被长长的铁链牵着的双手不住颤动,十根血肉模糊的指头竭力想要合拢,却总是无能为力。我想,他应该要想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儿扶起来,却又因为无可奈何而焦急万分吧?

再次长叹一声,竹冠王无奈地说道:“好孩子,站起来,不用跪着。起来吧!刚儿,扶你妹妹起来!”

竹刚轻轻地扶起深深,轻轻地劝道:“父王已经让你起来了,你还是先起来吧。不然,父王会伤心的!”这么说着,他却忍不住自己先伤心起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流下,滴湿了自己的鞋子。

深深顺从地站了起来,又忍不住哭出声来:“父王,您,您受苦了!”却又一下子扑到竹冠王身上。

竹冠王用下颔触触深深的头发,轻轻笑道:“这些天来,谁没有受苦呢?听说,竹林想把你嫁到生苗国去,你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回到王城来的,是吗?”看着深深的目光,是如此慈祥,如此护犊。

深深低着头,抽泣着回答:“是的父王,我差一点就不能回来见您了。幸好,楼大哥救了我!”

竹冠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两分激愤的神色,喃喃地道:“唉!竹林啊竹林,你真不是个东西!”

竹刚忽然插嘴道:“父王,既然竹林如此无道,连深深妹妹都要这么虐待,我们为什么不除了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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