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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执念(二)

听到回来的脚步声时,三愿已化成人形穿好了衣服,伏在望台半人多高的木栏杆上吹风,身侧递过来一包热腾腾的炒栗子,三愿没接,眯着眼睛懒散道:“劳驾,剥一下。”

栗子杵在耳朵边,身边的“千吉”半晌没动静,就在三愿心说这小子翅膀长硬了,准备回头时,一根烟斗探入视线,重重地磕在栏杆上,三愿回头,愣了一下,继而讪笑:“呃....婆婆。”

猫婆婆斜睨着她:“怎么,我给你剥?”

“不用不用。”三愿双手接过栗子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人老了,睡得少。”猫婆婆叼着烟斗,虚目望着夜空,不急不慢道,“我打发千吉先去睡了,早睡早起,才有精力好好干活。”

“说的对。”三愿非常识时务地附和着,同时低头自顾自剥着栗子。

猫婆婆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千吉说你这两天总是做噩梦,没精神。”

“嗯......许是前段日子过得太水深火热,这突然太平了下来,不大适应。”

猫婆婆又看了她一会儿,继而收回视线,呼出口烟圈,缓声道:“想做的事儿就去做,别端着。”

三愿险些被嘴里的栗子噎到,......姜还是老的辣啊,从不跟你废话,一针见血。

勉勉强强咽下了栗子,三愿抬起头,微垂双目,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婆婆.....”

猫婆婆没应声,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心疼。只是三愿一抬眼看她,那眼神里的心疼之意便立即收得干干净净,猫婆婆看她的眼神又变成了看不成器的儿孙。

三愿平日里那股人五人六的矜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现在要是猫的模样估计耳朵都要塌下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谁和谁都不可能一直同路走下去。”

“你当初从狗妖嘴里救下千吉,把千吉给我送回来的时候,有想过以后就留在茶楼吗?”

三愿如实道:“刚送回来的时候,的确没有。”

“这不就得了,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缘分是老天爷安排的吗?老天爷让你放下千吉之后就晕在我的茶楼门口,那我如果不管你,或者怕你影响我做生意,给你找个没人的街角一扔,让你自生自灭,你不也不会留在我这茶楼里?我把你捡回来,好生照料了半个月,把你留下来,这是我决定的,这可不是老天爷安排的。”

“你当初给自己安排的未来里没我们,我们不照样陪你走过来了?自己不往前走,怪老天爷不给安排一路,是这么个理吗?从小就这点儿毛病,老端着有什么用?神佛不也得靠人间的一口烟火气供着。”

“想做的事就去做,想见的人就去见,你也没死他也没死,还有什么能拦住你?岁月太快了,说晃就晃过去,后悔都来不及。”

心里那团化不开的迷雾在猫婆婆的这几句话里渐渐就散了,这些天堵在心头的乱絮倏尔淡去,三愿眼圈发热,忙低头剥栗子,猫婆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中难得地带着一点吝啬的疼爱:“听明白了吗?”

三愿重重地点了点头。

猫婆婆笑了笑:“只有心里没个安稳着落的人做起事来才会顾前顾后,你不是这种,你只管往前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我和千吉在,走错没有、走到哪一步你都能回来。”

“吃吧,吃完了再去睡会儿。”

渝州,四部镇妖府司总司。

戚哲复命述职之后,老老实实地听了呵斥领了罚,所幸李谦瑭的那份儿说辞挡着,情有可原,只罚了几个月俸禄;同时一纸公文发向江桐县,连带着给叶沧一来了个口头警告,隔着千里远,戚哲仿佛都能感受到叶沧一看到那纸公文时内心对自己的痛骂。

刚出总司的大门,戚哲便迫不及待着将腰间的昭武刀取了下来,——在总司时再不情愿也得做个样子,故而此前戚哲腰间一直佩着两把刀,一把自己的朔月,一把昭武刀。现在终于出来了,他第一时间便将昭武刀拿下来随手丢进了背囊里,所幸,昭武刀不长。

许是因为靠近帝都,镇妖府司的总司又设在这里,渝州比自己去过的大多数地方都要富硕,大街小巷人来车往,酒楼茶馆生意红火,热闹喧嚣的街上几乎看不到贫苦的人们,戚哲在这样的街上站了好一会儿,不由地有些出神。鹤游到丰州,白虎司到青丘,最后再到渝州的总司,连日来的奔波猝不及防地画上了句号,竟让人一时间生出了些莫名的不知所措,轻出口气,戚哲心道,该回嫖州了,回江桐县自己的分司。

换马的时候,正巧旁边的一家四口也在挑马,一对夫妻带着子女,儿子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正是调皮爱玩的年纪,一脸新奇地在马群里窜来窜去;小姑娘应该才三四岁,被母亲抱着怯怯地打量着四周,一不小心撞上戚哲的目光,吓得赶忙缩回了小脑袋。

戚哲:“.......”

他忽然就想起了羽阙对自己脸“六亲不认”的评价。

听他们说话,大概是从莹州来的,回乡省亲,才走了将近两日,马却突然生了病,现在马车撂在一边,只能过来买马。戚哲心生疑虑,便向那男子搭话:

“我记得莹州到渝州有段距离,你们怎得才走了不到两日?”

戚哲已将换上了便服,昭武刀也塞进了背囊,男子只当他是个途径渝州的赶路人,便笑道:“小兄弟想必对这一带不熟悉,前些日子莹州到渝州的商道刚打通,方便得很,我们拖家带口,马车还算慢的,骑马的话,不到一日就能横穿两州。”

“这样啊。”戚哲兀自点了点头。

“小兄弟可是要去莹州,家在那里吗?”

想到相距这么近,戚哲心中一动,也没答要不要去莹州,只道:“有个朋友家在那里。”

“哦?莹州何处的啊?”

“水林镇。”

“水林镇呐,”男子略一思忖,微微摇着头道,“那地方这些年都快没人了,荒得很。”

几句闲聊之间,男子一家挑完了马,便同戚哲道别离去。戚哲看着一家四口远去的背影,莫名想起了羽阙一家。他娘亲早早地就不在了,父亲一头扎进青龙司里,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管他,细细想来,戚哲那为数不多的关于家庭的回忆,竟都是来自羽阙一家,他整日里笑吟吟的父亲,干练严厉的母亲,温文儒雅的兄长,还有从小和自己一起鬼混的羽阙。

他又想起刚才男子的话,那地方这些年都快没人了,荒得很。

伙计将换好的马牵给他,满脸笑意地扯闲话道:“客官方才是说要去嫖州吗?”——自己刚来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戚哲顿了一下,然后伙计便见这位看起来脾气就不大好的客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兀自露出了点几不可察的笑意,他道:

“不,去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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