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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界限

“他只比我大三岁,是我爷爷最小的一个孩子。”秦修凯见洛兰看着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捏了捏她的肩膀,追问道:“你们有没有聊些什么?他话还挺多的,有没有烦你?”

洛兰顺着秦修凯的意合上书,闻言抬起头微微一笑,“没有啊,我知道他是你长辈之后就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回来了。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往后面的别墅去了。刚见面的时候,他说过,他在这里有栋别墅,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可是,那别墅他一天都没住过。”

“是么?”洛兰耸了耸肩,“那大概是我猜错了吧,他可能是去散步了。”

洛兰有问必答,说得也很详细,可秦修凯总觉得按着秦青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而且洛兰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语气都没有太大的起伏,这跟最近她略活泼的状态不太相符。

“怎么了?心情不好?”秦修凯猜测,“跟我叔叔有关?”

洛兰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隐约还显得有些紧张,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为什么这么问?我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吗?”

“也不是,就是感觉……”秦修凯挠了挠脑袋,本来就不是很确定,现在对上洛兰透着笑意的眸子就更拿不准了,现在看又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难道刚刚只是错觉?

洛兰难得见秦修凯露出这种尴尬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更盛,抬起两条腿盘腿坐着,放松地往后靠了靠,指了指墙上的时间说:“张妈在准备晚餐了,你要不要去后面看看你叔叔,回来那么早就是为了见他吧,上次在酒会你不是也在找他嘛。”

“换件衣服就过去。”秦修凯见洛兰没什么异样就放下心来,重新走到衣柜旁拿家居服,边换衣服边问:“要不要一起过去?正好带你到后面转转,在前面看不到,后面的地方也不小,还有一片室外运动场。”

洛兰听到运动场的时候微微吃惊,不过想想不久之前跟秦青的碰面,还是摇摇头,打了个哈欠说:“算了,我懒得动,下次吧。”

“好吧。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吃晚餐的时候我让人来叫你。”

“嗯。”

秦修凯换好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洛兰上次酒会之前出现了片刻的焦虑状态,于是又绕过大床走到洛兰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放心吧,我小叔跟那些人不一样,很好相处的。”

呵呵——洛兰在心里哼出了两个字,不过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乖乖地点点头,“嗯。”

在见到秦青之前,秦修凯心里已经打消了“洛兰因为秦青所以心情不好”这个疑虑。可没想到当他在秦青别墅的地下室找到人时,秦青第一句话就是调侃,“你老婆还挺有意思的。”

心里“咯噔”一下,秦修凯几乎立刻就确认了刚刚那些被洛兰否定的所谓错觉其实都没错,她的确是心情不好,因为自己这位跟她初次见面的年轻叔叔,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洛兰不愿承认而已。

秦修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桌球桌边,看着秦青自己跟自己打球玩得不亦乐乎,抱着胳膊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地下室很大,原本是车库,秦修凯特地改建成台球室,摆了两张台球桌供秦青娱乐。秦青的确是一天都没在这里住过,不过每次回来都会到地下室来,有时一个人,有时跟朋友,不过却从没在这里的卧室留宿过,就好像这栋别墅里,除了秦修凯特地改建的桌球室,其他房间都不属于他一样。

秦青进来的时候没开大灯,只开了他正在打的那张台球桌上方的灯,光源从悬在上方的一点向四处散开,由亮到暗。半明半暗之间,秦青挑起嘴角,冲秦修凯笑得开怀,只是不知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秦青的恶作剧,嘴角挑起的弧度显得邪魅异常,声音也刻意地放低了,沉声回答:“我跟她说因为我长得帅,所以你老婆对我的态度特别好。”

秦修凯气结,摊了摊手,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能憋气。如果说在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后洛兰还跟他作对的时候,秦修凯曾不止一次悔恨过自己当初干的蠢事。但是,自从洛兰的态度一点一点改变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今天,秦修凯再次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只是在新婚之初,在电话里跟秦青说过一次,洛氏千金其实是个花痴又下贱的女人,可那时的他的确是误解了,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十足的轻蔑冷酷。没想到秦青把这句话记到了现在,而且他回来的时候听梁景说过自己对洛兰的改变,所以秦修凯才一直担心秦青会故意来找洛兰的麻烦。

但是,秦修凯总觉得,秦青应该是有分寸的。可显然,他想多了,秦青一句话就触了洛兰的逆鳞。今天一早出门的时候,秦修凯的确是期待着介绍洛兰和秦青认识的。毕竟一个是他真心相待的亲人,一个是他想要真心珍惜的爱人,可现在,秦修凯连饭都不想留秦青吃了,更别说让他们俩再次见面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把秦青赶走的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秦修凯是不可能付诸行动的。陪着这位年纪相仿的叔叔打了两盘台球,秦青就乐呵呵地勾着他往主屋跑。

风风火火地冲进主屋的客厅,秦青大咧咧地坐下,冲秦修凯一偏头。紧接着坐下的秦修凯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对过来上茶的女佣说:“叫少夫人下来。”

片刻之后,洛兰就从卧室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不同于刚刚秦修凯见到的家居服,洛兰换了件简洁大方的白色连衣裙。

到了客厅之后,脚步也走得优雅从容,带着笑容冲沙发上的叔侄颔首示意,等走近之后才轻声礼貌地问好:“您好。”目光看着秦青,笑容得体,没有多余的情绪。

秦修凯干咳了一声,第一次觉得替人引荐的时候觉得有些许紧张,搂着洛兰的肩膀介绍道:“小叔,这是洛兰,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来,虽然刚刚见过了,不过还是要正式一下。”说着,又紧了紧搂着洛兰的手,继续说:“洛兰,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叔,秦青。”

秦青笑得更灿烂了,冲洛兰点点头,转向秦修凯的时候笑容却扭曲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哦——在家里就是不一样,话变多了。”

秦修凯嘴角抽了抽,告诫自己要淡定,不能在洛兰面前失态。

洛兰好像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似的,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礼貌地问好:“叔叔好。”然后顺着秦修凯的力道在他身边坐下,捧着杯子静静地听着秦青和秦修凯说话,扮演着完美妻子的角色。她是个演员,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扮演任何角色。而贤惠的妻子这个角色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洛兰是演得无压力,可秦修凯却觉得格外别扭。洛兰的演技足以把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演的到位,这就是这样面面俱到没有喜怒的洛兰却让秦修凯觉得陌生又疏远。秦修凯跟秦青聊着天,可却越来越来心不在焉,虽然他一心二用并不困难,可时不时落在洛兰身上的视线以及眼神中的关心还是尽数落在了秦青的眼里。

洛兰偶尔在他们提及自己的时候会微笑附和,目光偶尔他们的视线接触,正常的对视之后再移开看其他地方。可这样进退有度的完美状态维持得越久,秦修凯就越是烦躁,而且这种隐匿的情绪渐渐地有些藏不住了。

秦修凯的情绪,洛兰和秦青都感觉到了。只是,洛兰的目光闪了闪,选择继续演戏。秦青的眸光却微暗,看着洛兰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在秦修凯的情绪渐渐逼近爆发的临界点时,张妈适时地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也许是顾虑到秦修凯的心情,洛兰在坐到餐厅之后终于卸下了最完美的一层伪装,恢复了几分生气,不过这也仅仅是对于秦修凯的,对着秦青的时候依旧是礼貌又疏远,两种模式切换自如。

正是因为这种差别对待,让秦修凯用餐的时候心情格外地好。秦青虽然也一样笑眯眯地跟他们俩人聊天,可目光里的神采却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到最后,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神却渐渐冰冷。

洛兰并不关注秦青的变化,静静地吃完前菜、主食、甜品。在洛兰打算放下刀叉喝东西耐心等待的时候,阿进却在这个进来了。不过见他们还在用餐,就又退出了别墅。

洛兰看了秦修凯一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阿进这次是来找自己的,而用得着找她的事情就只有那一件。可是秦青还没吃完,这个时候离席显然不合适。

秦修凯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摇摇头示意了一下,“去书房说,没关系。”

洛兰点点头,站起来,“叔叔您慢用,失陪。”

在得到秦青的默许之后,洛兰才离开餐厅,走到外面让女佣去叫外面的阿进。自己走到楼梯口等着,等阿进拿着文件走过来,才低声问:“有什么消息?”

阿进简洁地回答:“好消息。”

洛兰微微一笑,“书房说。”说完,转身快步上楼。

“你老婆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待餐厅只剩下秦青秦修凯这对叔侄,秦青连挂在脸上的丰富表情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此刻的样子也像极了一个专业的演员,好像在一声“卡”之后立刻出戏,成了跟数秒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

“洛兰跟L城子公司的一个董事有点过节,最近正好抓到机会了准备动手。”其实秦修凯也说不清详细的来龙去脉,虽然洛兰跟他解释过,但显然可信度存疑,秦修凯不想追究,也懒得再问。如今秦青问起,秦修凯不想隐瞒,可是又深谙他多疑的性格,所以只能得尽量简洁。

“L城?”秦青皱眉,半信半疑地追问:“洛大小姐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怎么连千里之外的L城都能染指?”

秦修凯无奈,“别这么说。洛兰以前去L城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小明星,这次听说那个小明星被搞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洛兰只不过是看不过而已。”

秦青眉皱得更深,“怎么还扯进了什么明星?真的假的?去L城的时间地点行踪呢?查了吗?”

“在查。”秦修凯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咖啡,心虚地不跟秦青对视。如果说这个家里,现在还有谁能看出他在撒谎并且敢毫不留情地拆穿的话,那个人一定是秦青。

秦青瞥了他一眼,优雅地擦了擦嘴,低声说:“既然在查,就拿出效率。”

秦修凯无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鬼混的人竟然开始教训他了。

阿进只在书房里待了十分钟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秦修凯和秦青已经从餐厅到了客厅,两人正在喝咖啡聊天。阿进走过去问了个好没多停留就离开了主屋。张妈把所有的下人都安排去了厨房和后院,客厅里就只剩下叔侄俩。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只是具体的谈话内容却无从得知。

洛兰进了书房之后就一直没再下来,除了最开始女佣煮咖啡的时候按照秦修凯的吩咐给她送了一杯,之后就没人进去过,自然也没人知道洛兰在书房里做些什么。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敲门的女佣这次没进去,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说:“少夫人,青少爷要走了。”言外之意是,您这位少夫人该下去送客了。

洛兰配合地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笑了笑说:“我这就下来。”说着,一刻也没耽误,在女佣准备关上门先下去回话的时候,洛兰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按着门把牵起嘴角,“走吧。”

楼下,秦修凯和秦青似乎刻意在等洛兰,听到楼上的关门声,抬头见洛兰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秦青这才站起来,亲昵地勾着秦修凯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我走了。”

“嗯。”秦修凯斜了突然靠过来的人一眼,不过也没挣开他的手臂,被勾着动作不自然地往外挪动了两步。

两人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洛兰见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到一楼之后就直接跟在两人的后面往门口走。穿过草坪修剪出的小路,到直通城堡大门的主干道上,已经有辆黑色轿车在小路尽头等着了。

秦修凯见秦青终于舍得放开自己了,最后还是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留下?反正你那屋子也空着。”

“鬼才愿意住这破地儿。”秦青很不给面子地翻白眼,见后面洛兰走过来了,眼珠一转,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更何况,哥哥我有约,晚上约了Angel吃饭。”

“谁?新欢?”秦修凯无语,“你不是刚回来嘛,哪儿骗来的无知少女?”

秦青不动声色地看了洛兰一眼,笑嘻嘻地回答:“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嫩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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