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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重叠之处

秦修凯来的时候,还没进病房呢,就被殷勤的小护士告知,洛兰出去晒太阳去了。秦修凯点点头,对身边一起来的阿进说,“你去把出院手续办了吧,办完之后你先回去,给我留辆车。”

“是。”阿进应了一声,自己先往护士站去了。

秦修凯出去之后在花园转了两圈才在一个角落找到洛兰。洛兰一个人待着,又没带手机出来,自然又在发呆。秦修凯本想先出声打个招呼,可是在几步之外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秦修凯今天本来是不打算来医院的,昨天已经帮洛兰把手续都办好了,又在洛兰那儿看了脸色,秦修凯还没自讨没趣到这个地步。昨天晚上,他跟秦青和梁博开视频会议开了挺久,一直到深夜秦青嚷嚷着“老人家要休息了”,三人这才散去。虽然三个人一直在讨论的都是武器天才的事情,可散了之后,秦修凯的脑子里浮现出的却依旧是洛兰躺在病床上,皱着眉喃喃自语的几句话。

如果秦青不在,秦修凯或许有心情跟梁博讨论讨论秦修羽最近的动作,可惜,当着秦青的面,终究是不合适。梁氏虽然从秦氏抽身了,但人家自己的生意还是要做的,并没有真的清闲到可以天天流连夜店花天酒地的地步。秦修凯总不能真的拉着梁博聊通宵,可是,不聊公事,他又管不住自己的思绪。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修凯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在梦里,现在这个捉摸不透的洛兰跟他心里的洛兰重叠了。那个他思念了很久的人站在面前,一会儿是他的妻子洛兰,鼓着腮帮子憋着嘴娇嗔:你怎么又要加班啊?你们秦氏只有你一个人在做事么,累死你算了!一会儿又是L城的洛兰,冷冰冰地说:秦氏我高攀不起,还请秦总以后跟我保持距离。明明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可到最后却重叠成了一个人。

到最后,秦修凯看到的就只是一张流着泪的脸,哭着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再然后,秦修凯就惊醒了。

秦修凯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即使不掌管秦氏了也没有混乱了自己的生物钟。可是今天一觉醒来天却已经大亮了,床头的钟已经缓缓地逼近九点。秦修凯罕见地呆坐了半天,最后鬼使神差地还是决定去一趟医院。他满脑子都是最后看到的洛兰那张流泪的脸,此刻好像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到洛兰这个人,他才能镇定下来。

到了医院之后,看到在阳光下发呆的洛兰,秦修凯果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整颗心都定了。看着几步之外的洛兰,秦修凯觉得他再次迷惑了,眼前的景象好像突然模糊了起来,他好像再次看到了城堡里熟悉的花园,彼时,洛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也跟现在这般的样子一样,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发着呆。

秦修凯皱了皱眉,他极力地想要找一些蛛丝马迹证明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多么得荒谬,可没想到单单是站在这里看着洛兰,他心里的那一丝猜想却反而更加清晰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打断了秦修凯的思绪,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洛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一个小姑娘聊起来了。看那个小孩的样子大概也就三四岁,洛兰却托着腮跟一个小孩聊得开心,秦修凯看着洛兰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看,竟然就在这里看了许久,如果不是洛兰突然看了过来,秦修凯都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看上多久。

洛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秦修凯无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刚刚走近,就听小姑娘在跟洛兰告别。

“姐姐拜拜!”

“拜拜!”洛兰笑了笑,在婴儿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又多看了两眼,直到婴儿车推过去了,都还在发呆。

秦修凯走到洛兰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见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婴儿车,愣愣地看着。现在的宝宝都金贵的很,刚走了两步,孩子妈妈就停了下来,把婴儿车上面的遮阳棚拉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挡严实了这才接着走,而孩子爸爸也弯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走了。小女孩在爸爸怀里还不安分,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两个大人哈哈大笑。

“洛兰?”秦修凯见洛兰半天没动静便叫了一声,“你这消炎水要吊完了,先回去吧。”

“哦,好。”洛兰抬头看了一眼,低声答应了一声却没动,又转脸遥遥地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婴儿车。

“怎么了?”秦修凯跟着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那一家四口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洛兰终于收回视线,竟还带着一丝不舍。

秦修凯想起洛兰出车祸的时候拼死护住的小家伙,又看了看已经几乎看不到的婴儿车,笑着问:“看来你很喜欢小孩子。”

“还行吧。”洛兰低下头,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落寞地说:“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只是……”

洛兰这话完全是自言自语,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甚至没意识到身边的人是秦修凯,更没想过说了这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不过,她终究只是感慨而已,断断续续地自语了一句也没把话说完。

虽然那个孩子跟洛兰的缘分着实很浅,但是失去孩子的痛不会因此而少一分一毫,更何况那是洛兰求了很久的孩子。她怎么也忘不了在确认自己怀孕的时候是怎样的欣喜,就像她一直忘不了她从高楼上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对秦修凯怀着的是什么样的恨意。

洛兰愣了几秒钟突然自己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来,转眼看了秦修凯一眼。

秦修凯的震惊一闪即逝,早在洛兰所有反应之前就收起了自己的惊讶,恢复了一脸淡然的模样,在洛兰看向他的时候,故作疑惑地问:“孩子?”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洛兰自然不知道秦修凯已经脑补到什么地步了,只当自己顶着跟过去不一样的面容,任何事情都可以瞒天过海一样。听秦修凯问起也只是摆了一个伤感的表情,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秦修凯眯了眯眼睛,心想着最近真是诸事不顺,这所谓的前夫还没查清楚呢,又多了个要查的孩子。可显然,现在秦修凯再听到这样的事情已经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心情了。他现在想的不是让阿进立刻查清楚,而是下意识地跟过去的事情做比较,看有没有相似之处。

在洛兰提到孩子的时候,秦修凯的脑子“嗡”一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他不愿回忆的往事。可如果他当面询问洛兰的话显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修凯已经压下心里的震惊,咽下自己原先想要问的事情,只当他是来帮洛兰办出院手续的。

等秦修凯和洛兰回到病房的时候,阿进早已经把出院手续办好离开了。秦修凯要的车钥匙和洛兰的药都放在柜子上。

秦修凯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放进口袋,看了看洛兰还剩了一点的药水,说:“我去叫一下医生。”

“好,谢谢。”洛兰点点头,眼里淡淡的疑惑。她以为秦修凯今天又过来是有事要问她,毕竟昨天走的时候两人之间有点不愉快,洛兰懒得解释,心里还想着,气气他也好,说不定多气几次就能把人气走了。

今天又看到秦修凯的时候,洛兰除了有些排斥之外又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转念一想,觉得他可能又是想借着这次帮她的人情再问点有用的信息。从花园到病房的一路上,洛兰已经想好了措辞打发他了,可秦修凯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等医生来看过之后,洛兰的水也差不多要吊完了,小护士来拔了针之后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两人离开了。洛兰一手按着拿着棉签按着针孔转身想去拿柜子上的药,结果被秦修凯抢先一步拿走了。

秦修凯看了看手表,抬起头看着洛兰无比自然地说:“快一点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用,我回店里吃就好。”

“那好。”秦修凯也不勉强,拿了装了药的塑料袋先往外走去,“我送你回去。”

洛兰张了张嘴,脑子里来来去去就只有“人情”两个字,拒绝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跟着秦修凯走了出去。

可意外的是,秦修凯一路上都很沉默,不仅没问任何问题,都话都没说几句。洛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会主动开口引火烧身,只能客客气气地一再道谢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到了晨曦书阁之后,洛兰再次开口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说着解开安全带,淡淡地笑了一下,指了指秦修凯随手放在后座的药,“药我拿走了,这两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秦修凯微微点头,看着洛兰越过身子拿起后座的袋子,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洛兰下车之前又冲秦修凯点点头又道了谢这才离开。

秦修凯皱眉,不知道洛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客气得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了。眼看着洛兰进了店里之后绕进后间就看不到人影了,秦修凯也只好先开车离开。

他本来是想找洛兰再求证一下的,不管求证什么,只要找到一点点证据,能否定他那个荒唐的猜想就好。可没想到,话没问出口,却又听到了别的让自己惊讶的事情。更无奈的是,如今一来,不但没消除他心里的疑虑,反而让他越发地放不下了,单单这么看着洛兰,感觉都跟往日不同了。

秦修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眼下的情况虽然依旧混乱,但秦修凯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家主也不是吃素的,三角洲那么凶险混乱的地方他都熬过来了,现在L城的状况也就是小打小闹,只是牵扯了洛兰,才会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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