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月黑之时（五）
‘等等，等等！’听到这里池染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修的叙述：‘你是说，你杀了蛮族大君！？仅用一招就杀了他！？’
前一刻在修的描述中大君还是个威武得如同天神般的悍勇武士，可下一刻就被一击毙命，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如果说是哲也在这两年中修为突飞猛进，已经和大君处于同一水平线，历经一番激战最终勉强斩杀那也就罢了。
可他那个时候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实力大减，遑论大君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两个绝顶的护卫！
「你对现实环境中战斗的理解是错误的。」修明白池染在想什么，缓缓道：
「胜负从来就和强弱没有绝对必然的关系，甚至和生死也沾不上边。对，在那时的局面看来我毫无胜算，不管是暮光之术还是雷电忍法都不能以一敌三，但无法获胜并不代表我杀不了他，暗影杀技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均衡最可怕的力量，一击必杀，不杀人则杀己，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暗影杀技，能否成功我也不知道，况且就算成功了，以大君的实力多半能够防住这必杀一击，但沙暴为我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大君也因为我身受重伤而放松了警惕，这其中有很大侥幸的成分……」
这样说池染倒也能接受几分，天时地利人和为哲也创造了机会，再加上他本人的死命坚持，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但这仍旧是死路一条啊。
即便瞬杀了最大的威胁，可还有两个威胁啊，爆发出暗影杀技的哲必然是强弩之末，他还有什么办法应对剩下那两个绝顶境界的护卫？
‘后来呢？后来你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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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之拳的力量么……”大君飞起的头颅被风沙所吞没。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在两个护卫意识到大君已死这个惊人的事实之时，哲也已经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他自身已经不剩下多少气力了，可苍绯的力量在他身体中奔涌——他从未有过这么好的感觉，仿佛有一面无法越过的高墙被击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融会贯通，他明白了凡人所能抵达的巅峰究竟在哪里。
绝顶之上，是为超凡。
超凡之下，皆为蝼蚁。
翻身，上撩。
黑与金的刀光在沙暴中闪烁，散华是近身绝杀之技，哲也非常确信现在的自己无人能敌，他要斩杀这两个护卫，如同杀鸡一样简单。
事实上的确如此，这一刻他的速度已经超越凡人所能到达的极限。
但他手软了，或者说，他濒临极限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力气迅速流散，刀刃在撩至护卫下颚的一瞬停下了，强烈的眩晕感将他吞没，眼前的色彩变为黑白，又彻底沦入黑暗。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心口的剧痛，狰狞的刀尖从胸口透出——所谓绝杀，即是杀不死别人就自己死。
惊恐的护卫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刚才狂暴之心差点儿就夺走了他的性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停下了，可这是最好的机会。
滚滚热血随着蛮刀的抽出溅了一地，护卫手起刀落，就要斩下哲也的脑袋。
的确有脑袋离开了身体，但不是哲也的，而是护卫的。
那个飞在半空中的头颅死死地看着另一个护卫，在双眼失去神采的最后几秒里，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愤怒。
“瑟兰琳卡……”
失去意识前，哲也认出了另一个护卫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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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他听到了风与沙的声音，竭力睁开眼，天空中一片雾黄。
沙暴还未停歇。
在费罗尼平原的沙暴中昏迷是死路一条，可哲也还活着，不仅活着，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微风，勉力转动脑袋，几米外有一株高大的植物，它碧绿的茎叶围成一圈，只在头顶露出了一片天空。
原来如此，血荆圣堂的树阵么。
“你醒了。”另一侧，清脆的声音响起。
哲也转过头来，看到了瑟兰琳卡，她跪坐在地上，身披灰色的御风长裘，风巾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明亮而澄澈的双眼。
“教派派你来的？”哲也问。
瑟兰琳卡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在他脑子里清晰明了。
想必是他成功偷取无尽的消息传到了教派，然后他们派出了瑟兰琳卡，毕竟血荆圣堂不仅擅长建筑，也是化妆易容的高手，她在混乱中悄悄潜伏于大君身边，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不，是我自己来的。”
瑟兰琳卡的话让哲也愣了愣，这和他所想的不一样。
瑟兰琳卡……不是那个因为恐惧而听命于均衡的‘瑟兰琳卡’么？
三年前在海上的那一幕犹如昨日，他站在桅杆上慷慨扬言，而她无动于衷，沉默地开拨离去。
那一天心中的男孩被杀死了。
哲也再也不会因为年幼的情愫而丧失理智了，他坦承拥抱自己的天赋，小心地看待一切人和事，谨慎运用自己的力量和权限。
所以这一刻瑟兰琳卡是为何而来他不关心，准确说，是不该去关心。
“大君已死，蛮族会全力反扑，但均衡离这万里之遥，他们没有能力跨越大海远征艾欧尼亚，必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厄尔提斯坦的头上，但我们可以以无尽为筹码和他们谈判，愤慨之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拖上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会陷入内乱，这场战争结束之前他们都别想恢复元气了，厄尔提斯坦暂时算是安全了……”
“直接把无尽丢出去不是更好么？”瑟兰琳卡看着哲也，道：“蛮族有数百个部落，因为大君的存在才凝为一体，如今大君已死，首要的事情是复仇，然后推举新的大君，但如果你把无尽丢出来……”
哲也明白了瑟兰琳卡的意思，以蛮族尚武尊荣的性格，要想成为新的大君必须做两件事，一是为前任大君复仇，二是追回无尽之刃。
如果现在直接把无尽丢出去，他们马上就会陷入内乱。
“是个好主意。”哲也咬牙想要站起来：“我们最好现在就行动，先要找一个有能力持有无尽却不足以统御整个蛮族的部落，然后把消息放出去……”
他踉踉跄跄地撑起了半个身子，可瑟兰琳卡突然一把拉倒了他：“没有蛮族会穿越沙暴对厄尔提斯坦发动进攻。”
脑袋被近乎蛮横地按在一双柔软的大腿上，冰凉的手拂过他的脸颊，拭去脸上的沙粒与血迹：
“你累了，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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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开学了么诸位~以后签到这种事情么……有时间就来签一个，还是学业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