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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山人海不及眼中山海

揽月亭好风光,春霞离奇得别致,好似七彩琉璃浮悬当空,斜晖洒落漫山葱郁,燃起了一片交织火海。

在很久以前,白云曾在北嗍街头听说书老汉讲过一段故事,且说当年牛郎织女有悖伦理私奔相爱,王母娘娘一怒之下拔出发簪,在天上划下一道口子,用夜里璀璨夺目的银河星空棒打鸳鸯,拆散了两对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苦命鸳鸯,又把织女关在了织房中,罚她此生织布至死。

织女从前便是天庭中屈指可数的织布巧匠,日织万米布不在话下,可织女日思夜想着那位苦情郞,故而茶饭不思日渐憔悴,终日以泪洗面,织出来的云锦绸缎自然是黯然失色,王母娘娘发现脚下原本鲜亮绮丽的织物忽地没了光彩,便寻思若是让凡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于是乎王母娘娘气冲冲地去到织房,却见织女花落人憔悴,于心不忍很是心疼,便允许织女每日傍晚出去散心,顺且将织好的云锦绸缎挂在天宫门廊之上。

织女散了些许阴霾,拿着七彩绮丽的云锦走出织房,可她心神无主一路来到风高浪急的银河边,看见日夜守候在银河另一头的牛郎,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一片银河隔了万从山万里海,织女拂手一挥,把绮光流溢的云锦铺在银河之上,恍如架起了一座琉璃天桥,因而人间才出现了一瞬灿烂夺目的晚霞,一座琉璃天桥相连两颗遥隔天地的心,可银河风波汹涌一阵狂风刮过,云锦随之没入无底银河,于人间短暂的晚霞也随之烟消云散,夜穹还是那般黑,那人还是那般远。

“那人还是那般远。”白云怔怔蹲在揽月亭中,手心捧着一袋花卉种子,望着漫天霞彩喃喃自语。

那袋种子是白云回髻霞时法愚临行相赠的,说里头是木如山上开得最好看的花卉种子,本来白云想在揽月亭周边洒下,但又觉得这揽月亭崖畔草木茂盛,纵然百花齐放亦不足震撼,便打消了在揽月亭上种花的念头。

揽月亭外有一片半人高的荒草林,山风习习,犹如大片芦苇荡扶风荡漾前赴后继,忽地,荒草林生出一道痕迹,所过之处像是游蛇入水,在平静无澜的江面上拖出一道水波。

一抹棕色从荒草林中贯出,疾如闪电地扑向蹲在揽月亭中的少年。

白云闻声回过头,却被扑翻在地,那抹棕色四脚朝地,骑在他脖子上死死压着他的双臂,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上来回磨蹭。

白云奇痒难忍,一把推开小怪,伸手在它脑壳上敲了敲,一人一熊乐不可支,回到山上后的日子又像从前那般波澜不惊,幸得有小怪形影不离,这满山葱郁才不至于显得那么枯燥乏味。

白云干脆整个人在揽月亭的地板躺下,视线又回到那片渐弥渐散的彩穹上。

小怪麻溜地翻过身,坐在白云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处天空。

彩霞逐渐为黑幕所吞噬,天边出现了一道白点,一晃眼便划到了揽月亭的苍穹顶。

白云面露欣喜,那抹白点俯冲入亭。

一头天下无双的雪毛鹰隼萧然落在揽月亭的勾阑上,物似主人形,它目光冷淡地点了眼白云,又望向它适才飞掠而来的方向。

白云心领神会,

顺着雪毛鹰隼的目光所向远远眺望,目光有些起伏,那正是他与白衣初次见面的那座蒲公原的方向。

白毛鹰隼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白云眼中的起伏戛然而止,撰紧神荼掠出揽月亭。

山风在耳边呼啸,如同白云不安本分狂乱波动的心。

那是一片碧波万顷的蒲公原,春夏秋冬开满了随风荡漾的蒲公草。

月下,白衣如雪,她手里的剑也如雪。

而白云恍如漫天流霜下茕茕孑立的梧桐木,落尽了黄叶落尽了繁华,只为等一场连天覆白的雪。

白衣穿过漫天浮游的蒲公草,像是从天阙宫廷来到凡尘俗世悬壶普世的仙子。

白云如痴呆滞,与初次见白衣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不知何故,白衣的目光冷若冰霜,比起初次见面时还要深寒,她哐地一声点出水寒,指着白云的心门。

白云不知所措,生怕白衣恼怒他偷窥之举,正要开口道歉,却见白衣的细眉始终相连一线,顿时张嘴结舌不敢多言半句。

两人就这么在月下站了许久,那柄水寒剑始终指着白云的心门。

“你说谎。”白衣女子冷得钻心入肺。

白云不知所云有些懵然:“我说谎?”

“在扬州城你说要去替莫师兄送信,送完了便会跟上我们,却独自跑回了木如寺。”白衣女子手腕向前推了寸许,抵住白云的心门,白云清楚能感受到那柄水寒的锋芒寒意。

白云哑口无言,自知此举让白衣忧心如惔,默默地低下了头。

张雨若凌厉收回三尺三水寒,目含隐隐有碎光道:“你不过是入弦境的体魄,竟敢去挡那白衣儒圣,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神仙大佛?若是飞侠师叔不能及时赶到,你可曾想过后果?”

白云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为何白衣如此大动肝火,原来是忧心自个的安危,白云明明在山下打滚了一趟,可在白衣面前却十足一个愣头愣脑稚童,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没想这么多。”

张雨若的神情缓和了些许,不再与白云相视,目光在蒲公原上神游,捕抓到一抹棕色身影正在与那头雪毛鹰隼嬉闹得不亦乐乎。

千年寒冰遇春水,白衣展眉一笑,那抹棕色随之飞奔而至,一头扑进她的怀中。

稀稀疏疏的蒲公草胜若飞絮浮萍,弥满天地,又恍如琉璃拂扰妙不可言。

白云与白衣同坐在蒲公原上,看着漫天飘忽的白绒,白云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有意无意地看了白衣一眼:“真美。”

张雨若心清如明镜,白云此番举动她虽没有看在眼里,但层层叠叠的波澜却在不经意间,如皎月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当白云看见白衣发髻上的梧桐木发簪时,目光凝滞,有千般万种思绪涌出,最后化成一个由心灿烂的笑容,与童真无邪的稚童见着了糖葫芦如出一辙。

张雨若伸出芊芊玉手在身旁抓下一团蒲公草,目光温柔似水,掌心轻轻揉捏,蒲公草散作无数飘忽浮沉的白绒,没入无边无际的夜穹:“蒲公草虽美不可言,可起风时却又飘飘洒洒不得始终,纵是再好看又有何用?”

白云微微一怔,分明看见白衣冷若冰霜的脸上淡过一丝苶然。

张雨若收敛神色,从腰间解下一块通透如羊脂的姣白美玉:“送给你。”

白云大吃了一惊,拨浪鼓似地使劲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虽不知这块玉佩对你而言有何深意,但我看得出它对你极为重要。”

张雨若难得一笑,一笑却惹得苍山覆雪倾倒众生:“我娘说,只要我遇上这辈子最重要的那个人时,就把这块玉佩托付给他。”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愁,因风起皱。

白云如泥塑的木雕,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去收下那块对张雨若意义深重的玉佩。

张雨若微微收敛笑意,认真地与白云对视道:“答应我,下回不许再一个人扛下所有。”

白云回过了神,腹中有千言万语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最后深深地点了点头,收下那块玉佩后紧紧握撰在手心,白衣余留下的体温与他手心的温度浑为一体,像是腊月寒冬之中的一线暖阳。

有蒲公草轻盈落在白衣的发髻,白云踌躇了片刻,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拨去。

两人始终脉脉相视,倒是白云先赧颜低头。

张雨若却出乎意料地噗呲一笑,这世间哪有坚不可摧的女子,若真有,只不过是那个男子还未曾走进女子的心罢了。

“你当真觉得这蒲公原很美?”张雨若轻撩耳畔的青丝,颇有意味地问道。

白云想也不想地点头,可见白衣却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片琉璃盈溢的蒲公原又怎能不美?

张雨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一夜她毫无保留地敞开了心房:“花罢成絮,因风飞扬,这漫山遍野无瑕无拘的蒲公草的确叫人荡魂摄魄,冷冷清清的意趣无孔不入,也正是如此我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白云没来由地想起那片如火灼灼的晚霞,开口问道:“你喜欢晚霞吗?”

张雨若点头作答。

“来。”白云随即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小布囊:“这是木如山上开得最好看的花卉种子。”

张雨若如坠云雾,但也跟着白云站了起来。

白云往布袋里头抓起一把花卉种子,在月下走向蒲公原的高处,扬手一撒,种子如雨落下。

“都说春花秋月最得意,只要把这些花卉种子洒满整个蒲公原,待来年春天百花齐放,远远看去便是大片大片的晚霞,自然就不会再觉得冷冷清清了。”白云满眼希冀,温煦一笑。

月光下,白衣呆若木鸡,目中隐隐约约有烁光流转。

阳春白雪不如白衣如雪。

人山人海不及眼中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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