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剑霜 >剑霜

风起髻霞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整座江湖都敌不过的温度

张雨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猝不及防地放声大哭,最信任的人近在身边,心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洪泄奔涌。

白云自知行为冒昧不妥,慌了神似地支支吾吾,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这么一种说法,女子天生就是水塑的,尤其是遇上风雨浪涌之时,白云越是解释张雨若便越是哭得泣不成声,好似沾雨的梨花消欲断魂,身旁的少年痛心疾首,他从未见过白衣女子这般肝肠寸断,从前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张雨若素来都是以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待人,这并非是女子故作目下无尘清高自许,张雨若的性子天生如此,发自肺腑的冷淡出尘,即便是胸无城府终日讪皮讪脸的张子山在她面前,也不见得这位冷艳惊绝的缥缈峰女弟子会和颜悦色半分。

盈盈粉泪好似滂沱大雨滑过女子脸颊,白云自知脑袋能刨得出木屑来,当下无计可施只好默默地陪在白衣身边。

纵有千斤安慰的话语如江河涌流,可白云始终缄默不语,生怕万一又说错了话无意中逾越了白衣女子的雷池,会让女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虽然白云常常被窦长安骂作榆木脑袋,可他绝不是死心眼一条路走到黑的木头,下山这段日子,他自认比谁都要熟谙张雨若的性子,此时此刻,安安静静地无言陪坐在女子的身旁,比起千言万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要来得合适。

白云的眸子中有难以言喻的失落,他悄悄看着张雨若咽泪妆欢的样子,心里头像是猛地打翻玻璃瓶,碎了个七零八落稀巴烂,经历过云梦泽的遭遇后他与张雨若相依为命数历险境,两颗心早已连成了一线。

这位在蒲公原上蹁跹起舞恍如神仙下凡的女子,在他心底最深处埋下的种子似乎已生根发芽。

回想当初伤城的巨变,从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北嗍莽原,拜入名声赫赫的天下第一道庭髻霞山,所有的一切在一夜之间面目全非,而物换星移的一切又像是梦境虚无,那回,白云的心脏如同燃屑死灰一般冰冷,只有满腔报复师仇的恨意执念,直到那一夜,在蒲公原上舞剑如云的白衣女子,一团炽热的火花在冷却的心脏中熊熊自燃,白云忽然感觉得到原来心脏还是热乎的。

只是在眼下,这张无言落寂的夜幕之下,他却深感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无用之人,白衣梨花带雨,自己却如此无能为力,世界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山川汪洋大海之隔,而是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山风徐来青丝飘扬,白衣无语凝噎,冷不丁地回过头,斜斜地看了白云一眼。

白云有所察觉立即藏起落寂的神色,张雨若的目色有波光隐隐流盼。

她莫名其妙地在白云的眸子中看出了一些东西。

白云似乎是捕抓到这一瞬而过的不乎寻常,虽然侧着脸,但余光仍是感受得到这道目光的滚烫灼热,当下眼珠子慌慌张张地上下翻动,有意移开了视线不敢与白衣耿直相视。

张雨若低声啜泣稍微平复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白云。

白云坐如针毡,故作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

半盏茶后,张雨若终于挪了挪目光,也顺着白云的视线眺望。

白衣女子渐渐止住了抽泣,可泪眼婆娑的痕迹却涂满那张惊艳世人的脸,白云偷偷用余光瞄了一下,揪实的心房霎时如春暖花开寒冰融化,

月光洒落,白衣的容颜是如此倾城迷人,张雨若这等百年不出的美人,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一柄无双绝伦的宝剑,还冷得清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不是神仙下凡那是什么?莫要说白云神魂痴迷,换做其他男子也一样会在心湖泛起层层波澜。

尴尬之际,白云灵光掠闪,从袖子中取出一包用手帕包裹的东西,轻轻掀开手帕后原来是雪白的馒头,疑迟了片刻后递给白衣女子。

“你体内余毒未清,又一整天没吃东西,会拖垮身子的。”白云递出馒头的同时,目光往另一边挪去。

“那儿有什么好看的?”张雨若抹去泪痕眼神清亮,竟然接过了用手帕细心包裹的馒头,语气不像往常那般凌冽逼人。

白云指向远处的坐北大佛像,吞吞吐吐道:“我 。。。我在看那座佛像”

张雨若轻声说道:“谢谢你。”

“这没。。。没什么。”白云受宠若惊,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整个拳头。

张雨若咬了一小口仍带着白云体温的馒头,脑袋轻轻一歪,脸颊似有意无意地贴在白云的肩膀上。

白云感到这种无比亲近的体温,心跳骤然加速犹如小鹿乱撞,浑身霎时僵硬如木头一动不动,生怕有任何细微多余的动静,都会让这股温热随风消散。

清风明月伊人。

倘若这一瞬是永远的话那该有多好?

白云莫名地有些出神。

冷若冰霜清冷出尘,白衣女子的性子就是这样,从不刻意去隐藏内心的潮涌跌宕,直来直往,脸颊愈发贴紧了白云的肩膀,又往白云肩膀的衣物处蹭动,蹭干净脸上的一道道泪痕。

平日冷得生人勿近的白衣女子,此时一如世上最柔弱的鸟儿,安安静静地依偎在白云肩上。

一整座江湖,都敌不过紧紧相依的温度。

——————————

一天一夜,整座木如寺静得出乎寻常。

到了第三天,笼罩着木如寺的浓郁血腥才稍有淡薄,寺中陆续有僧人重新开始修习日常功课,万佛坪的大香炉上又重新点起长香,以冲淡周围的血腥气,僧童拎水提布正趴在万佛坪上,战战赫赫地清洗着一些死战过后,清洗不净余留下来的顽固血迹。

这些才不过七八岁的稚幼僧童,却目睹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血战,各派弟子惨死的情形历历在目,怎能让他们不心惊胆战,好在僧童的心里头记挂着师父的教诲,佛经亦云你不寻魔,魔不寻你,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害怕的必定是心魔,倒不如直截了当地把一切当做修行,僧童们听着有理,这才敢咬紧牙关去清洗血迹。

白云想起身负重伤在寺中住下的主仆二人,询问寺中的僧人后,才得知紫衣的伤势稳定了下来,当下正住在菊苑中疗养。

在僧人的引路下,白云来到菊苑。

苑比起兰苑要淡雅不少,此时又是深秋季节,成片金灿烂漫的菊花依墙飘摇。

曾有位郁郁不得志的大诗人叹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诗中所描述的,不正是此番心驰神往景象?

菊苑里有两个守门的僧童,估摸着是慧平主持安排在菊苑照看主仆二人的。

两唇红齿白的僧童正蹲在院子里头,乐此不疲地欣赏巴掌大的九月菊花。

白云走入院子后,两个僧童并未发觉,待白云走近两人时,两个僧童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仓促起身合手施礼。

白云随即环视院子一周,除了僧童两人外再无其他人的身影,正欲开口询问。

两个灰袍僧童行礼后抬起头,看清这位客人的模样后,又低头看了眼白云手中通体乌黑的神荼剑,终于记起了这位髻霞山弟子,还未等白云开口,便学着长老们的语气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白云少侠?”

白云深感诧异这两僧通怎会认得自己?可细细一想便又水落石出,木如寺一战前,诡计多端的童青瑶想要把一切罪状都推到自己身上,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寺中的僧人认得自己自然也不奇怪

白云答道:“正是。”

其中一个灰袍僧童的手指间,夹着一朵被风吹落的菊花,合十说道:“龙公子说若是白云施主前来拜访,直接敲门进去就是了。”

另外一个僧童又指了指院子中的一间房间,说道:“龙公子就住在在那间房里头。”

白云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径直走向僧童所指的房间,而是站在院子里细细踱步,犹豫了起来。

两个童真稚气的僧童见这位客人神情古怪,又问道:“白云施主,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僧童挠头抓腮颇为不解,却没有心思刨根问底,继续蹲在菊篱旁赏玩灿菊。

白云轻轻叹息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院子。

这时,房门从里边被打开,素袍公子负手倚在门前,平淡地说道:“都来到门口了,也不进来喝口茶?”

白云停住了身子回过头,目光泛着道不清的光芒,与素袍公子相视了一眼。

房内,白云与素袍公子环着一张圆桌对坐。

紫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素袍公子沏上两盏淡香的清茶,端起一盏放在白云桌前。

“我听寺中的僧人说,秋离姑娘的病情算是稳定了下来,但我始终是放心不下,便来走了一趟,秋离姑娘的伤势到底如何了?”白云掀起茶盖,茶盏中的枯皱的茶叶在热水烫泡下重生青郁。

相关推荐:维度时间掌控者洪荒:天啊,这只凤凰太苟了洪荒灭天经精灵世纪:王者归来超级读取从水浒开始:我的蛙崽给力元宇宙:全民觉醒从拔刀开始仕途天才修仙:我有一个梦境空间纨绔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