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远树山山白，不辨梅花与柳花。
不知道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柳如烟跟渠星唐风在廊檐下说着话，并没有到永天殿里头去看看的意思，只是任是谁都知道，柳如烟是为了南宫钰回来的。
顿时就是一阵怅惘。
“二小姐，主子就在里头批改奏折呢，当真是不见？”
“不必了，他若是记得我，倒还罢了，偏得什么都忘了！”柳如烟摆了摆手，“我该走了，这宫里的事儿，说到底还是要你们主子做主，太皇太后被那些人都给蛊惑了去，已经没有多少大用了！”
虽说，那位太皇太后乃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今非昔比，已经不能委以重任了，成日里头，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说来也怪，柳如烟并没有半点悲哀的情绪，打心里觉得，南宫钰会处理妥当。
雪愈发大了。
柳如烟头也不回，踏着雪，渐行渐远，余下的一串脚印，也迅速被大雪给覆盖上了。唐风跟渠星在后头看的带着，都是一脸子的悲戚。
“真是可惜了！”唐风又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好端端的一对人，偏得变成了现如今的样子，哎，心中着实是难受！”
渠星听着不禁有些黯然。
柳如烟，柳如烟，毋庸置疑的是，这是一个奇女子，偏得还是落得如此地步，叫人但凡是想想，便是难受的厉害。
南宫钰在里头，猛然一惊，迅速奔了出来，见着外头，大雪纷飞，眉头紧蹙。他知道，自己这是忘了一个格外重要的人，偏得没有半点法子，只能这样，黯然神伤了。看着周遭愈发凌厉的一切，他心中悲凉更甚，朝着唐风跟渠星看了一眼。
“方才，可是有什么人来了？”
额！
唐风跟渠星心中悲恸，朝着那人叹了口气，“是二小姐来了！”
“柳如烟么？”南宫钰双目圆睁，负手而立，心思澎湃。他忘了跟她所有的过往，那些旁观者，一个两个的全都记得，只有他，只有他是忘了的，说来真是荒唐的很！
“是！”唐风朝着南宫钰点了点头，试图从自家主子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什么都没有，云淡风轻，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不禁有些黯然，看了那人半晌，讪讪一笑，看样子，他们是再也看不到他们家主子跟柳如烟那样好了吧？说来也怪，有些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脆弱。
柳如烟心里必定十分悲恸，偏得还是这样不动声色，叫人但凡是看着，便是心疼的很。渠星跟唐风对柳如烟的印象都是极好的，不论是因为什么，都觉得如果那个女子过得不好，必定是他们这些人的责任。南宫钰好端端的就忘了那么多事儿，说来也是可笑的狠了。哎！
“主子，难道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么？”
这句话彻底重伤了南宫钰，眉头紧蹙。他若是能想起来的话，也就不像是现如今的样子了，现如今，只觉得对不住柳如烟。呵，那么一个小女子，对她那样好，偏得现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叫人难受的厉害。
“今夜不用守着了，下去吧！”
唐风跟渠星都是应了一声。知道像是这样的时候，最最难受的人，或许还是南宫钰，诸事都不记得了，这倒也罢了，关键是现如今，他对那人的感情也是变了不少，也有了一丝丝难以捉摸的感情了，若是到了日后，这事儿怕是会愈发糟了。这都是未可知的事儿了，还是叫人难受的狠了。毕竟こ……当初是那样的郎才女伴，现如今……呵，什么都变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叫人半点都看不清明。
唐风跟渠星并肩走了，皆是沉默。
想到方才柳如烟那样绝望的神情，唐风幽幽地叹了一口子浊气，当初那样好的两个人，说完就完了，着实是叫人悲戚的很。他们作为旁观者就尚且如此了，况且是当事人呢！
“二小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许是将军府！”渠星是很知道柳如烟的，况且，那人跟曹兵关系也是十分亲近的，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这事儿吧！总要有人说说话的！“只要是有容身之所，那么，也就好了，不必太过忧心！”
其实对于渠星来说，现在最最重要的还是要安顿好他们主子才好，现如今他们那位主子才是主要的，什么都不记得，偏得花允跟绿竹还在从中作梗，一天天的，叫人愁的很，偏得还是全无办法。
真是愁人的很。
那些人，一个两个的，每天都是优哉游哉的，没有半点紧迫感。太皇太后又是那样护着他们，这就更不一样了。可怜了常安等人，日夜忧惧，不能自已，偏得他们还是那样，无所作为便也罢了，还叫人忧心。
“要是真的到了将军府上，倒也算得上是好事了，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挨冻受饿了？”
“你！”渠星一脸子诧异地看着唐风，这人……莫非……那还了得？“你对二小姐……”
“我……”唐风瞬间面如死灰，摇了摇头，“二小姐是个难得的好人，是个奇女子，我心中仰慕，自然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没有，我没有！”
“没有就好！”渠星眉头紧蹙，依着这个情势怕是日后愈发难了，他可不愿意看到唐风现如今也掺和进去，原本就已经很复杂了，要是加上这么一个人的话，怕是日后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要清醒一些！”
“渠星！”唐风微微昂首，看着天上雪花灿然，更是显得无比落寞，“你可想过日后娶妻生子的事儿么？”
“没有！”渠星摇了摇头，自从做了这一行之后，哪里还会想着要娶妻生子呢？毕竟，人家若是跟了你了，必定是要护佑她一切风平，现如今，他自己都不能护着自己，况且别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如此？如此一想，更是觉得有些颓丧，朝着那人苦涩一笑，“我从未想过娶妻，却也喜欢看别人行嫁娶之事，看着他们热闹，我就觉得欢愉，只是这欢愉，是偷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唯一的幸运便是，我自己不在乎！”
“渠星，你说，会不会有人跟我们一样生活？”
“自然！”渠星有些讶异，那么一个柳如烟一出现，便给他们无限制的撞击，叫他们从此之后，都无法直立行走，这是一种格外诡秘的事儿，叫人甫一想起，变觉得惊世骇俗。
柳如烟给他们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撞击，她跟南宫钰之间，看起来十分通俗的感觉，也叫人欣喜，只是可惜，现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只余下许多的感慨来，这其中也不知道夹杂了多少辛酸。
回想起来，还添了几笔寂寥的滋味。
不足为外人道哉。
“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渠星微微一顿，“你我不过就是芸芸众生的一份子罢了，我们遇着了好主子，比之一些人，还是要幸运许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儿！”
“是么！”唐风摇了摇头，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问题，有些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声不响的。
将军府。
风雪之夜。
将军府中灯火通明，那曹云亮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死了，这事儿，柳如烟也是知道的，只是不过就是一个疯人，没有什么稀奇，曹兵还是依着那个理儿，日日守丧，看起来着实有些悲凉。
柳如烟刚一进门，就见着一个偌大的灵堂，上头写着大大的“奠”字。
她甫一进去，便觉得眼睛刺痛，微微眯眼，看着旁边跪着的曹兵，朝着那人笑了笑。
“大哥！”
曹兵闻声转头，果然见着是柳如烟，笑意渐浓。
“你回来了！”
“嗯，昨儿个的事儿了，没什么稀奇！”柳如烟自顾自地坐在一边，并不点香，对于曹云亮，有诸多瞧不起，才不愿意理会，这人到底是谁，因为什么死了，又或者是因为什么疯了呢！
要是漂泊在天地间，柳如烟必定会觉得自己乃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许多勇气，充盈内心，叫人满足的很。
有曹兵在，总归是要踏实一些。
“那昌元王王府，是不是有些诡秘？”
闻言，曹兵苦笑两声，微微颔首。
“有，我们甚至是知道，那人为的就是谋朝篡位，只是现如今，那些人的势力慢慢渗透，已经覆水难收了，况且还有太皇太后护着，着实是艰难的狠了！”
“是么！”果不其然。
柳如烟微微颔首，对于这么一些事儿，早就知道了几分，只是未曾想过，那么一个人，当真就依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去了，这样一来，怕是日后当真是要出事了呢！
那可不就是糟了？
只是那么一个人，怕是不在意吧！
“宫里现在着实是奇怪的很，只是我们不过就是一些外臣，没有多少法子，只能是听之任之，干着急了！”
这是一种千帆过尽的苦楚。柳如烟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