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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那个世界(5)

喊杀声渐渐靠近了寺庙。菩萨为了征伐其他的神明,将绝大多数的高手带走了,在寺庙之中,只剩下了那些不到元神期的菩萨侍从们。

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人类竟然敢于挑战菩萨,也没有想到,每天都为自己准备食物的小女孩羽竟然会给自己下毒。而即使他们没有中毒,也根本无法击败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们。

三个为首的人类首先冲进了寺庙之中。云羽站在高塔之上,远远地看着他们。最为首的一个人看起来如同公牛一样强壮,有着接近五米的身高。那些高大的寺庙守卫们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为首者只需要一拳就足以杀死那些威风凛凛的守卫。

而在他的身后,则有着两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其中年轻一些的一人看起来面如冠玉,身上的衣衫也一尘不染,和他们身后许多穿着破烂的人看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在他的手中是一柄短剑,那些云羽也需要缠斗许久才能够解决的寺庙守卫刚刚接近这个年轻人,就立刻被一剑刺中要害,倒在地上。

而另外一人,却是一个红脸赤膊的大汉。大汉双手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铁索,闷着头向前冲去,放任那些出手阻止自己的人于不顾。不过,那些敢于向这名大汉出手的寺庙守卫们,却往往被大汉冷冷地瞄了一眼之后,就在原地楞了一瞬,然后被后面汹涌而至的人类击倒在地。

“格萨尔、陆良,还有伽蓝……我说为什么伽蓝看起来修为最差,却能成为人族的三大首领,原来他居然是一个神修的人族……这个人留不得。”辙鲁布的声音冷冷地传了出来。小女孩依然躺在原地,而辙鲁布却飞到了窗前,正好和云羽并肩站着,看着下面的烽火。

而在远方的天边,一片银灰色的云雾飘了过来,在这里显得极为显眼。那是菩萨的法驾回归寺中,而漫天的银光,就是那些侍从菩萨的神鸦所发出的微光。

“菩萨回来了!伽蓝,陆良,你们赶快去下一步计划!我去挡住她!”冲在众人最前端的巨人说道,然后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子正面对着正在飞速接近的银色光雾。

虽然云羽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格萨尔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云羽可以感受的到,格萨尔已经心存死志。

“恶魔!我是格萨尔,所有高原部族的王!来!和我决斗!”格萨尔停了下来,一把撕下了上身的皮毛,露出了黝黑的皮肤,以及皮肤上无数血红色的纹身。

云羽一眼就能够看出,格萨尔身上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皮肤。那泛着光的黑并不像是银尘教教众的法身一样,来自于自己的法力,而是用无数矿石通过特殊的手法炼成的。可以说,格萨尔的皮肤已经和那些珍稀矿石融合在了一起,而他的身体,也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坚逾铁石。

“格萨尔……你还不配被称为王。而想要我杀了你,也是脏了我的手!”银色的光雾之中传来了菩萨的声音。随着菩萨的一声命令,一道银色的光流冲向了格萨尔的方向。在光流之中,密密麻麻的神鸦鸣叫声响成了一片。这些神鸦最差的也有着三十五级的实力,而如果云羽被放在这片光流之中的话,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不需要,就会彻底消失。

银光洪流撞在了格萨尔的身上。如同金属一样的银光锋利的像是一把尖刀,而银光的洪流就是刀光组成的一条长河。即使面前是一座山,银光洪流也可以轻松地将它变成两半!而那些神鸦更是盘旋在了格萨尔的身边,挥舞着自己的翅膀,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格萨尔的身体。

云羽清楚地看出,一个神鸦撞到了旁边的墙壁,巨石堆砌而成的墙壁瞬间就多了一个和神鸦身体一样大小的小洞。

然而,这样强大的攻击却依然无法动摇格萨尔分毫。格萨尔坚硬的黑色皮肤在神鸦群的攻击之中只是掉下了一点点碎屑,而神鸦们却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给我……开!”格萨尔看着周围飞舞的神鸦,猛地大吼了一声,血红色的光芒立刻从格萨尔全身上下迸发了出来。在血光之中,隐隐可以看到无数哀嚎着的怨灵,以及无数的骸骨。

血光一闪而逝,格萨尔依然站在银光洪流组成的旋涡之中,而旋涡也依旧在切割着格萨尔的身体。

然后,从银光旋涡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神鸦的哀鸣。一只双眼已经变成血红色的神鸦忽然停下了飞行,然后被后方来不及减速的同伴撞得粉身碎骨。溅射的红色血雾在银色旋涡之中只出现了一瞬,然后就被不断旋转着的银色旋涡扯的消失于无形。

这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不断地有神鸦的哀嚎传来,不知为什么发疯了的神鸦开始撕扯着自己身边的同胞。一只只的神鸦被扯成了碎片,而鲜红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仅仅几个呼吸的工夫,银色的旋涡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血雾笼罩在格萨尔的身上,凝聚成了一条条鲜血溪流,顺着格萨尔的身子流了下去。不光,还不等它们流到地上,就被格萨尔身上的红色纹路吸收干净。

“回去!回去找你们的主子去!”格萨尔看着身边的血红旋涡,猛地发声道。接着,格萨尔身边的血色旋涡,就猛地向着银色光雾之中飞了回去。

那些原本看起来银白一片的神鸦,现在身上已经满是血红。而它们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出了同样恐怖的血腥气息。残存的神鸦虽然不足十分之一,但是却有着比起刚刚开始更强的气势,还没等它们接近银色光雾,就激起光雾之中神鸦的一片惊叫之声。

格萨尔竟然是通过那些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怨灵们,一举控制了这些神鸦!那些血光之中的怨灵灵魂比起神鸦来说不知道差了多少,但是在极高数量的堆积下,却足以威胁,甚至压垮神鸦的灵魂,然后占据它的身体。

若是那些神鸦重新回到光雾之中,或许就能够感染整片光雾。而若是如此,或许格萨尔就能够以一人之力抗衡菩萨!

“他的身上有着超过十万只怨灵……血布之中有着三十万只,而且这些怨灵都是自愿将自己折磨致死,然后附身其中的……这究竟是要多么大的仇恨,才能让这么多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啊。”云羽站在高台之上,静静地看着,眼神却有些闪躲。

“罪无可赦!”隐藏在光雾之中,根本没有显露出自己真身的菩萨说道。这些神鸦是她最为忠诚的卫士,也是她在经过漫长沉睡之后,快速重建自己统治的基石。

“格萨尔……你既然想要死,我就赐你一死。”

从银光之中,伸出了一只恐怖的利爪。这只利爪并没有实体,而是由银光组成。然而,当利爪以恐怖的速度向着地上落下之时,却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利爪刚刚从银色光雾之中脱身而出的时候并不庞大,但是在飞向格萨尔的途中,却开始变得越发庞大,当靠近格萨尔的时候,利爪已经有着数十米的长度,如同一片真正的云落在地上一般,淹没了格萨尔的身影。

“喝啊!”格萨尔一声暴吼,双手交叉举过头顶,硬生生地挡住了巨大利爪的第一击。巨大的利爪碰撞在了格萨尔的手臂上,将格萨尔的皮肤割的血肉模糊。一些逸散而出的锋利银光落在了地上,瞬间就变成了一条条数百米长短的深邃沟壑。

“菩萨!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格萨尔哈哈大笑道,还不忘出声向着天上的银光菩萨嘲讽。强大的银光利爪割伤了格萨尔,但是却仅此而已了。那些银色的光刃在切入皮肤后不久,就再也无法得以寸进。

“蝼蚁。你能拼尽你的一切来阻止我,但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你所认为的正确,只不过是神让你们看到的东西而已!”第一次,菩萨显现出了自己的真身。一只巨大的六臂巨人从云雾之中显出身影,对着地上的格萨尔大声斥责道。

在高塔上的云羽也正对着菩萨的方向。而且,云羽在高耸入云的高塔之上,也能够看清菩萨的样貌。和之前与自己短暂交手的银光菩萨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银光菩萨,看起来才真正能够当得起神的称呼。

上百米的高大身体之上是由无数种不同生物皮革缝制而成的长袍,六条与身子等长的手臂在空中延伸,而在这些手臂之上,密密麻麻的较小手臂肆意的生长着,构成了一只蜘蛛网,或者说,六片由大小手臂构成的森林。这些手臂各自捏着不同的手印,散发着盈盈的光芒。

在手臂森林的正中间,就是菩萨的头颅。这颗脑袋上有着六只眼睛,以及满嘴的丑陋獠牙。而在菩萨粗短的脖子之上,由牛头骨制成的念珠来来回回地绕着,无数神鸦就在牛头骨之中筑巢,然后站在黑洞洞的眼眶之上,用尖锐的鸣叫声来歌颂它们的主宰。

在菩萨现身的瞬间,银色利爪猛地光芒大盛。原本锋利、坚硬的利爪忽而变得柔软了许多,无数道光流开始扭曲、流转,而利爪的体积也在不断地缩小着,最终变成了和格萨尔身子差不多的大小。

接着,利爪就像是真正的手臂一样弯曲了起来,将格萨尔握在了手里。雄壮的格萨尔发出一声惨叫,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挣脱,但是却根本无法逃离银光利爪的束缚。

银光利爪开始变得像是流水一般,构成利爪的光流开始不断地扭曲、流动,化为了一个利刃旋涡将格萨尔缠绕在中间。锋利的光流虽然依然无法有效伤害到格萨尔,但是在流动的时候,它们却可以顺着格萨尔肌肉的纹理,将格萨尔一片片地切碎。

银光菩萨使用的,正是刚刚那些神鸦所使用的银色旋涡。然而,在菩萨的手里,同样的法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力量。

“格萨尔,所有高原部族的王?你不过是一个罪人而已。不仅仅是反抗你们的神,也是灭绝你自己种族的罪人。”菩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格萨尔,用不屑地语气说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族人!”格萨尔身上的那些黑色皮肤已经全部脱落了,露出了下面暗红的肌肉。然而,即使在被剥皮的痛苦之中,格萨尔依然高昂着头颅,看着天空之中的菩萨。

“你以为你们献祭族人,换取力量的手段来自于谁?正是来自于我。最杰出的前来面对我,最坚毅的献祭自己的生命,而留下来的,就是最平凡的人类了。正是平凡所以才利于统治,而你们,正是因为杰出,所以我才给你们面对我的机会……死吧!”

随着菩萨的最后一声,银色光雾之中忽然开始雷声大作。一点点的银光开始从天空之中落下,形成了漫天的光雨。而这些光雨看起来美丽,但是其中却蕴含着巨大的杀意。

光雨落在地上,立刻就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光雨落在人身上,最强壮的武士也会支离破碎。而最多的光雨则落在了格萨尔的身上,连绵不断的爆炸强光甚至使得云羽都无法看清格萨尔现在的情况。

“献祭!保护大王!”忽然,从旁边响起了格萨尔部下的声音。那些在光雨之中幸存的,一脸狂热与振奋的战士们从腰间拔出了弯刀,然后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肚子之中。

一个个的战士倒在了地上,而他们的血却一滴都没有落下,而是诡异地向着天上飘散而起。鲜血在空中凝结成了一颗颗的血珠,然后向着格萨尔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血珠甚至直接撞开了围绕着格萨尔的银光旋涡,露出了格萨尔的身影。

格萨尔并没有回头看自己的那些忠诚卫士们,依然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中的菩萨。血珠在接触到格萨尔的瞬间,就消失在了格萨尔的身上。有了这些武士们的献祭,格萨尔的皮肤也开始愈合。虽然那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得来的坚硬皮肤不复存在,但是格萨尔的身上,却依然留存着那些寄托无数怨灵的红色纹路。

紧接着,格萨尔身上的红色纹路也开始猛地闪亮了起来,一股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这些武士们都是格萨尔最为精锐的部下,区区十几个武士的献祭,就足以比得上上万的普通人。而格萨尔也并没有抛弃他忠诚的武士们。

一柄小刀正插在格萨尔的左胸,直没至柄。面对着强大的菩萨,格萨尔也选择了燃烧自己的一切,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强大的力量。在透支着自己生命力的时候,格萨尔也终于有了能够和菩萨一战的力量。

格萨尔的身体轻轻一动,就挣脱了原本紧紧束缚着自己的银光旋涡,落在了地上。弥漫的血气从格萨尔身上的红色纹路之中扩散开来,然后在格萨尔的右臂凝聚,化为了一柄鲜血弯刀。格萨尔就站在地上,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半空之中的菩萨。

“你敢压迫我族人,可敢和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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