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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蠹鱼(6)

9

朝岁更迭,王朝覆灭,新纪元开启,史官的存在终于变成了历史的一页。

转眼便是二十世纪,新中国成立,无数有志之士从国外回来建设新家园,其中就有书生的转世。战乱中曾有很多古籍流落海外,书生靠着自己的努力搜集了好多,这次全部带了回来。

然而,他们乘坐的渡轮在海上遇到意外,不幸沉没。古籍都装在木制的箱子里,没有沉下去,因此,古籍中的蠹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书生沉入海底。它的名字里虽然有一个“鱼”,但蠹鱼的克星却是水,更何况是茫茫无边的海水呢?

前来救援的船只打捞上装有古籍的箱子,当场被一位同样从海外归来的学者相中,收藏于自己的私人图书馆,几十年后捐献给了中学。

古籍的精魄可以让蠹鱼存活下来,但蠹鱼心里清楚,它在这个世上的日子并不多了。仓颉是第一代官史,因为他的造字出现蠹鱼,今后的岁月里,蠹鱼也一直依靠官史生存。但如今时过境迁,官史一说早就荡然无存,更何况是皇家史官呢?

新的文明在产生,旧的一切终将消亡……蠹鱼知道,总有一天,它的命运会和亿万年前消失的恐龙一样。

它唯一怀念的,只有书生了。它记得书生的转世用那把钥匙打开十方界之门的时候,脸上久别重逢的喜悦。那个时候它还吐槽短头发戴眼镜的书生简直丑爆了呢。

只是,那么丑的造型,它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就在蠹鱼以为自己再也无缘见到书生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忽然推开了这扇满是古籍的室门。

他仔细看着室中的古籍,奶声奶气地说道:“蠹鱼,你还在吗?”

自仓颉造字,蠹鱼随之成型,上万年了,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激动过,那些许久没有被人翻动的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

感受到了蠹鱼的存在,小男孩忽然眉开眼笑起来。

“南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能随便进的呀,我们快点下去哦。”有人忽然进来,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蠹鱼以为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书生见面,但它已经很满足了。上万年的生命,见过太多的凋谢和死亡,却只有这一个人,陪了它两千多年,已经足够了。

直到十年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再次出现在它的面前。

少年的眉眼并没有长开,但眼睛里有着蠹鱼熟悉的沉静,如时光一般千年未改。

“该死的图书馆制度,没有鹿泉高中的学生证根本不让我进来,而在图书馆外面根本感受不到你的气息,我只好提前考进来了。”少年抱怨着,却掏出了那把钥匙,时空微微晃动着,还是一样的画面,但蠹鱼的气息瞬间清楚可闻,“这家图书馆的前身,就是我当年打工的那家书局,后来也是在这里打开十方界之门的,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呢?蠹鱼已经感动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再也不需要它的帮助,少年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天才,只是为了再次打开十方界之门,延长它的生命。

可惜……

“一扇门而已,根本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而且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除了睡觉也不能做其它事了。”依旧傲娇的口气,言下之意却是告诉少年,不过是白费力而已。

“不会一个人都没有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少年微微笑起来。

10

“你就是故事中的蠹鱼?”原非静静看着眼前的人,非常确定这会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果然,似乎是相信原非能够接受这样的故事一般,对方点了点头,眼底一片的坦荡荡。

“那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蠹鱼听了,反而露出一副“怎么能怪我”的表情,他走到原非面前,将原非藏在衣襟里的珠子扯出来,说道:“这颗珠子就是犀魄珠。当初书生借钥匙的时候保证过,再次见到犀魄珠的时候就会归还钥匙。可是,钥匙随着他的灵魂转世,二者早就难解难分了。他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这颗珠子突然出现,于是他的灵魂就和钥匙一起,重新回到了这颗珠子里。我不能随便侵占普通人类的身体,因此将你的灵魂送入他的身体里,我再借你的身体用一下。”

原非微微皱起眉,最后一句解释有些奇怪,但他没有细想下去,而是顺着蠹鱼的话问:“然后你想做什么呢?”

此话一出,蠹鱼的眼中忽然蒙上一层落寞,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犀魄珠收回了钥匙,我也将魂飞魄散……我想在消失前替书生做一件事……”

“参加这个什么益智节目?”原非可是记得的,乔澄说过节目上的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根本不能证明选手本身的实力如何。

“不是……我希望他能离开图书馆,拥抱那些真正属于他的东西。”蠹鱼静静说道,“我不希望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他一无所有,包括理想。”

这个节目虽然喧哗,但至少可以将真正的热闹带给他,而不是图书馆的寂静,以及千年的寂寞时光。

第二天的节目,因为“周南”的登台,引爆了新一轮的高潮。为了表示来的是真正的天才,节目组甚至让现场观众当场出题。有些观众出的题比较刁钻,甚至是还没有定论的属于科学领域的猜想也提了出来。对于这类题目,原非则按照蠹鱼的提示,将问题的起源、各类伟人的论证全部列了出来……令人叹为观止的场面。

话题太燃,下一期依旧是“周南”的主场,不过考虑到真正的周南还没有从犀魄珠中出来,原非表示这一期参加完后需要回学校给学生辅导……

蠹鱼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过去那个昙花一现的“周南”再次回归众人的视野,它表示自己很是心满意足。

在节目组的宣传下,周南也理所当然地开通了微博。很快,蠹鱼就发现微博真是一个营养丰富的地方,竟然有那么多的谬误!就是可惜隔着电脑不能吃……虚拟世界的美食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简直太残酷了!

不过这些已经是后话了。

回来之后,原非和蠹鱼没有惊动任何人,趁着周末没人,悄无声息地上了图书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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