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个猜想，但李然却感觉这才是极有可能的结果。
帕伊莎熟睡的呼吸声传来，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良久，只能叹了一口气。
越接近真相遇到的谜团就越多，每一个都足以让他偏离正确的轨道。
纵使他拥有庞大的虫族精神力，这一刻也忽然觉得疲惫不堪，沉重的眼皮终于合上了，他不敢熟睡，留下一丝精神力戒备着周围。
再次醒来的时候，帕伊莎正要出门，他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再次睁开眼又是那个情绪内敛的青年。
帕伊莎回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李然揉鼻梁的动作，也是，一个归乐丹的士兵和他们这些贫民挖了一天的金子，怎么会不累。
她脚步顿住：“您不必和我们一起去，反正您也不受控制。”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穿着灰扑扑、破破烂烂衣服的女人站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能忽略了她，但她双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好像有着永不熄灭的光，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你找上我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贫民窟吗？不去我怎么知道其中的秘密？”李然刚从那个低矮的破屋子中钻出来，一抬眼直接对上帕伊莎。
没错，帕伊莎原本就是这个打算，没什么比能脱离这个恐怖的贫民窟更重要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离开。
闻言，她没说话抿了抿唇，转身跟着队伍再次前往矿洞。
不说话就是默认，李然笑了笑，他们大概已经猜到彼此的为人，说话直接的了当就好，拐弯抹角的倒徒添麻烦。
二人再次并排走着，一路无话，可就在快到矿洞的时候，那个领头的法师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嘴中呵斥道：“干什么呢，快点走，别磨磨蹭蹭的！”
李然陡然睁大双眼，这句话，这句话好耳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和昨天说过的一模一样，再观领头人的动作，他扬着的手中的鞭子没有挥出。
昨天领头人的动作他没有注意，不过他昨天和帕伊莎坠在队伍后面说了几句话，他以为领头人的话是在说他们，可今天分明没有任何人有拖延、磨蹭的行为，更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是领头人依旧说着相同的话。
会是巧合吗？李然的精神力飘向领头人，围绕着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他和普通的人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李然心里存了疑问，眼神频频飘向那个领头人。
走在一旁的帕伊莎自然瞧见了李然的异常：“看他做什么，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所有人都没出声，只有他们两个在窃窃私语，两相比较这种声音还是挺大的，帕伊莎说了一句后不得不又用眼神示意李然。
李然错愕地转过头，看着帕伊莎的表情充满了惊愕，她没发现领头人的奇怪之处吗？怎么会这么问，明明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和自己说话，领头人也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呵斥，她难道忘了。
帕伊莎看见李然错愕的表情先是疑惑，过了一会儿，她眼中的神色又变得惊恐起来，不过此时并不适合交流。
帕伊莎只得压住心中的恐惧，不再看李然，踉踉跄跄地跟着队伍快步前进。
李然侧过头看见帕伊莎垂在身旁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自己的话难道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又会是什么让她再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看着帕伊莎转过身子，明显不想再和自己说话，他也只得压下疑问，打算今晚问一问她。
一行人进了矿洞，不多时，所有人再次变得和昨天一样，一个个木着脸色像一个个机器人重复的进行着相同的动作。
再观一旁的帕伊莎，她明显也被控制了，苍白着脸色不停地挖着黑色的石头。
李然再次叹了一口气，自从来到人类世界，他发现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唉，其实他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母巢啊。
自从昨晚思来想去，他感觉已经大概了解这个规则的机制，凡是规则就一定有漏洞，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漏洞。
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规则是按照身份来限定他们的活动的话，那么对于自己这个外来的bug，这个规则会怎么做呢？
是消灭自己，还是它根本发现不了自己？
他长吁一口气，决定赌一把，成了整个矿洞就是他的，输了……就舍弃这具肉身！
想到这儿，李然不再维持挖金子的动作，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铁镐，精神力一瞬间迅速聚集，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四周。
在这一瞬，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扑通扑通声，耳边响起的依旧是不断重复的石块撞击声。
他所想象的任何精神上的、肉体上的攻击都没有，那漂浮的火光没有攻击他，那神秘的规则也没有控制他。
这一刻，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周围所有人的机械地挖着金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在地上，将身子靠在矿洞的壁沿上。
帕伊莎还是老样子，他没敢贸然打断她的动作，很明显帕伊莎是在规则范围内的，他不确定打断帕伊莎是否会有其他事情发生，保险来看只能由着她不停挖矿。
彻底发现矿洞的规则不会控制自己后，李然一连阴郁了好几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他环视着整个矿洞，脸上喜不自胜，这诺大一个矿洞全是自己的了，这是多么庞大的能量啊！
他心下满意，二话不说将全部地隐者都召集过来，昨天那个小通道还在，李然没有扩充它的想法，只要做的隐秘，转化慢一点没有什么关系的。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小心翼翼，这些人目前都是工具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会知道，索性他让地隐者通过通道爬进来，在昏暗的地方直接转换这些黑色的石头。
地隐者效率很高，李然刚刚下完命令，他带来的所有地隐者就全部爬了上来，一分钟的功夫就转化了一颗篮球大小的黑色石块。
他探出精神力感受了一下这些力量，纯度简直高的让人乍舌，区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石块转化得到的能量竟然有一百万点之多。
这个数字实在吓人，也不怪乎李然久久不能回神，这种级别的能量空降在自己身上，忽然让他有点不敢相信，就像是随手买的彩票中了一个亿一样。
他现在看着这些黑色石头的眼神就像看着稀世珍宝，对于他来说可不就是稀世珍宝吗？
这样一个矿洞就可以让迅速打造一个小型的虫族帝国，不是那几个虾兵蟹将的帝国，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虫族帝国。
兵种齐全，攻防兼备，不可不谓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
李然得到这种能量后细细的观察，比起原本自己最常见的乳白色呈液滴状的能量，这种能量有很大的不同。
它们总体来说是纯黑色，明明是黑暗的环境下，它们却可以发出一种不明显的黑色光芒，不擅流动，不流动时像固体，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液态汞。
他伸出手去触摸这种能量，刚刚接触到就仿佛有一股吸力，想要把他的手吸进去，这种吸力十分微弱，如果不仔细感觉根本就会忽略。
他顺着那股吸力将手伸进去，然后轻轻地一抓，整个能量球终于流动，顺着他的指缝向下缓缓流去。
这个画面很奇怪，任何液体流动都会受地心引力的影响，或快或慢均不一样，可这种能量体十分奇怪，它们向下流着，却仿佛不受引力拉扯，一点点扩散下去。
它们并不存在所谓的任何粘力，这种流动速度就仿佛平摊着扩散一样。
直到最后所有能量流到尽头才分散成四五瓣，他捡起小块的能量球扔给了地隐者，转而坐在地上看它们忙忙碌碌不断运输能量。
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他储存能量的地方，他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能发现如此大量精纯的黑色能量，只以为靠着地隐者的储存就足够了，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地隐者只能在路上多浪费一些时间将能量运送到远在归乐丹医院地下的孵化者那里。
总是这样黑色石头黑色石头的叫着也不太方便，李然思量一番根据它们的外表给他们起了一个黑曜石的名字。
在瓦达利，黑曜石好像并不受重视，它们大多是被当作废物丢弃在一旁，如此一来大大方便了自己，他正好暗中收集又不会引人注目。
夜晚很快再次降临，李然早早地让地隐者全部隐藏在地下，所有人就像昨天一样出了矿洞，领头人醒来带着贫民前往棚子。
一模一样的情景再次上演，这些人再次争抢着另一种奇怪的食物，而帕伊莎草草拿了两个塞进了嘴里，李然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处也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这种东西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简直不能下咽，不过帕伊莎一直盯着自己，它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此刻觉得这具身体有一个正常的味觉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上，没等他发问帕伊莎率先开口：“今天早上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领头人？”她实在忍不住了，心中的猜想呼之欲出，可没有得到李然的承认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你没发现早上那句话领头人昨天也说过，今晚所有人进了棚子后的动作、坐的位置、说的话都和昨天一模一样吗？”
闻言，帕伊莎愣了愣然后眼泪簌簌的掉下来，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也终于落了泪：“我不知道，我没有这里的记忆，我以为进了棚子以后就不会在被控制，原来一切都还在控制中！”
帕伊莎梗咽着：“我以为的一次次反抗难道都是笑话吗？”
李然不再说话，他知道帕伊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她以为的没有被控制的时间还处于控制中，只怕她所有反抗控制的想法也是控制的产物。
【作者题外话】：你们看懂了吗？大概就是帕伊莎根本没发现所有人每天都在重复前一天的行为，她以为自己的反抗和进了棚子后大家的正常其实还在控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