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烟凡了然，跟他对碰下茶杯：“没想到你们二人还有如此渊源。”
“可不是吗，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颜如玉叹口气，“像又黑又严肃的我，熬了七八年才当上大理寺少卿。”
纪烟凡很是不信的看他眼，咳嗽声：“颜少卿你一点也不严肃。”
“如此说来，纪大人是觉着我英俊潇洒，好玩的紧？”颜如玉眼眸亮起。
纪烟凡仔细的打量他的脸，除了黑还是黑，倒是令他想起包公：“非也，颜少卿性子洒脱，有时倒是有些稚气。为官七八年还能保持，真是难得，在下佩服。”
“稚气？”颜如玉还真是没听懂究竟是何意，本想再仔细问问。
邴中匆忙入后院，脸色郁郁：“主子，山脚下的那百草村，被人灭口了！”
什么？！
纪烟凡跟颜如玉还有曹宗毅相互对视，起身：“怎么回事？”
刘老头和刘大耕也是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邴中。
“属下赶到百草村时，还没进村里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邴中正色道，“一入村果然证实了属下的猜想，遍地都是尸尸首，屋子也被翻过，值钱的东西恐都被拿走了。还有个活口，说了一句话。”
“何话？”纪烟凡追问。
邴中看了眼无后等人，凑到纪烟凡耳畔说。
“究竟是什么。”颜如玉性子急，他忙问道。
纪烟凡神色凝重，来回踱步几下看向无后：“无后大师，百草村惨遭灭亡，此事应第一个怀疑便是洛阳寺。故，洛阳寺上下从此刻起都得监控。”
“全凭纪大人安排。”无后面色无悲无喜。
反倒是清静叹口气，嘴里不停念诵：“百草村遭遇此难，我等实属难过。从即日起，全体弟子都得为这些无辜的冤魂诵经。”
“是。”无尽带头，所有僧人都进入念诵。
刘老头面目狰狞，奔向无后：“你这妖僧，都是你们害得！你们怕事情败落，杀人灭口，会遭报应的！”
他的心态已经全崩溃，进入疯狂的状态，哭着喊着朝无后伸出手想要掐死他。
无后一动不动，任凭刘老头近身。
“村民之死不是洛阳寺干的。”纪烟凡开口。
刘老头硬生生的停下动作，转身看着纪烟凡。
纪烟凡叹息声：“刘老头你过来，此事，本官定是会给百草村一个交代。”
“爹，您就听纪大人的吧。”刘大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您若是杀了无后大师，您也就成杀人犯了啊。”
刘老头瞪大眼睛，里边有不甘心和不情愿，最终他还是放下手，颓丧的转身往回走：“罢了，罢了，谁也靠不住。”
他径直走出外头，纪烟凡跟上去。
颜如玉环视四周，叹息声也跟纪烟凡后头。
曹宗毅带林凡几人下山将百草村的尸首处理，且将此事往上报。
洛阳寺大门前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再往前走就是悬崖，刘老头孤零零的坐在悬崖边，泪流满面：“老婆子，绣儿啊，我不能帮你们报仇了。”
“刘老头。”纪烟凡走到他旁边，坐下：“节哀顺变。”
刘老头低着头不言语，在他身边的人，能浓烈的感受到他满腔的愤恨和不甘。
颜如玉向来不会安慰人，呐呐的站在后边不知所措，后面他干脆跟邴中一起去找凶手。将女尸仔细的研究个遍，希望能从中发现蹊跷。
“纪大人，您进去吧。”刘老头沙哑着声音。
纪烟凡恩了声：“既然你们知道洛阳寺的僧人是这番模样，为何早前不报官。”
刘老头苦笑声：“有谁会听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曾经村里有一姑娘名为翠花，本再过半个月她就要嫁给同村的二蛋。没想到夜里入了僧人将她给玷污，翠花寻思被二蛋给救下。她不甘心，便去了城里报官，跟那府引说告洛阳寺的僧人。非但没得到说法，还被罚了五十大板。”
“后来呢。”纪烟凡问。
“后来啊。”刘老头抬眼看着远方，“翠花不过年方二八，五十大板下来已经是丢了半条命。二蛋家也是在重情义之人，出了银两救治，最后还是没能活。翠花一事过去，原本想告发洛阳寺的人，都褪去了念头。不顾如何，过的再苦难，还是想活着。”
纪烟凡唏嘘不已：“活着就得忍。”
“何尝不是呢。”刘老头扯了扯嘴角，满是苦味儿。
“你放心，我定是会为你们村里人翻盘。”纪烟凡正色道，“刘老头和你儿子暂且就跟着我，待事情水出石落后，再做打算。”
刘老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纪大人，还能有希望吗。”
“自然。”纪烟凡坚定的点头。
夕阳洒落在二人身上，将影子拉出无限拉长。
夜里，邴中和颜如玉都在纪烟凡的房内，他们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究竟是发现了什么，让你们二人这幅神情。”纪烟凡在旁侧煮茶。
颜如玉看着镇定的纪烟凡，自叹不如：“纪大人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何一点也不怕呢。咱们这相当于处于虎山啊，一不小心就会被獠牙给毒死。”
纪烟凡斟了一杯茶捧着仔细喝：“其实此事，急切也无用，不如顺其自然。”
“厉害。”颜如玉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那曹大人可有在百草村发现何端倪，以他那脑子定是不行。”
纪烟凡好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
“曹大人如何会放过他争功之事，向来禀告结果之人，都是他。”颜如玉大口喝茶，又烫着舌，他龇牙咧嘴，“我等闲人，还是退开吧。”
“你倒是佛心。”纪烟凡笑了笑，给邴中也倒了杯茶。
邴中接过道谢又蹙眉道：“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直说无妨。”纪烟凡看向他。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那为何洛阳寺的僧人们能歹毒到如此。”邴中紧皱着眉，叹口气，“他们日日都在诵经念佛，且有香客捐赠银两，不用为任何发愁。”
纪烟凡啜口茶：“邴中莫要低估人性，究竟是成为圣人还是恶人，通常得看人的内心究竟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