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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刚烈郡主

拐子坳位于阳明山的南部,坳里自然生长着茂密的大树,由此此地荒无人烟,所以树林里藤蔓交错,荆棘丛生。

“璇儿,你好端端女儿家,非要跟着父王受这般累,何苦来由啊。”张潮天对搀扶他的张忆璇叹息道。

张忆璇的发髻松散,粘满了草屑树叶,一袭湖绿色的衣衫也多处撕破,白嫩的脸庞透出一丝倔强。她闻言说道:“只要能够为父王分忧,就算受再多的累,女儿也不怕。”

张潮天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阴暗杂乱的密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条路是为父当年无意中发现的,敌人绝对想不到。哼,只要我回了桂林,这个仇早晚要报。”

张忆璇知道父王的性格,这次几乎全军覆没,父王不会善罢干休,肯定会卷土重来。她心想,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回到王府就罢了,否则我岂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受辱?

“这次都是女儿不好,害得父王……”张忆璇抿着小嘴,眼圈不由得红了。

张潮天拍着她的手背,责备道:“傻孩子,怎么能够怨你呢。这次我遭遇平生最大的失败,究其根源还是太低估了对手。天下之大,藏龙卧虎啊,看来我也老了,比不过年青人了。”张潮天有感而发的说道。他知道这个女儿心高气傲,让她吃点亏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这亏吃得有些大了。

张忆璇不禁又想了姓杨的土匪,心中恨意大炽,但一想到他那神鬼莫测的计谋以及残忍狠辣的性格,她感觉从心底冒寒。

“父王何必妄自菲薄,姓杨的土匪这次还不是被你耍得团团转,可能现在刘将军已经将他带到了桂阳府了。”张忆璇见父王有些英雄迟暮的感叹,忍不住宽慰道。

张潮天却没有笑,反而更加凝重了。良久才说道:“刘德宇机智多巧,我倒不虞他露出破绽,就怕姓杨的心计太深。敌军主力已经北上,只要我们翻过阳明山进入国境,到时候姓杨的就算发现了恐怕也追之不及了。”他顿了一下,忽然有些惋惜地说道:“李元勃的五儿子虽有些迂却也不笨,知道重用姓杨的狗贼。如果是派旁人追我的话,那便高枕无忧了,偏偏仍旧是他……”

张忆璇知道父亲的忧虑,杨骁曾在南越军中卧底,对南越军颇为熟悉,再加上他的心计,很难说不会被识破。

“兵贵神速,我们还是赶路吧!”张潮天看了看天色,说道。

经过三天的艰苦跋涉,张潮天率部穿过拐子拗,向北进入了阳明山的中心,张忆璇曾经率兵设伏的深谷。

这座被后世称为藏兵谷的深谷早已不复当时的葱郁,杨骁的一场大火将藏兵谷焚之一炬,山谷里的树木杂草全都成了灰烬,就连山谷的山石也被烧黑了,显得无比的凄凉。

张忆璇回到旧地,睹物思情,忍不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站在曾经与杨骁鏖战的出谷口,想起兵败被俘的往事,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恨意。

张潮天见地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南越将士的尸体,大多已经开始腐烂,心中也有些凄凄然。这些士兵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如今却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父王,我们在这儿扎营?”张忆璇脸上有些尴尬的问道。

张潮天摇了摇头,说道:“今晚的月亮很圆,连夜赶路吧。”

“父王,不如在谷外扎营吧,士卒们太疲劳了。”张忆璇刚刚去看望了士卒,见不少士卒脚上都起了泡,嘴里虽然不说,但脸上却极为不满。

“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路。璇儿,战争便是如此的残酷,走路是累不死的,但是被敌人追上的话,恐怕就要永远地在此扎营了。”张潮天眉头一扬,自负地说道。

张忆璇唉叹一声,不得不承认父王的话有道理。

“禀……禀王爷,敌人追来了……”忽然一名士兵慌里慌张地奔向出谷口。

张潮天顿时色变,沉声问道:“敌人现在何处?大概有多少人?”

那名士兵手指着进谷口方向,说道:“大概有一千多人,刚才在山脚下,此刻恐怕已经进谷了。”

张潮天不由得犹豫起来,是战还是逃,据谷死战的话,敌人人数上占优,而且士气正旺,恐怕很难取胜。如果是逃的话,敌人衔尾追踪,恐怕也难以摆脱。

张忆璇见张潮天如此为难,她心中也十分焦虑,慎重地考虑一番后,说道:“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赶快走吧。”

张潮天悲怆地点了点头,自从在阳明山与敌军开战以来,就没有捞到过好处,看来这座大山不是他张潮天的福地。且不管这么多了,能逃多远是多远吧。

张潮天领头走到队伍的前面,刚刚走到出谷口,忽然后脑勺一痛,顿时昏了过去。

张忆璇手上拿着一块石头,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咬着嘴唇扶住了张潮天。

张潮天手下几名将军见此情景,不由得愣住了。不明白张忆璇为何要击晕王爷。

“诸位将军,我将父王托付给你们了,出了此谷,前方再无阻挡。我率兵在此拦截敌军,如果我死了,请诸位将军转告父王,就说女儿不孝,让父王遭此屈辱,唯有以死尽孝……”张忆璇难以抑制悲痛的情绪,泣不成声地说道。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将军挺身而出,大声说道:“敌军即将追来,若想保全王爷,必须要留人断后拦截敌军。纵然如此,我等岂能将郡主留下,那不让天下人笑话我南越无人吗?”这位年青将军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众将军面露惭色。

“赵将军好意,我心领便是。忆璇决意以死全孝名,还请诸位将军成全。”张忆璇心意决然地说道。

众将军哪肯就范,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郡主送死,等王爷醒来后,大家可没法交差啊。

“郡主,你不能留下啊……”

“是啊,敌人离此还有些距离,未免就能发现我军的行踪,我们还是赶快跑吧。”

……

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没有人自荐断后,张忆璇心中暗叹,这些将军跟随父王多年,父王的胸藏百万兵的计谋没学到一分,自私自利的秉性却也一丝不差。

“你们若是再不带父王走,我今天自刎在此。”张忆璇从身上取下配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既然这样,属下便随郡主殿后!”姓赵的将军挺身而出,凛然说道。

众人犹豫了一下,领着士兵,搀扶着张潮天便出谷而去。

“赵将军,那姓杨的土匪甚是难缠,留下来只怕凶多吉少,你这又是何必呢。”张忆璇见父王走了,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对赵将军叹息道。

赵将军个子不高,却甚是壮实,那张刚毅国字脸上长了一对浓眉,他沉声说道:“我赵钦十八岁入王府当侍卫,十年来随王爷南征北战,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既然郡主绝意赴死,我赵钦又何惜贱命。”

张忆璇心中微微感动,父亲手下有此忠士,也不枉他带兵多年。她看着眼前六、七百名将士,暗觉得有些可惜。

借着月色,张忆璇将士卒们摆好阵势,等候着敌人的到来。哪怕是拼到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不光是为了成全名节,更是要为父王争取时间。张忆璇在心中暗下决心。

过了一会儿,敌人终于出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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