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妈紧紧扣住纪念币，说：“当年林儿离开前，跪在我面前，说他可能回不来了。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一直不甘心。”
“当年发生了什么？”林然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一直搞得神神秘秘的。当年的天之原，每一个人都想着怎么为这座城市去死。一听说有这种任务，前赴后继就去了。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林然有些遗憾。
目前来看，天之原在建城之初，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委派人类去摧毁隐藏在山野之中的‘灵气水晶’。这件事情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离开胡林家，走在街头，林然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天之原的建设很完善，资源充沛，科技发达。这里的人绝对平等，没有社会地位差别。每个人只根据自己对天之原的贡献程度被区分对待。
但不知为何，想到将要在这里生活，林然却不快乐。
或许，是因为无处不在的监视。
回到家，小歪准备好晚餐，三菜一汤，还有一杯调好的冰镇饮料。林然端起橘子汁喝了一口。小歪说：“我接到最新消息：为了应对不断蔓延的丧尸威胁，天之原发布了召集令。凡是年满十八岁以上的天之原公民，都可以参加战斗，获取功勋。”
“你们机器人那么多，为什么没看到参加战斗？”林然随口一问。
小歪闭口不答。
林然想了一下。加入天之原的军队，外出狩猎丧尸会是一件挺好的工作。林然表示同意。小歪采集了林然的虹膜，上传到数据库。
“请您于明日凌晨七点，在楼下等待，会有通勤车来接您。”小歪说，“明天一早，我也会提醒您。”
次日，林然等在楼下。与林然一同等候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走到林然身边，满脸堆笑，说：“我叫周凯！住70楼。”
“林然。”
林然不想透露自己的楼层。
周凯还是保持微笑，说：“你也是要去参加这次征兵吧。”
“我没钱了。”林然如实相告。
“哈哈，如果不是没钱，谁愿意去冒险。在城里找个安慰的工作不好吗。”
林然看了周凯一眼。他以为所有人都想着为天之原牺牲自己。人与人之间有差异，林然想到。
“听说丧尸已经彻底失控了，住在外面的人越死越多。结果丧尸也越来越多，它们开始冒险朝着天之原靠近，所以需要我们。”周凯呸了一口，“胡说八道。以天之原的火力，就是整个荒野的丧尸都加在一起，也不够一锅端的。兄弟，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年从丧尸身上获得的晶石有多少？数量以亿来衡量。”
林然四下看看，说：“我听说这里任何地方都有监控。你这么说话没问题吗？”
“言论自由。兄弟。天之原保障每一个人的言论自由。我不会因为任何自己说过的话上绞刑架。再说，这里也没有绞刑架。”
“好吧，”林然说，“天之原要那么多晶石做什么？”
“开发，维持城市能源，维持机器人运作，维持农场运作你所能想象到的，天之原所有的能量来源，都是晶石。”
说话间，通勤车到了。周凯拍了一下林然肩膀，率先爬上去。
车上坐着十几个人，林然找了个空位坐下。周凯又转移到林然身边，继续说：“不过，我也感觉这次有点不对劲。以前，天之原都是不屑于招募我们参加战斗的。兄弟，到时候自己小心点。”
“谢谢。”
丧尸对林然的威胁很小，但他还是谢过周凯的关心。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前方，一个健壮的男人掀开帘子走出来。这人体宽腰圆，看上去足有两三百斤。头顶到车厢顶，只有勾着身子，才能站着。
“小子，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叫韩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队长，负责你们的训练、战斗指挥，还有功勋发放。谁要是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就会扣掉谁的功勋。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回答。
林然还有点云里雾里。怎么这么早，就有人开始训话了。林然以为要到了目的地，才能见到自己的长官。这人看上去战斗力不错，很健壮，很有安全感。林然只是不喜欢有人一上来就下马威。
“小子，你在想什么？”壮汉低声咆哮，手指向林然。
“报告长官，我在想怎么能够解决丧尸！”
“嘿嘿，这么早，你就开始想怎么解决丧尸了？”韩勋从腰后掏出一把手枪，“这是什么，你们都认识吧？对，这是一把手枪。但你们可不要以为，这是你们过去的那种老旧玩意。这手枪同样采取了最新的磁动力弹射，无论从射速、威力，还是稳定性来说，都比过去的老手枪要好了太多。”
车停下。
韩勋挥挥手，一行人鱼贯下车。
“哇！”
众人不自觉发出惊叹。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围墙之中。四周都是数十米高的钢铁围墙。里面人来人往，机甲在硬实的地面上健步如飞。
“努力吧！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也能成为一名机甲战士。”韩勋大声说。
韩勋带着众人来到一个房间前，进行了虹膜识别，一行人鱼贯而入。在天之原，每一支小队都有属于自己的专属训练房间。
这个房间，就是属于韩勋小队的。
在房间外面，是琳琅满目的武器设备。里面，是进行射击以及实战的地方。最里面，是虚拟现实，用虚拟投影技术，模拟真实场景进行战斗训练。
“来，一人拿一把冲锋枪，跟我来！”韩勋扛起一把冲锋枪，朝内走去。
急！
林然只从这一系列事情中，感受到这一个字，急。
林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兵临城下》。电影开头，数十万苏联士兵从列车上下来，拿过枪就赶赴战场，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来不及。
林然取下一把冲锋枪，拿在手里，感觉挺轻。
虽然是铁制武器，但天之原的工艺将之变得足够轻，让小队成员在外出作战时，能够背负更多的物资弹药。
进入第二个房间，很普通的射击点。在尽头，立着一块块削成人形的木板。
韩勋拿着冲锋枪，按下侧边的按钮，又打开保险，介绍说：“现在在你们手里的，是t17冲锋枪，天之原自主研发的第四代冲锋枪。射速稳定，威力大，装弹量大，各方面性能都很均衡。使用方法，和过去的枪差不多，只是扳机更加轻松，轻轻一按，就会有数十发子弹射出来。所有人都给我小心点，别把身边的人打成筛子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要是有人把同伴打死了，就自己下去陪他！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任何人，要是敢随意开枪，我就崩了他！”
笑声逐渐停止。
韩勋拿着枪，朝着尽头的标靶就是一顿扫射。明亮的光芒闪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声音停止，众人看去，只见标靶上均匀分散着上百个弹孔。
这才几秒钟，就射出了这么多子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韩勋一开始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所有人，没人一个窗口，先试试你手中的枪。放心，你们现在拿到的都是训练枪，里面没有子弹。”
林然走到窗口，按照韩勋说的打开保险，对着训练靶开枪。
十几发子弹倾泻而出。这枪的射速比林然想的还要快，每一秒产生的后坐力，让林然的手胡乱颤抖。林然听到一阵笑声。
“小子，把你的手稳住！”
韩勋从背后抓住林然。韩勋的手很粗糙，与他相比，林然的手简直像小姑娘似的。林然也不明白，经历了那么多战斗，无数次受伤磨损，林然的手却依旧光滑，完全看不出战斗的摧残。
韩勋抓住林然，一次性把子弹打空。
“怎么样，过瘾吧！”韩勋拍拍林然肩膀，“好好练！”
说着，韩勋走向下一个人。
林然刚才什么感觉都没有。过瘾，大概是韩勋自己过瘾。不过，韩勋这么细致的教导，还是让林然心里暖暖的。
林然端着枪，再次扣动扳机。
一百余发子弹顷刻飞出，准确的穿过标靶。在上面打出间隔稳定的一排排弹孔。对于有过射箭训练的林然来说，射击时的中心感不是问题，稳定手臂也不是问题。
枪声在训练场内响动不断。
林然打空了一个弹夹，又一个弹夹。韩勋不喊停，没人敢停下来。林然不想太过张扬，只是稳定自己的手，不断射击，不再花里胡哨的弄稳定间隔。
等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下午又练习了半天的射击。
晚上，韩勋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说：“现在，你们已经初步了解枪了。我准备乘热打铁，带你们去体验一下和丧尸战斗什么感觉。你们放心，所有场景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伤不到你们！不过，都给我好好训练，等过几天，可就不是假东西了！”
“是！”一行人磨刀霍霍，正想试试自己的射击技术。
一直打不会动的靶子，实在没意思。
穿过门，一行人出现在一座丛林之中。周凯站在林然身边，吞了一口唾沫：“这也太真实了吧！”其实，在天之原，就连电影和游戏也有这样的真实度。
只是，在庚区的周凯，从来没有体验过。
林然嗅了嗅，空气中弥散着潮湿腐败的气息。就连呼吸和触觉，也超乎寻常的真实。
林然尝试着展开灵识，幻象一下在林然面前消失。他们站在一个漆黑的黑色屋子里，夜视之瞳提供的视野，让林然能清楚看到面前的墙壁。
在虚拟场景中，他们正朝外探索。林然突然一下停在原地。
“怎么了？”周凯回过头。
“没什么。”林然想笑又笑不出来，他以为自己差一点撞到墙上，实际上在现实中，他们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林然关闭灵识，只听韩勋说：“我们的目标，是前往三公里外的流浪者营地。一路上，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攻击。注意！握紧你手中的枪，不要伤到你的同伴！”
“啊！”
一声尖叫打断韩勋的话。林然回头，扣住扳机，开枪。一梭子子弹打在从天而降的那东西身上。漆黑的怪物掉在地上，像一只蝙蝠。
周凯满头大汗，惊恐地坐在地上，张大嘴说不出话。
“啧，还不错，反应很快！”韩勋赞赏地说，“小子们，从你们进入丛林开始，试炼就开始了。不要抱着任何侥幸，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现在，出发！”
韩勋在前，一行人朝着地图标注的地方前进。
林然搀扶起周凯。周凯说了声谢谢，抹掉额头的汗水：“兄弟，这要不是你，我可就死在这儿了！”
“这些东西都是假的。”林然说。
“哦，也对，不过还是谢谢你！”
林然看了一眼掉在地上，没有刷掉的怪物。那东西林然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那是妖族的蝠妖，林然就在猢狲森林里见过一次。就算在妖族之中，蝠妖也属于神秘的那种。
天之原的战斗模拟场景中，怎么会出现蝠妖？林然相信，在天之原，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东西。或者，根本没人见过。这么做，是何用意？
林然两人很快跟上队伍。
“小心！”
有人大喊。
随后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黑暗中的东西还没扑出来，就倒在地上。那是一头庞大的灰狼。没等众人松一口气，突然，数十支箭从黑暗中飞来。
站在最前方的几个人，直接倒下。
林然将周凯扑倒在地，躲过一劫。
随后，又是第二阵箭矢。
一群猢狲咿咿呀呀地从树林中冲出来，挥动着骨刀，迎向中心的十几人。
“都愣着干什么！开枪啊！”韩勋似笑非笑的，大声吼道。
经过这一提醒，更多的人才反应过来，朝着冲来的猢狲开枪。猢狲脆弱的身板，根本挡不住子弹，被瞬间打成筛子。
林然没有一起开枪。
林然心底的困惑越发凝重。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和妖族、猢狲划清界限。现在来看，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