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然带着一众500余妖族武士出发。
方浩委派钟朗，郝然给他做副手。林然自己把田伶要过来，给了田伶督军的职位。
林然每想到，方浩说，‘我相信你’，就忍不住哑然失笑。你相信我，我还不相信自己。林然心想。
白雀镇离温江市区，行军约莫两天半的时间。
听说亡灵入侵的消息，妖族人陆陆续续朝温江市中心转移。林然的大队行进在道路中央，妖族人在两侧缓缓挪动。道路没有人修缮，开始逐渐出现杂草。再过一段时间，还会裂开、崩坏。
“大统领！”
林然派出的探子回报，“前方发现亡灵的踪迹。”
“有多少？”
“上千。”
鼠妖给出的，还是保守的估计。前方是一条河，亡灵正在尝试渡河，一眼看去，到处都是腐败死亡的影像。
郝然问：“大统领，我们要打一仗吗？”
郝然一直垂涎大统领的位置。如今却要喊别人大统领，心里自然不舒服。
“嗯。”
林然点头。未战先怯，这是大忌。不可能说，刚碰上敌人，就选择撤退。
钟朗命令队伍停下。他习惯于听从林然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
郝然提议说：“这附近的山坡很适合埋伏！我们要不要在这儿伏击他们？”
“不用！”林然看着前方，目光仿佛穿过拐角，看到隐匿在后方的亡灵。“我们就在这里列阵，迎接亡灵！”
“是！”
钟朗和郝然领命。
牛妖站在最前方，排成两列，抵御亡灵的第一波冲击。其后是狼妖，在亡灵力竭后，上前近战。最后是鼠妖投石手和狐妖法师。
因为没有装备，军中没有鼠妖弓箭手。
对林然不听自己的建议，郝然心中多少有些愤懑。但他还是忠诚地执行了自己的任务，与牛妖站在一起。
很快，亡灵散漫地从地平线的阴影后出现。一眼看去，多是食尸鬼和黑爪，这种低阶的亡灵。亡灵的统帅大概想用这些低阶亡灵做炮灰，在前方探路。
林然和郝然的考虑不一样。
因为接连的战败，妖族武士中，普遍有种伤感失落的情绪。林然需要用一场胜利鼓舞他们。不依靠伏击，正面硬碰硬的，击败对手的胜利。
亡灵大潮逐渐接近。
林然缓步从队伍前方走过，如闲庭信步。他能清晰地从妖族脸上看到畏惧的情绪。有的妖族武士身子微微颤抖着，目光随着他移动。
“各位，你们中大多数，都不是第一次与亡灵战斗！”林然大声说，“你们很清楚对手的弱点！他们强壮，悍不畏死，但是……没有脑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轻笑。
“我们曾一次又一次战胜这些死物！在三河镇，在温江市，在白雀镇，我们都曾和他们战斗！从来没有失败过！”
“如果有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兄弟，你们也不用害怕，紧跟上身边人的步伐！对于你们来说，亡灵来自深渊！对于亡灵，你们也来自地狱！”
林然高举起手中矶石剑，寒光猎猎。
“让我们一起，撕碎他们！”
“吼！吼！吼！”
妖族武士拍打着胸膛，回应林然的呼吁。
郝然站在人群边缘，也被这份热烈的情绪所感染。他不得不承认，林然煽动人心很有一手。先是讲一个笑话，让大家放松。再唤起众人对胜利的回忆。
一个人失败多了，最害怕的，就是忘记怎么赢。
最后，林然站在最前方，鼓励众人，成功唤起众人的勇气。
“准备！”
林然感觉心脏加速。
亡灵开始朝妖族阵线冲锋。食尸鬼上蹿下跳，兔子般在旷野上跳动，飞快接近妖族阵列。
“杀！”
林然咆哮，一剑霜寒，斩下。冰霜沿着他的脚下扩散，成功减速附近的食尸鬼。
更多的食尸鬼绕过林然，‘轰’的一声，撞上牛妖的阵列。牛妖身上浮现起一团团土黄色光芒。这是开启防御的迹象。
土黄色光芒水花般四溅，一波接一波，连续不断。
牛妖的防御力，十分强悍，这一波冲击，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食尸鬼冲到近前，密密麻麻地堆积在阵线外，看得人头皮发麻。
“杀！”
郝然大吼一声，冲进食尸鬼堆里，一把抓起食尸鬼，用力扔出，砸倒一片。
后方，钟朗指挥着鼠族投石手，朝亡灵后方的投石。亡灵无法冲开队友，只能默默挨打。狐妖法师也不时扔出一个火球或是风刃，丢进亡灵堆里，亡灵一片一片倒下。
渐渐的，亡灵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这么下去，恐要全军覆没。
亡灵开始向后败退。
“杀！”
早已杀红了眼的狼妖，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敌人逃走，大吼着追上去。
亡灵在前面逃，狼妖在后方追，气势如虹。
很快，亡灵逃到之前度过的水边。
亡灵不会游泳。原本，他们是涉浅水过河。现在突然发现，浅水早已被人占住。
林然提前命令田伶，带着狼妖守在亡灵的退路上。
“吼！”
亡灵悍然冲向田伶率领的狼妖，要做困兽之斗。
“杀光他们！”
林然高举着矶石剑，大声下令。其实无需他的命令，妖族早已如脱缰野马，朝亡灵的后背冲去。
“死战不退！”
田伶被林然提拔为督军，心中非常感激林然。这第一战，他说什么也不能丢脸。田伶舔了舔嘴唇，露出獠牙，率先冲向亡灵，一口咬在黑爪身上，将黑爪撕成两半。
“杀！”
如巨大的绞肉机，林然率领的妖族和田伶带领的狼妖，把亡灵夹在中间，不断碾压。
亡灵没有意识，不知道恐惧。但也能判断形势。很快，它们开始朝着两方突围，想要跳进河里，逃出生天。一波急水打来，将亡灵淹没。
在水底，它们仍木讷地朝河对岸匍匐前行。可渐渐的，身体里的死亡之火逐渐冷淡，直至熄灭。
亡灵保持着前进的姿态，永远地留在了河底。
大获全胜！
入夜。
妖族大军抵达白雀镇外。林然下令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进攻白雀镇。
林然让鼠族在小镇外围和附近的村子寻找材料，打造给牛妖的铠甲和为鼠族量身准备的弓箭。鼠妖没有远程武器，战斗力非常弱，也许连食尸鬼也不如。
林然在营地内巡视，碰到的妖族武士尊敬地向他行礼，脸上明显带着喜色。
今日的胜利，很大程度地鼓舞了妖族武士。
郝然跟在林然身后。他自问，也能够击败亡灵，但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他更想不到，提前安排伏兵，拦截亡灵的后路。
郝然这才明白，方浩选择林然，不是一时脑热。
“大统领，”郝然说，“我接到一条消息。严敬两天前从白雀镇撤退，现在被降职为后勤官，负责给我们运送粮食。”
林然心里隐隐不舒服。
“怎么？”
“我们原本计划，进入白雀镇补给。现在的粮食，只够吃七天！”
“七天……”
林然心底默默做着计算。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七天，也许能攻下白雀镇，重新获得补给。也许不能，他们就只能等待严敬运粮。
严敬被任命为后勤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方浩大概还不知道，严敬和林然之间的矛盾。
说起来，林然还是想不明白，他和严敬有什么矛盾。希望严敬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克扣军队的粮草。
“你们看，那是什么？”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林然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团团幽冥鬼火，在小镇入口处出现。
那是一只只僵尸，押着一大批人类和妖族，逐渐朝妖族营地走来。
“这是什么情况？”林然大步走到营寨边缘。
僵尸和俘虏们，抵达营寨一箭之遥，停下。
“林然听着！”孤伶伶地人影走出僵尸群，“限你们明日前，从白雀镇撤离，否则，我就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声音听来很熟悉。
是息。
那个在迷雾之森，与林然有过交手的幻象师。
“不会是假的人吧？”林然站上望塔，冰冷地回答。
亡灵族竟然也会用人质做要挟，着实让林然吃惊。这些人质在亡灵手中，林然就算坚定地不撤退，也不敢随意进攻白雀镇。
林然可以做到冷血无情，但回到温江市，他没办法向方浩交代。
方浩那么信任他，林然不想让方浩失望。
“假的吗？”
息狂妄地大笑，打了一个响指。
僵尸将手插进身前的人类背后，人类软绵绵地倒下。
“你还觉得，这些人是假的吗？”
林然沉默。
四周的妖族，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妖族对于人类，也差不多是这样冷血。但看到其他人这么做，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林然，听好了！明天天亮之前，瑶族军队必须撤出白雀镇！否则，这些人，都得死！”
鬼火摇摇晃晃，朝小镇内走去。
林然眼眸微眯。他很好奇，息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