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蔷薇的幻影
很多年后水白青面对一片茫茫大海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初他带陈超去老黑牛基地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老黑牛已经魂飞魄散，死于乱枪之下。他负责接送的小孩依然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警方的红色警戒线松垮垮地散落在地，将一座大半个建在水面上的房子围住。
红色布条穿过残垣断壁，烧焦的木柱和破碎的窗棂拼接着弹孔密布的墙体。他和陈超仔细检查了现场，发现里面所有能搬走的东西已经被扫荡一空。他拉开一个抽屉，里面空荡荡的，长满了霉菌。
陈超显得颇为沮丧。他一沮丧的时候，就会不停地玩手机。
这附近没有村民，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一丁点有用的线索。但很快他就振作起来，找到了一些被警方大意地忽视掉的弹壳，还有一些破碎的弹片，那是来自于一枚致命的火箭炮。正是这发炮弹击穿了房间，让老黑牛他们的抵御变得脆弱不堪。
“卖这玩意儿到处都是。”对弹片进行分析后，陈超又变得沮丧。弹头并非什么稀奇货色，在地下军火市场，这玩意儿随处可见，想从来源上查找毫无可能。
看来只能从谁有可能劫货这边查起，一想到要面对甄先生的怒火，水白青也忍不住腿脚发颤，被山豹捏碎的手指又开始痛疼不已。
但甄先生也没有什么嫌疑目标，否则也不会直接让山豹来找他索要赔偿。以甄先生那心狠手辣的作派，如果得知是谁劫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血钻这种东西，市面上越来越少，而且每一颗这种带血的钻石，都有极其明显的特征。珍品级的血钻，往往来路不明，但极少会有仿品。
“所以只能去黑市看看有没有谁出手这类宝石。”水白青小心地道。
陈超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样子，因为这种货通常是不会见光，就算要出手，对方也不会傻到就在汰南的黑市上摆出来。
“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网络？”水白青继续解释道。“这种网络，平日里也是不见光的，大多数人不会知道，连听都没有听过，但这里面几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的黑暗内容，里面大多呈现的是一些穷凶极恶甚至心理变态的事情，但是很多珍奇的东西也会在里面出现，甚至公开拍卖。”
陈超的表情有点吃惊，他当然听说过这种网络，但从未接触过。
“暗网？”
水白青点点头。
陈超苦笑一声。自己算是一个搅局者，肆无忌惮，只求找人，不管什么人都没放在眼里。但现在又多了一个搅局者。
劫老黑牛的货的人，应该是第二个肆无忌惮甚至更为凶悍的搅局者。
而暗网中那些国际犯罪势力，也许会成为第三个搅局者，更糟糕的是，自己对第二第三个搅局者还一无所知。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上小船。
“给我十天时间，我会尽全力去找相关的小孩和钻石的消息。像我这种走私的，在里面还能接触到更多的消息。”水白青信誓旦旦的对陈超说。“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但陈先生，我现在真的需要钱来偿还甄先生的债务。”
陈超点点头，从船头拎起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堆灰绿色的钞票。
“山豹他们是一家家收帐过来的，他们的车子里倒是有五六十万。我是等他们去了医院后，才将钱拿过来的，应该怀疑不到你头上。你拿去抵债可以，你选择不帮我找小孩或者钻石也可以。”陈超笑笑，笑容一点疲倦。
水白青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笑容的含义。
这五六十万确实可以帮他应应急，同时他大可抛下陈超不管。但这五六十万的来路，陈超只要随口说一声，山豹肯定又会气急败坏地来找他算账，那种算利息的手段，他只要回想一下就会头皮发麻。
这个人做事看起来随意而冲动，但却像棋类高手的随手一着，就能将对方将得死死的。
细小狭长的尖头船欸乃一声，荡开了码头，驶向河心。
陈超看着水白青，水白青抱着钱袋，陪着笑脸，在想如何给甄先生或者山豹汇钱。
“卧倒。”陈超对他说。
水白青不明所以的看着陈超。
噗的一声，正在撑船的船夫一声痛哼，带着一股血线，如木桩一般直直地摔倒入水。
“嘭！”船的发动机被一枪打坏，船尾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重狙！”水白青立马卧倒，脸色煞白的说。
一枪打坏发动机的枪，一样也可以一枪将整个人打成两截。
这种枪，在他们口中叫做重狙，标准说法叫反器材步枪。在汏南这么久，这种枪连水白青都没有见过。只不过这第一次见，他绝对不想用自己身体来体验一下。
反器材步枪，口径12.7-20毫米，用于摧毁轻型防御目标，可以准确命中1000米以上的人体目标，可以破坏油库，直升机，雷达设施，贯穿现役所有的防弹背心。
由于火力强大，其弹药击中人体多数出现肢体分离的情况。
比较知名的那一款反器材步枪，诨名叫做 The bad news 。意思是当你的对手拥有这种装备时，那真的是一个十足的坏消息。
“陈，陈爷？”水白青声音发颤。
陈超坐在船中，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化。
“两狙，命中船夫的是轻型的，命中发动机是重型的。对方是要让我们不能行动。”陈超看着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手这条船。”
话音未落，两个浑身黝黑如同水鬼的人从船侧冒了起来。他们穿着潜水衣，手持着防水特战手枪，冷冰冰的枪口径直对准陈超和水白青。
“然后，他们会让我们举起双手，放下武器，带着我们的船去岸边束手就擒。”陈超继续说道，还顺从地举起双手。让对方搜去自己身上的云箱73式手枪，给自己的手套上捆绑带。
“如果幸运的话，我们会比较快的接近事实真相。”陈超笑容满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