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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干净利落

10月3日 00:49

平日里狭窄昏暗的小巷现在亮如白昼。

从家里赶来的卢佐安看起来很不高兴,勉强扯扯嘴角对警戒线边的队员点点头,戴上口罩弯腰钻进线去:“报案人呢?”在血泊边蹲下,打量尸体的同时向提着工作箱跟在身后的吴康缇问道。

“邹洲正在了解情况。”递了双手套给卢佐安,吴康缇说。

失去皮肤包裹的面部龇牙咧嘴,狰狞扭曲,头顶上甚至露出了小块白骨,穿在身上的外套已经叫血液浸透,辨不出颜色,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今年的流行款式。

粗略看过地上的尸体与周遭,卢佐安眉头紧锁地起了身,将未戴上的手套还给了吴康缇:“具体的现场勘查和尸检交给你们了。”

“啊?嗳嗳,佐安你该不会这么走走过场就打道回府了吧?”看看手里的手套,吴康缇扭头叫住已经出了警戒线摘下口罩的卢佐安,“你这是不是太敷衍了点?这案子我们是头一回到现场,你好歹也——”

“闭嘴干你的份内事,少管我!”头也不回,卢佐安挺不客气地低呵一句。视线在赶到现场的面孔中扫过一圈,捏断刚衔到嘴里的烟,又发起火来:“林家那两兄弟呢?!为什么还没到?!”

没人吱声。

吴康提戴着口罩,望着不远处昏黄的路灯叹了口气,转头小声说道:“他俩住得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半夜骑车赶来,能快得过咱们?”说完正要收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不你先回去得了,有什么咱明天局里说。”

卢佐安觉得吴康提在嫌自己添乱,张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可骂,火气矮了半截。含含糊糊扔了句“给我盯着点”,卢佐安快步出了巷子,在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旁停了几秒后,摸出火机点着了手里那支折了的烟。

※※※

07:17

亲自到过现场得出的结论与之前仅有的案件记录并无出入,找不到凶手遗留的任何痕迹——根本不合理。

疑点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头绪却半点没有。这让卢佐安觉得很烦。啊——是非常烦!

原本整齐摞在桌面上的文件,不知道是在踱步到第几趟的时候,被情绪化地统统扫到了地上。

“我说……佐安你是不是该稍微冷静点?别人三天两头帮你整理这些文件也挺不容易的你说是不是?”吴康缇靠在门板上,怜悯地望着摊了一地的文件,小声嘀咕。

“冷静?你来教我冷静!”卢佐安停下来,瞪着满面无辜的吴康缇,“距离上一起案件发生只过去了两个月,距离第一起案件发生已经四年了!撇开我们进警察局实习之前的案件不提,我们正式就职近两年,到现在我接过刑警队,你怎么不来数数这桌上已经堆了多少受害人的档案了,啊?!”

“自我们知道这个案件到今天,别说连凶手的尾巴都没有摸到,单那些被扒皮挖眼割肉,剩下一堆骨头无人认领、无法确认身份的死者都已经不知道攒了多少!”

撑着腰喘了口气,卢佐安的嗓门又高了个度:“之前只说是我们不负责这案子,没机会到现场,这才找不到突破口。现在好了,里叔不在了,早先接手案子的人员死的死,辞旳辞,调离的调离。刘队长一退休,案子没人管了!上头比催命还勤,终于是堆到我们头上来了,结果呢?现场的突破口在哪?啊?!有吗?!”

“你跟我说冷静,怎么冷静?!”

踢开地上的文件,卢佐安转身坐进沙发里,抓过桌上的烟点了一支,狠狠吸一口,合着怒气,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团。

“那什么……我现在可以说话了没有?”缩着脑袋任由卢佐安冲自己好一顿吼,吴康缇拍拍手里的文件夹,惴惴地往前挪了两步,和沙发上的男人保持了刚刚好的距离,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你尸检结束了?”

“不,尸体昨晚带回来之后就在那搁着呢——你别又瞪我,林奉一让我来的!说是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叫叶子臻,今年刚上大一。另外,昨天的两名报案人,提供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时间段。”

掸掸烟灰,抬头挑挑眉,卢佐安示意吴康缇坐下来,往详细了说。

“喏,死者的家属昨天就联系到了,这是个人信息。”吴康缇坐下来,翻开手里的文件夹。

卢佐安皱起眉头,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伸手盖住文件:“我一早来的时候大致了解过了。现场的照片呢?洗出来没有?”

“在这。”从卢佐安手下抽回文件夹,吴康缇往后翻开了血淋淋的几页。

仰脸长吁了一口气,卢佐安指着其中一张面部特写照片中,半开的口腔深处,一抹略有些扎眼的鲜红,问:“你昨天有仔细查看过吗?这到底是什么?上一具尸体里有发现吗?”

“你别急么,我检完总会和你说的。上一个死者的尸检还是寒酥姐负责的,咱们还没交接呢。”

“一定要注意牙齿,凶手把东西塞入死者口中,很可能会在门牙上留下指纹。还有致命伤,到底是从颈侧捅进去的那道伤口,还是由于失血过多。”

“嘶——”吴康缇吸了口凉气,说,“要说指纹的话,我恐怕现在就能告诉你:找不到。”

“什么意思?”

“奉一说,受害人的手机当时掉在血泊里,而且是面朝下,也就是说,一部手机上指纹最密集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剩下了。另外,从报案人田思如那里了解到,她曾在23点52分给死者发过一条信息,7分钟后,也就是23点59分收到了来自死者手机的回复。27日零点08分,我们接到报案,时间间隔只有9分钟。不管凶手杀人剥皮的动作有多迅速纯熟,我都不认为那条信息会是受害人自己回的。”

“手机的另一面呢?”

“两侧各有一枚报案人田思如的指纹。”

“怎么来的?”

“田思如目前的情况很不稳定,已经被送去疗养院,暂时没办法向她了解更多情况。我和那边的医生打过招呼,让他在田思如的情况好转后给我打电话,再去做详细了解。”

点点头,卢佐安问:“那指纹的事之后再说,证人提供的时间段是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

重新向前翻到笔录那一页,吴康缇推推文件夹:“这是昨天晚上的笔录,刚打出来的,你……”

“你看过直接和我说不就完了?用得着这么费事?”

“……”被打断的吴康缇其实很想说“说个棒棒锤!老子是法医,又不是你秘书!”但最终只是叹了句“佐安你这样有点儿失礼”,然后揉揉眉角,又翻过几页,“据报案人应素存称,从死者独自离开,到发现案发现场,时间间隔应该不到40分钟。”

“第一作案现场,明明应该会涌出浓烈血腥味的作案过程,在两名报案人的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用时还不到40分钟?”

“而且这一次,凶手恐怕又会和之前一样,不着痕迹,全身而退了。”吴康缇合上文件夹,补充道。

“不,痕迹一定会有,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卢佐安最后深吸了一口已经要燃到头的烟,声音有些沙哑,稍顿,皱起了眉头,“吃一碗肉汤需要40分钟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佐安你回头自己审吧。”

“都是玩手术刀的,你是怎么看待这家伙的?”

“是个优秀的变态!”吴康缇不假思索答道。

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中,卢佐安对吴康提做出了一副要动手打人的凶恶神情。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让我组织组织语言……”吴康缇边说,赶忙抬手捏住下巴,沉吟了半分钟后,放下手,说:“这家伙在人体解剖方面,恐怕是个连我再练十年都望尘莫及的天才。”

“哦?”

“虽然之前的记录除了受害人档案之外,已经所剩无几,但是从仅存的几张照片上也不难看出,初期留下的尸体虽然及不上现在切割得这么完整流畅,但手法确实已经是颇为熟练,说明凶手在这方面从一开始就是有基础的。到现在,这一起案件就足够看出,这家伙的作案手法发展至今已经何等纯熟。所谓熟能生巧,毫无疑问,这是练出来的——通过这几年疯狂的大量作案。等这次尸检结束,再加上寒酥姐负责的那具让狗啃得差不多的尸骨,我想让人惊奇的发现会比现在多得多。”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卢佐安又点了支烟:“对了,前辈们那里,什么记录都找不到了吗?”

“销毁得相当彻底,不管是尸检报告还是现场记录,除了那几张放错了地方的照片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里叔的遗物了。新来的那小妞儿应该马上就能整理好给你送过来。啊,说起来,”说话时在书架和桌面间扫了几个来回,吴康缇问,“我之前帮你整的那些信息,你看了没看?”

“啊?”卢佐安被问得一愣,随即指指书架底层的角落,“在那,最近烦得很,看不进去。”

“佐安你!你真是,真是太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了!之前漠不关心也就算了,现在案子都压到咱们头上了,你还看不进去!真是啊,你这家伙!”吴康缇激动地说着,再次因为被训斥者的无动于衷而摇头叹气。

叩叩叩!

门板上传来指节撞击的清响,随着清爽好听的一句“打扰了”,门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年轻女子留了一头齐肩直发,每一缕都被打理得柔顺服帖。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算不上太厚的镜片被擦得透亮。身上的西装制服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胸前别着的工作牌也是端端正正的。

她叫余梦礼。

“啊,梦礼你来啦!动作真快。我以为你还要花上一段时间呢。”吴康缇站起来,殷勤地接过余梦礼手中的文件袋。

“哪里,让前辈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礼貌地说着,余梦礼屈起食指,顺着鼻梁往上,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说话时可以看到右上边一颗断了的犬牙。

“好了,”吴康缇转过身,欲将文件夹放到卢佐安面前,“都在这里了,你……”

“别拿给我看。”卢佐安按着太阳穴,伸手推开吴康缇的手,“都说了看不进,你挑重点给我说说。”

“啧!”头疼又无奈地咂了下舌,吴康缇拉拉裤管,重新坐下来,抬头对余梦礼指指一旁的沙发,“梦礼你刚整理完,你坐下来给这家伙说说。”

“好。”点点头,余梦礼拂拂刚好过膝的工作裙,规规矩矩地在就近的沙发前坐下了——正好是卢佐安的正对面:“那卢队,我现在开始讲了。”

“啊,讲吧,我会好好听着的。”又用力揉揉太阳穴,卢佐安点头,闷声道。

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副包装盒有些破旧的扑克牌,余梦礼说:“这是在白里警官桌下的废纸箱中找到的。”边说,边把盒中的纸牌抽出了,在茶几上摆开来,“我所找到的信息,就是这些牌上所记录的。”

卢佐安坐正了身子,随手从茶几上摸起一张牌来。是一张黑桃Q,牌被从中撕开了大约二分之一。卢佐安将牌翻开了,果然在里层看到了余梦礼所说的信息:“受害人的年龄大都集中在16岁到28岁之间?”

“没错。根据牌中的记录来看,受害人的年龄大都集中在16岁到28岁之间,其中女性受害者的比例大约占了四分之三。这两次的受害人也是年龄分别为17岁和23岁的年轻女性。”

“凶手将受害人的皮肤剥离的同时,还割去了手臂、小腿肚、胸脯以及后背的肌肉。”

“除去受害的同僚,受害人的共同特点就是肤质——都相当细腻白皙。”

抬手打住了余梦礼,卢佐安问:“这次的受害人也一样吗?”

“受害人家属和报案人的情绪都还不稳定,所以还没有询问。”

“好,你继续。”

“另外就是,”余梦礼停下来,将手中的扑克牌推了几下,抽出几张被剪成扑克牌大小的照片,推到卢佐安面前,“如你所见,这次的受害人也同之前一样,眼球一并被取走了。”

照片因为被剪成了扑克牌大小,只保留了最关键的部分,因此显得格外血腥狰狞。卢佐安不由把眉头拧起了,点点头:“这个我们已经注意到了。还有别的信息吗?”

“有。”余梦礼点点头,又推推似乎有些下滑的眼镜,说,“案发时间集中在夜里11点到午夜2点。案件大都发生在少有行人的小巷,部分发生在楼道或室内。受害人都处在只身一人的状态。”

“最后还有这个。”余梦礼沿着痕迹,小心将牌盒拆开了。

卢佐安看到了三个并排贴着的标价签,商品名是“《神奇的26个字母》”,贴了两张价格分别是原价26元、会员19元和一张3元的优惠券。

“佐安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找找这本书?”吴康缇跟着盯住那三张标价签看了半晌,问。

只是摇摇手让吴康缇别急,卢佐安问余梦礼道:“还有找到些别的吗?”

“目前从白里前辈的遗物里找到的有价值的信息恐怕就只有这些了。我刚来,事情做得还不太好,抱歉。”

“哪的话。能从里叔的垃圾堆里找到这个,真难为你了。”向余梦礼扬扬嘴角,卢佐安把牌重新收好了,说,“多谢,这个我先收着了。”

“那——如果组长你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去林恕己那边帮忙了。”余梦礼封好还装有几张文纸的文件袋,站起身,望着卢佐安。

“啊,”卢佐安推推手,“去忙你的吧。哦,对,记得把里叔记录的情况和他们说一声。”

“好的。”

“怎么样,这小妞儿不错吧?”待到门被缓慢安静地闭合上,吴康缇颇是得意地冲卢佐安挑挑眉毛,问。

“你莫名奇妙得意个什么劲儿啊?她该不会还负责你尸检时的记录吧?”

“嗯!”吴康缇傻笑着用力点点头,看得出,他对这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助手是多么满意。

“好吧。”不太忍心扫吴康缇的兴,卢佐安说,“挺认真的,说事的思路也清晰,就是太拘谨了些。上头给调过来的?”

“可不,刚从学校毕业,直接就给分配过来了。虽然算不上天才,也是个拔尖的优等生了。”吴康缇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都这个时间了?虽然还不饿,但是为了身体着想,果然还是该先去把早餐解决了。”放下手,吴康缇慢吞吞地拍拍裤管,站起身,“吃饱了才有精神做尸检呀。”

“哦,对了。”

“嗯?”

“叫那小妞去调调镜架,似乎太松了些。”

“行,我会的。”吴康缇一边愉快的说着,一边伸手转下门把,“说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吴康缇松开门把,回过头,“佐安你说凶手要那么多人皮、眼球和那些个肉做什么?不会只是单纯为了增加我们确认尸体身份的难度吧?还是固定流程?恶趣味?”

“啧,谁知道?啊,安臣那家伙也许知道,我晚上回去问问他。啊——可是最近一想到他那张该死的脸就莫名其妙的有火!糟透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都磨合多少年了,哪来这么多火?千万去问问,指不定真能从他那万能情报网上找出些重要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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