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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特辑 晓来谁染霜林醉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看着满街红红火火,人人都在采办年货,喜迎春节的盛况,元秋意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霍潇潇的手。

“嘶......姐姐你干嘛,好疼的呢!”许是元秋意用力过猛,霍潇潇不禁吃痛的呼出声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委屈的将她望着,看得霍凰歌心儿直直地都要化了,但也有些疑惑的看了元秋意一眼。

秋意对潇潇一向疼爱,不会无缘无故捏痛潇潇的啊。

倒是站在霍凰歌身边的元璟沉,只是扫了一眼霍潇潇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又接着心平气和地问有些手足无措的元秋意:“秋意,怎么了?为什么刚刚捏痛了妹妹的手?”

“爹爹,对不起,我看着满街的人,怕潇潇和上次一样,被人掳走了......”元秋意看了一眼满面疑惑的娘亲,又看了一眼自己沉着冷静的父亲,轻轻地说道,声音愈来愈低,却听得元璟沉浑身一震。

霍凰歌离元秋意有些许的远,但她内力浑厚,纵是声音极小霍凰歌也能听得十之七八,当即耳边像炸响了惊雷一般。她与元璟沉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带着笑意,柔柔地和元秋意说道:“秋意不要担心,爹爹和娘亲都在你们身边,不会出事的。”

听了霍凰歌的解释,元秋意才好似放下心来,冲他们两个甜甜一笑。接着元秋意才抬头认真的看了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发现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到底是孩子,又有父母亲跟着,心下玩心大起,便拉着霍潇潇往前走了。粉雕玉琢的姐妹两人咯咯笑着,银铃般的笑声也驱散了霍凰歌和元璟沉心上刚刚染过的阴霾。

“凰儿,潇潇也快满八岁了,我们是不是要考虑将她送回大昌了?”跟着两个孩子走了一会,元璟沉看了看霍凰歌的面色,终究是把自己考虑了许久的事情缓缓地说出了口。

果不其然,霍凰歌身子一僵。因着在街上,霍凰歌不好发作,压抑了半晌,才勉强说道:“潇潇还太小了,现在就送她回大昌我放心不下,这件事情还是容后再议吧。”

霍凰歌认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已经做出了让步,可元璟沉却玉面一沉,接着说道:“凰儿,潇潇已经八岁了。我知道你心里觉得亏欠着萧晖攸和幽歌,想多在潇潇身上做些补偿。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怕再耽误下去,大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势又要蠢蠢欲动了......”

霍凰歌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元璟沉又忽然打断了她说:“别拿潇潇还小来搪塞我,翔儿也是八岁就被带到了青灵剑阁的,若不是为了让秋意陪着潇潇,她去年也就该离开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八岁对于你我而言早已不能算是孩子了。皇家的悲哀就在于此,我以为你早该知道的!”

霍凰歌呼吸一滞,看着元璟沉严肃的双眸,心下又是一片苦涩。潇潇的身上,担着的是大尧、大昌、大宛三国的皇族身份,而她又是大昌皇族唯一的血脉。

换言之,她将是这片土地上几千年以来唯一的一位女帝。

她明白潇潇身上肩负的东西,那是比她这个曾经天命注定的皇后还要沉重的多的担子。但是现在,她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她亏欠湛熙和幽歌的,就是搭上了她这条命也还不起。而且,连她自己的命都不是属于她的。

所以,这让她怎样能放下潇潇,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龙潭虎穴里呢!

霍凰歌垂下了头,无声的抗拒着。元璟沉与她相知相许十几载,见她这般模样,还是百转千回一声叹,暂时妥协了。摸了摸霍凰歌略略有些发抖的肩膀,元璟沉温柔的说道:“大过年的提这个,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还是先回家看看煌玦他们吧!”

听着元璟沉温柔的安慰,霍凰歌鼻头一酸,终是泪眼盈盈地抬起头来说:“每当看着潇潇,我总会想起湛熙和幽歌,他们太苦了,我不忍心让潇潇再经历那些了。阿璟,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元璟沉一声叹息,却也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便转头对那两个欢天喜地的小包子说:“秋意,潇潇,先别玩了,和爹爹娘亲一起去看舅舅!”

姐妹两个玩的正是起兴,却忽然被爹爹叫住,元秋意有些不开心的撅起嘴儿,颇为委屈地说道:“爹爹,秋意还没有玩够嘛......”

元秋意话音未落,就见元璟沉明朗一笑,躬下身子刮了刮元秋意的鼻头,笑着说道:“傻丫头,前几天不是还吵着要见哥哥的么?哥哥和表哥前几天被舅姥爷送回了舅舅家,还有你的表姐,你不想她们吗?”

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元秋意和霍潇潇,一听元皓翔已经回了天恩府,两双大眼睛忽然就变得锃亮,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没玩尽兴,两人就一边一个拉住了元璟沉的手,兴奋地拉着他就向天恩府走,看得跟在父女三人身后的霍凰歌又无奈又好笑。

待到天恩府的景致映入眼帘,霍凰歌胸中的郁结才消散了些许,如画的眉眼也染上了融融的笑意。

又是一年,过年了,回家了。

而霍煌玦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们了,刚一看见前面“气势汹汹”跑过来的两姐妹就眉开眼笑的,赶忙迎了上去,一手接住了一个小包子,笑呵呵地把她们抱了起来,颠了颠,才悠悠说道:“你们这两个小东西,一年才回来看舅舅一次,想不想舅舅?颠颠胖了不少,看来过得不错。”

不同于元秋意相对冷淡沉稳的个性,霍潇潇一向都是更为天真烂漫,心思纯真的。只见她抱住霍煌玦的脖子,笑眯眯地凑上去给了他一个湿哒哒的吻,咯咯笑着说道:“潇潇很想舅舅,还有舅母,天琅哥哥,蓁泠姐姐......当然最想的还是我哥哥!”

霍煌玦本来抱着姐妹两人向天恩府里面走,听到霍潇潇最后一句话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们兄妹三人的几个孩子里他最疼的就是霍潇潇,没想到这个小东西想他还要借着自家外甥的光!

你舅舅我对你多好啊!真是个小白眼狼!

在那两个孩子放开元璟沉之后,他就自然而然地过去挽住了霍凰歌的手。两人听着霍潇潇稚气的话语,对视一眼,都不禁“噗嗤”一笑。

经过那么多的波折,他们还在这里,真好。

两人笑盈盈的进了天恩府的大门,便见着几个孩子已经开心的抱作一团,而秦柳烟刚刚裹好了披风走出来迎接他们。可秦柳烟话还没说,霍煌玦的眉头就狠狠一皱,走上前去有些不悦的说:“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妹妹和妹夫有我在外面接着,你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好?!”

瞟了一眼霍煌玦紧张过了度的面色,秦柳烟杏眼一瞪,嗔怪地说道:“行了行了,你天天把我困在屋子里,连出门走走都不许,现在连凰歌他们回来都不让我出来看看,再这样下去,你是不是打算连房间都不许我出,床也不让我下了?”

霍煌玦被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媳妇一瞪,浑身的气魄顿时也消了半截。霍凰歌在一旁捂着肚子笑的乐不可支,倒是让那夫妻两人尴尬了。

不过霍凰歌也知道,不好在这看哥嫂的笑话,便上前去挽了秦柳烟的手,三下两下跳开到了别的话题上。

见着这幅姑嫂情投意合的模样,霍煌玦心里也是开心的很。秦柳烟身体不好,他不敢让她多出门走动,他也知道她孤单,不过还好凰歌来了,能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而就在大人们彼此握手寒暄之时,几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们也玩的不亦乐乎。连最大的霍天琅也不过只有十二岁罢了,都是孩子心性,没一会几人就闹腾着玩捉迷藏,各自散的没影了。几个大人笑笑,由他们去了。

元秋意像她的父亲,是个机敏谨慎的性子,肖似其母的凤眸里透露出的全是筹谋的神色,打量打量这偌大的天恩府,眼中狡黠的光儿一闪,就往霍煌玦的书房跑了去。

今天是除夕,舅舅不会迎客,书房定当是无人的。而那里空间又大,书架子多又易于隐蔽,真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元秋意踮起脚尖,小步飞快地窜向了书房,生怕自己稍稍一慢便会被元皓翔逮住。气喘吁吁地钻进了霍煌玦的书房,元秋意才觉得自己能稍稍喘口气了。可她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便听见一声有气无力但却凌厉异常的声音瞬间穿透她的耳膜:“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捂住自己受伤的左臂,宫玄辉既是惊恼也是慌张。他没想到,自己侍从被杀,武器也遗失了,心惊胆战地在上京躲了三四天,本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偷偷跟着运送菜蔬的车子躲进了天恩府。可没想到在这般时候躲入书房也能被撞见,难道真是天要亡他么!

元秋意被他吼了一嗓子直接懵了,完全不晓得现如今到底是怎么一般情况。可看到宫玄辉那一幅虚张声势的模样,唇色乌紫,面色苍白,虚汗满额,这明显就是中了毒的症状啊!

须得说元秋意还是年纪太小,性子单纯,自以为这天恩府是铜墙铁壁,能在里面呆的全都是“良民”,完全没有怀疑他的身份。看着宫玄辉那一脸倔强却又绝望的模样,娇软的嘴唇儿一抿,心下意识的一软。

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颗解毒丹,元秋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宫玄辉面前,掌心摊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在书房呆着应该是舅舅的客人吧。我看你好像中了毒,所幸这毒并不厉害,你吃一颗普通的解毒丹应该就可以了。喏,给你。”

宫玄辉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这到底是元秋意真的太天真以为他是“客人”,还是在诓他,为了诱他吃这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

苍鹰般的眸子眯起,宫玄辉厉声说道:“你真的会有这么好心吗?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这句质问的话一出,元秋意就恼了。鼓起可爱的苹果脸,元秋意就嚷嚷着说道:“真是,本小姐一片好心,你却把它当驴肝肺!你再不解毒估计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骗你干什么!你爱吃不吃,死了也和我无关!”

可还没等元秋意收回掌心里的解药,宫玄辉就已经飞快地伸出了手指,将那颗解毒丹放进了嘴里。元秋意又是一愣,便见着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宫玄辉神色忽然变得柔和了些许。往后略退了半步,宫玄辉才带着几分真心说道:“姑娘说得对,是在下小人之心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姓名为何?”

元秋意本来不想理他,可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暖意和真心,她心中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

春暖花开。

“我叫元秋意,元是元宵的元,秋是秋天的秋,意是诗意的意......”

而在元秋意与宫玄辉在霍煌玦书房里阴差阳错邂逅的同时,霍潇潇却是满天恩府的瞎转悠瞎溜达,丝毫不隐蔽自己的行踪,却也没有人过来找她。

因为她走的路是通往练武场方向的,而那里最近住进了一位贵宾,天性喜静,所以甚少有人前去打扰他。可霍潇潇和元秋意都不知道这事儿,元皓翔他们也忘记了和她们讲,故而天真烂漫的霍潇潇就无意识地走上了这条看起来全是花草树木,实际上却不会有人找来的路。

而那位贵宾,正是霍煌玦兄妹三人的舅舅,前任墨阁掌门人——孟翼。

拿着元皓翔之前给她的麦芽糖,霍潇潇吃的头不抬眼不睁的。她别的根没随霍家,贪吃的劲头却像了个十成十。可没想到,一个不留神,霍潇潇就撞上了一个人。她无意识的抬头,刚想说对不起,却在看见面前的白衣少年精致的容颜之时忘记了言语的功能。

她本来以为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却没想到,面前这个白衣大哥哥,好像比爹爹还好看呀!

而孟星痕本在一个人踱步,看看天恩府过年时一片欢腾的热闹景象是哪般模样,却一不留神就被这个贪吃的小丫头撞了个满怀。低头看了看这个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却极其可爱的小东西,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觉得她的这个样子,和自己无意之中救了的那只还没断奶的小白虎真像。

“嘿嘿,哥哥,你真好看,比我爹爹还要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霍潇潇,风又飘飘,雨又潇潇的潇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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