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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风起星轩阁

主殿乃六王府内最为恢宏之建筑,其中重楼双阙,错落而立,亦有望楼,可作登高之用。其楼层并不高,共两层,仅有望楼高达三层。

主殿为四进院落,主楼文轩阁位于正南,东西两侧为星轩阁与雨轩阁,北边正对大门。

梅珍随果儿步入星轩阁后,随即便被一股淡香之气所吸引,她寻味望去,便看到一个雕琢精致的鎏金香薰炉正氤氲着香雾,将室内渲染得甜香四溢,遂疾步走近,以手扇风,细细嗅之。

“此香薰炉乃王爷为小姐特意准备,其他房间亦有之,里面熏得是香草,气味淡雅而香甜,王爷说,小姐定会喜欢。”果儿在一旁说道。

“嗯..香而不腻,久闻舒心。”

梅珍微眯双眸,享受着这扑鼻而至的清甜香气。

“此香乃刘嬷嬷所配,除了醒脑提神外,亦能驱虫防蚊。”果然补充道。

“刘嬷嬷真乃巧手慧心也!”

梅珍笑笑,睁开眼仔细欣赏着这个香薰炉,发现其设计匠心独运,在玲珑精致的外形之下,亦不失仪态万方之气质,很是让她喜欢。

她将怀中的香囊拿出,对比这二者的味道后,发现还是熏香炉的香味浓郁一些。

“小姐手里拿的这个香囊乃刘嬷嬷为王爷所制,考虑到随身携带,味道相对淡雅一些。”果儿解释道。

“嗯,确实要淡一些,不过,依旧好闻。”

梅珍笑笑,将香囊系于腰间,环视着正堂的摆设,发现此处甚为雅致。

抬眸望去,便见到雕花案几上摆放着一张七弦古琴,一旁立着一张做工精湛的彩绘漆屏风,上绘荷花莲叶,与窗外的景致遥相呼应。

屏风的斜对面便是矮榻,矮榻靠于窗边,其窗格雕工精致,亦是稀有木材,于别处难以见到。

窗外风光绮丽,于月色之下,朦胧而唯美,透过斑驳的树影,亦能见到洒落之星光,点点生辉,与闪烁的宫灯遥相辉映。

假山围绕小池而建,池中秋荷已然凋零,仅剩鲜少绿叶夹杂于断更残叶间,然,于这样的夜色之下,却带着别样之美,与室内屏风上的荷花莲叶相映成趣,同谱一首岁月之曲。

院内灯影婆娑,人影绰绰,侍婢与仆从忙里忙出,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亦是轻声细语。

闻着屋内淡香甜气,听着屋外细语轻盈,梅珍忽感困乏,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

“小姐,可是困了?”果儿小声关切道。

“嗯!”

梅珍点了点头,呵欠再起。

“小姐请随果儿来湢浴梳洗。”

果儿躬身,邀梅珍入湢浴。

“这便是轩之哥哥提过的湢浴。”

掀开珠帘,缭绕的雾气弥漫于并不宽敞的湢浴之内,并泛着淡淡的清香。

一座口径约三尺,高约两尺的双鱼纹铜洗被置于中央,其造型为敞口、圆唇、折沿、平底,两侧有一对对称的兽面辅首。底部中心处以双鱼纹、鱼脊鳍和腹鳍各两个做装饰,鱼鳞清晰可辨,双鱼线条亦是流畅柔美。

透过热气腾腾的水面向下张望,恍惚间,还以为鱼儿水中戏,欲与人共浴,瞬间让沐浴变得有趣起来。

“小姐小心!”

给梅珍脱下衣裳后,果儿便扶着梅珍,踏入铜洗,并替她散开头发,以热水打湿后,再用皂角洗之。

“小姐,轻重可合适?”果儿一边替梅珍轻压头部,一边询问道。

“甚好!”

梅珍微微仰头,轻闭双目,享受着果儿的轻柔按摩。

热水滑过肌肤,温暖而舒适,亦洗去了旅途的疲累。

洗漱之后,果儿便引着梅珍步入寝卧。

寝卧甚大,亦有香薰炉氤氲出淡香气,不过,与正堂的香薰炉相比,香味更淡。

推门而入,便能看到一座大形架子床立于墙边,床之两侧陈设有床几,方便坐立,床之架上悬挂有白纱帷幕,轻盈缥缈,将床内之景映照模糊。

床前摆放着雕花围屏用以隔断,而床面中间镶板,亦陈设有箱笼之物,用于放置贴身衣物与丝衾玉枕。

寝卧内亦有榻,较之正堂的榻要大一些,上面置几,供来客使用,榻的后面与侧面皆立有折屏,稍作间隔。

奁于床侧几上,圆形,直壁,有盖,下有三兽足,旁有兽御环耳。平时盖好,待用时,才将其打开。

果儿扶着梅珍行至床侧几旁,待她跽坐之后,便用架将铜镜悬起,再打开盖子,从奁内取出木梳,替她梳理长发。

“小姐,可要抹香粉?”替梅珍梳理好秀发后,果儿问道。

“香粉乃何物,搽脸之用吗?”梅珍好奇道。

“不止搽脸,亦可抹身,可使浴后之肌肤更为爽丨滑馨香。”果然说道。

“真的?”

梅珍双眸微亮,笑语道:“那就劳烦果儿姐姐替阿珍涂抹香粉了。”

“这是果儿应该做的。”

果儿笑笑,取出香粉替梅珍涂抹。

梅珍趴于床上,享受着扑粉玉肌凉的同时,不由感叹道:“洛阳这边的花样可真多,香粉还可往身上抹。”

“呵呵,小姐啊,并非所有洛阳女子皆可享受这香粉扑身的待遇。”果然笑道。

“为何?这洛阳城里并非人人富裕吗?”

梅珍扭头,好奇地望着果儿。

“嗯!”

果儿点点头,说道:“这洛阳城虽大,却也不是处处皆住普通百姓呀!这洛阳城分内城与外城,于内城中,并无普通百姓居住,即便有于‘市’中做生意的商人,能住进这内城中的,亦是少数。大多数百姓,皆居住于外城。外城没有城墙,只有城郭,以区分贵族与老百姓之用。”

“怎分得如此清楚!那外城的百姓生活如何?艰难吗?”梅珍问道。

“生活自是不如闾中之人富足,但又比城郊的百姓略微好些。”果儿说道。

“城郊?可是护城河之外的区域?”梅珍好奇道。

“正是!那里的百姓多以农耕渔牧为生,生活自是清苦一些。”果儿点头道。

“那闾中之人呢?”梅珍又问道。

“洛阳乃闾里制,所谓闾,便是指内城的巷道。里面所住之人非富即贵,而他们的孩子则被冠以‘闾巷少年’之称。这些孩子自小便不愁吃穿,家人亦是娇惯,渐渐地,便惹上一些奢靡恶习,或斗鸡走狗、或宿娼赌博...四处惹是生非。莫说普通百姓惹不起,就连一些普通官员,见了亦是要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上他们。”果儿有些无奈道。

“呵!看来贫富差异,于京都更甚啊!”梅珍瘪瘪嘴,冷笑道。

“不过小姐不必担忧,您是王爷的义妹,即便日后,在洛阳城内碰上那些闾巷少年,只要报出下邳王的名号,他们便不敢怎样,甚至还会绕您而行。”果儿笑道。

“轩之哥哥的名号这般响亮?”梅珍眨眨眼,好奇道。

“是呀!待到日后,小姐便知晓了。”果儿故意卖关子。

“果儿,据闻你还有个妹妹在府内,可是阿雪姐姐身旁的那位侍婢?我看你俩形貌相似,年龄亦是相当。”

涂完粉后,梅珍在果儿的协助下,穿上里衣后,裹进了丝衾内,并将果儿拉上床榻,与之继续话家常。

“嗯,她叫瓜儿,乃我同胞姊妹,不过我俩并非完全相像,她比我好看些,所以当初,才会被阿雪姑娘收作贴身侍婢。”

提到自己的妹妹,果儿的脸上泛出柔色,被月光一照,愈发温煦。

“你俩从小便跟在轩之哥哥身旁吗?”

“不是的,我们以前是秦贵人的侍婢,后来才跟的王爷。”

“秦贵人是怎样的人?好相与吗?”

“秦贵人和蔼端庄,待下人极好...”

伴着果儿的细声柔语,梅珍渐渐进入梦乡。

见梅珍已然熟睡,果儿笑笑,替她捏好丝衾后,便离开了房间。

月光照进屋内,透过用于间隔的层层座屏,便见白纱帷幕内的梅珍,睡意正甜......

此夜,几人酣睡几人愁。

文轩阁外,阿雪立于门外,等待刘衍的召见。

“曾几何时,我来见王爷,也需等召见了?”

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阿雪咬了咬红唇,面露不甘与怨愤。

“兴许是王爷旅途甚乏,不想旁人搅扰。”瓜儿轻声说道。

“我是旁人吗?”

阿雪美眸微蹙,睨着瓜儿。

“不是!是瓜儿口误,姑娘莫要置气。”

瓜儿随即垂首,不敢再多言。

“吱..呀!”

房门被打开,阿福立于门前,拱手道:“王爷已经就寝,请阿雪姑娘明日再来。”

“王爷已经睡下了?”

阿雪略微吃惊,不过,她随即收好敛眼下失意,笑着说道:“有劳阿福了,我明日再来。”

语毕,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瓜儿随即跟上。

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阿福略微不解道:“怎得这次回来,王爷对阿雪愈发疏离了?”

“哦...因为有阿珍小姐在!”

稍许后,阿福恍然大悟,遂换上一副暧昧之笑。

途径星轩阁时,阿雪突然停下,望着门上的牌匾,问瓜儿:“你可是这‘星轩’二字为何意?”

瓜儿想了想,摇头道:“瓜儿愚昧,请姑娘赐教。”

“轩辕星官,前大星,女主象也。”

“嗯?”瓜儿依旧不明。

“这星轩阁乃王府女主之居所!”阿雪逐字逐句地咬牙说道。

“啊?”

望着那块于黑夜中泛着冷光的牌匾,再看看阿雪泛白的面色,瓜儿忽感寒意。

此时,院内扬起一阵夜风,将星轩阁外的树枝吹拂,亦将池中的涟漪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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