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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志同道合者

与梁思远相处一段时日后,欧阳幕唯发现,他确实与其父梁鸿差距甚大。

梁鸿自恃清高,不仅敢冒着犯上之风险讽刺朝廷,更不愿与富人结交,即便是平常百姓,能入其眼者,少之又少,所以,梁鸿这一生,几乎没有结交过几位挚友。

梁思远恰恰相反,性格豁达,又亲切和善,不仅与青璃院的姑娘们相处甚欢,甚至与那些客人亦是打成一片,以至于,好些客人来青璃院都不再是喝酒寻欢,而是来找梁思远下棋闲磕牙。

兴许是因为有位才华横溢的父亲,外加一位贤惠慈爱的母亲,才造就了梁思远这般博学而通达之性。

考虑到梁思远小妹之状况,欧阳幕唯便赞助了他一些钱财,让其拿回老家,给小妹请个贴心侍婢,再改善一下家中境况,将家中之事料理妥当之后,再回来继续谋划盐业之事。

“欧阳兄,这怎好?你已然照顾了我的吃穿住行,我怎可再收取你之钱财!”梁思远随即推拒。

“哎呀!就当是我发你的月奉吧,虽然,现下盐业之事尚未展开,但你每日都在帮我与刘二水寻觅合适之人选,又于青璃院内,为姑娘们授业解惑,每月发你月奉,实属应该。莫要推却,收下吧,回去将家中事宜安排妥帖之后再回来,反正啊,这盐业之事,亦不是一蹴而就的。”欧阳幕唯说道。

“梁某多谢欧阳兄之好意!”梁思远甚表感激。

三月之后,梁思远便从扶风老家回到了洛阳。

他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几名与他同龄的青年男子,一起参与盐业之事。

这几名青年男子皆乃他扶风老家的茂才(秀才避讳光武帝刘秀之名),虽有才华,却怀才不遇,待在老家干着农活,可谓英雄无用武之地。

其实,于当时,类似的情况不少,好多有志青年,终其一生,碌碌无为,干着与自身才能相悖之事,最后只能嗟余抱终身恨。

所谓异苔同岑,这几名青年男子与梁思远一样,不仅胸怀抱负,对青璃院的姑娘们亦是尊重有加,并未因他们出身风尘便将其看低。

自从青璃院多了这几名青年男子,歌舞坊摇身一变,竟成了书院,磬笙鼓琴瑟伴着朗朗读书声,让刚刚走进的刘衍还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刚抬脚进去,复又退了回来,仰头朝上看了一眼,待看到刻有“青璃院”仨字儿的牌匾后,才挠了挠头,带着阿福,重新步入青璃院内。

“你改开书院了?”

看了看周围与客人们一道读书起舞的歌舞伎,刘衍一脸戏谑地望着欧阳幕唯。

“这样不好吗?显得青璃院玉叶金柯,浩然正气!”

欧阳幕唯一拍胸口,说得是洋洋得意。

“呵!你以为你开的是天庭吗?还玉叶金柯。”

刘衍笑了笑,挥开他,向三楼行去。

“二水,你不觉得自从德文(梁思远的字)来这里之后,便将此处的胭脂味淡化了许多吗?”欧阳幕唯随即跟上。

“嗯,亦把你身上的胭脂味淡化了不少。”刘衍点头道。

“是吗?”

欧阳幕唯拎起衣襟,细细嗅闻。

“不过,却多了不少八珍玉食之味,最近没少带炭炭去胡吃海喝吧?”

刘衍挑眉,侧眸看向他。

“投其所好嘛!”欧阳幕唯笑道。

“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提亲?”刘衍问道。

“不急,待炭炭对我之感情再深厚一些,这样,便不会像之前那般,媒人一个接一个地被踹飞出来了。”欧阳幕唯搓了搓手,讪笑道。

“认真的?”刘衍又问道。

“当然!我对炭炭之心,天地可鉴!”

欧阳幕唯三指齐立,比了个发誓的动作。

“这木头小子竟对炭炭起了真心,真是让老夫活久见啊!哈哈哈...”

待二人刚踏上三楼之时,便听闻刘苍的声音于不远处传来。

“皇叔!”

“王爷!”

二人随即向其行了个拜礼。

“轩之啊,这地方真不错,被木头小子捯饬得雅然清幽,哪里还像歌舞坊啊,分明就是文人墨客的消遣之所嘛!日后啊,我也带些老友过来消遣消遣,看看歌舞,喝喝茶,下下棋,再与那几名年轻才子一同吟诗作对,可比那些茶馆酒肆有意思多了,哈哈哈...”刘苍大笑道。

“嘿嘿!王爷谬赞矣。”

欧阳幕唯挠挠头,冁然而笑。

“皇叔,你可别夸他,一夸他啊,他就得意地想改姓为刘了。”刘衍打趣道。

“哈哈哈...”

听闻此话,刘苍再次大笑。

“木头小子,真想把炭炭娶回家?”

稍许后,刘苍收起笑颜,正色看向欧阳幕唯。

“回王爷,绝无虚假!”欧阳幕唯拱手道。

“嗯,真心便好。这孟家啊,于轩之有恩,切莫辜负了孟老管事的一片忠心!”拍了拍欧阳幕唯的肩膀,刘苍点头道。

“是!王爷。待时机合适,幕唯定当去六王府正式提亲。”欧阳幕唯再次拱手。

“嗯,提亲之前,还需将此事告与你父亲,毕竟,婚娶之事,当由父母做主。”刘苍又道。

“这...”

听闻此话,欧阳幕唯有些犯难。

自从那日离开欧阳家之后,他便没再回去过,更没有与其父欧阳寻觅再碰过面。

父子二人之关系,似乎已然跌至冰点。

“皇叔,您怎么会抽空来此?”

见气氛忽变尴尬,刘衍急忙转移话题,并搀扶着刘苍,向茶室行去。

“你不是在嘤鸣求声吗?我便给你带来一位志同道合者。”

得到刘衍之暗示后,刘苍顺势而下,跟随其转移话题,将此次来访之目的告与了刘衍。

“哦?倘若是皇叔引荐之人,定乃侄儿所求之人。”刘衍笑道。

“哈哈哈...你见过便知。”

刘苍笑笑,跟随刘衍步入茶室后,便将一位已过不惑之年者引荐于刘衍与欧阳幕唯认识。

“来,轩之,木头,这位乃我之挚友锦联,他可谓真正的大儒之商,不仅将自家的布匹绸缎由丝绸之路,运至西域,还在那边开了好几家绸缎铺,经营得红红火火;其本身亦通晓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若不是因商贾身份不能参与科举考试,恐怕啊,咱们朝廷又会多一位贤能之才啊!”

“来,锦联,这位乃我之侄儿,刘轩之,这位乃我半个侄儿,欧阳幕唯,这间青璃院,便是幕唯所开。”

刘苍笑着向三人分别作介绍。

被唤锦联者,穿着儒雅,形貌亦是颀长,美须髯,颇有些成熟男子之魅力。

“草民马文见过王爷!”

“在下马文见过欧阳公子。”

马文分别向二人行拜礼,二人随即以不同礼数回之。

“来,坐下谈!”

待三人相互行过礼之后,刘苍便邀其入座,一边品茗,一边畅谈盐业之事。

“锦联家业丰厚,倘若暂未寻到合适的商人,便暂由锦联作为此次下江阳的首席投资者吧。”

品茗之后,刘苍便进入正题。

“嗯,我认为可以,木头呢?”

刘衍点点头,看向欧阳幕唯,征询其意见。

“我没问题啊,反正出力者已寻到,出资者我、二水,再加锦联兄,便足矣!”欧阳幕唯说道。

“出力者可是楼下那些与客人们吟诗作对的年轻人?”刘苍问道。

“回王爷,正是!”欧阳幕唯点头道。

“快!去把他们叫上来,我们一块儿共商此事。”刘苍随即道。

“是!王爷。”

待欧阳幕唯离开后,刘衍看向马文,好奇道:“锦联兄将自家生意做得这般大,为何突然对盐业之事起了兴趣呢?”

“哎...就是因为自家的生意无需草民多加操心,草民这才想着倒腾点其他事情来做,免得独自在家,触景伤情。”马文摇头叹气道。

“此话怎讲?”刘衍不解。

“锦联刚刚痛失发妻。”刘苍轻声道。

“请锦联兄节哀!”刘衍急忙道。

“多谢王爷关心!草民家中的生意已然让儿女们纷纷接手,恰巧东平王爷找到草民,商议盐业之事,草民便想参与进来,以此转移注意力。”马文诚然道。

“嗯,这样亦好!”

刘衍点点头,甚为赞同。

“来,见见二位王爷与锦联兄!”

稍许后,欧阳幕唯便将以梁思远为首的那几名年轻男子带入茶室,并将他们引荐与在座三人。

“小民见过二位王爷,晚生见过锦联兄。”

分别介绍一番后,众人便围着案几趺坐而下,一同品茗聊天。

“王爷,这盐税比亦是8:1吗?”

茶过三巡之后,马文便看向刘衍,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刘衍放下茶杯,看了看刘苍,后者对他轻轻点头,给与其暗示之后,他才缓缓道:“锦联兄,你看6:1可好?”

“回王爷,此番比例甚为合理。”马文拱手道。

“哈哈哈...那此事便成矣!”刘苍于一旁拍手大笑。

“是啊!是啊!”欧阳幕唯随即附和。

“那王爷,我们何时赴蜀开辟盐道?”马文又问道。

“看来,锦联是迫不及待了呀!”刘苍笑道。

“呵呵,待在家里颇有些烦闷。”马文如实道。

“恐怕最快,亦要明年初了,近段时日,天灾人患繁多,本王要协助皇上,处理这些事情。”刘衍凝眉道。

“锦联兄,若觉烦闷,便常来咱们青璃院,看看姑娘们跳舞,与这些青年才子们下棋吟诗,准保你将心中烦事丢进那洛河里。”欧阳幕唯拍着马文的肩膀说道。

“是呀,锦联兄,青璃院的姑娘不似别处的烟花女子,皆乃清雅之辈,你大可放心!”梁思远附和道。

“好!好!”马文笑着点了点头。

“轩之,你过来,我有事与你相谈。”

趁着众人开怀畅聊,刘苍单独将刘衍叫至一旁。

“皇叔,何事?”

二人绕过屏风,来到了琴室里。

“你的终身大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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