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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提哈的骑士(一)

就像朝水底扔下了一坨泥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消息。

萨托尔子爵一整天都扎着绷带,跑到营地的瞭望塔上撑着长矛张望,闺中少妇一般盼星星盼月亮,到头来别说援军,连个会叫唤的狗都等不到。

“吗的……雷克斯把老子忘了?特奶*奶的,三千人,哪有几个会动弹的!再打一次,大家就得手拉手见雷神托尔了!”萨托尔通红着双眼急得直咬牙,信使一波接一波往主营地派,再这么下去,就算马还跟得上,也找不到会骑马的士兵。

现如今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七百三十人在罗斯与杰里斯前后夹击下当场去世,三百多躺在地上哼哼不知道何时咽气,还喘气的人里,没挂彩者少之又少。

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个大号伤兵坑,按照诺德人的医疗水平,很快变成一个散发着瘟疫危险的死人坑也毫不奇怪。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边急不可耐地通风报信,那边勒汶斯在马不停蹄地杀人灭口。雷克斯也并非毫不知情,血腥味逃不过老狼的鼻子。但这回,一向对阴谋不屑一顾的老国王,在震颤的军心与地位面前选择了默认。

“头儿,您下来歇一会儿吧!”萨托尔忠诚的侍卫在苦苦劝导着“不吃不喝对身体不会有帮助的!”

忠言一向逆耳,但萨托尔已经气急败坏到顺耳的忠言也听不下去了,趴在瞭望塔的栏杆上朝下咆哮道:“斯宾塞,你这头猪懂个屁!现在咱们就是一大盘子送到斯瓦迪亚佬嘴边的猪肉片,他们现在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咱们的腿被人剁掉了,援军不来,只能等死!”

名字叫斯宾塞的侍卫感动到非常委屈,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兢兢业业地守护在瞭望塔的塔底,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石膏雕像。萨托尔也一言不发,皱着眉头歪着身子坐在瞭望塔里。

雅尔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他怕那梦里,都是魇一样的黑色骑士,踏着火焰在人群中撕开血腥之路,长矛与战斧无法撼动半分。他和他的部族被屠杀的干干净净,贪婪的诺德同胞吞噬了部族的尸体,从此再也没有人听说过‘长船’部落,连名字都不会被怀念。

“他们,他们又要开始攻城了!”一个部族的青年士兵在瞭望塔上大声惊叫道“我们的大车(攻城车)开始动了!”

萨托尔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创伤,让他的站姿有些吃力,但他不能让士兵们看出来自己的虚弱,‘长船’的孩子们已经没有别的依靠,他如果不能取得胜利,也要尽肯能多的带他们回家,给部落留下足够延续的种子。

遥远的北部,萨托尔能隐隐约约看见有什么高耸的东西在移动,古老的号角与原始的嚎叫声汇合成乌云密布的前奏。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就想上一次诺德人没有摸到城墙一样,萨托尔同样不看好这一次。

“头儿……”斯宾塞在下面说道“你说……啊,抱歉,我这就闭嘴。”

萨托尔被自己傻乎乎的护卫气得想笑,但对忠心耿耿的儿时玩伴,他总是舍不得真的发脾气,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一样!”

“嘿嘿嘿……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进城看看啊?”斯宾塞挠着头顶“这么漂亮的大家伙,俺这辈子想都想不到。哪天咱要不和斯瓦迪亚人打仗,他们能不能放咱们进去?”

或许是主攻方向的强大攻势让人心安,萨托尔笑了,斯宾塞的这句话天真幼稚、甚至有点危险,但他并不想斥责:“哈哈哈,当然当然,要有那么一天,我们就进去,去摸遍斯瓦迪亚娘们的……”

“斯瓦迪亚人出城了!”有人惊恐地大叫道“南门,南门!”

萨托尔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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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先生,好久不见。”罗斯惊讶地朝斯瓦迪亚的诺德领主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位来自北海卡德加特的男儿依旧威风堂堂,甚至可以说得上精神抖擞“真没想到,是您和我一起完成这项任务。”

史蒂夫·普拉把巨盔套在头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走上前去用力拥抱了手足无措的罗斯,铠甲很厚实,差点把玫瑰骑士团团长憋得上不来气,强壮的斯蒂夫却行动自如:“你们斯瓦迪亚人这水桶头盔真是好笑,还好纹章甲够帅。”

他的身后是整个维兰部落的所有士兵,这些和他一同来自北地的战士穿着精炼的锁子甲。十多名精锐老兵还外套着沉重的无袖板甲,看起来就像是铁铸的巨人。他们爱找部落时期的习俗,使用着圆盾和战斧,却是结结实实的斯瓦迪亚打造,品质飞跃了一个档次。

这二百名诺德人将作为这次小反攻的主力,铁锤一般砸烂敌人的脑子——即便是同胞同族也绝不留情,这一点在第一次提哈战争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后是重新整编过的玫瑰骑士团三百步兵,以及跟上的一百名弩手与珀薇留下的弓箭手。罗斯则带领着扩充后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其中包括二十位货真价实的骑士,以及四十位武装扈从骑兵。

“我们要拆掉那个萨托尔的堡垒。”罗斯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并不大的营地“他的战斗力还有一半多,倘若他选择坚守在内,将会是一场恶战。”

史蒂夫看了看沉寂的南部战场,拍了拍罗斯的肩膀:“我的孩子,想拿到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你要学会认可这一点,才能拿到你想要的。里昂的计划……希望你们的神保佑你们,我很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了。”

罗斯低头沉默了一会,那些士兵的脸庞是那么熟悉。不久之前他才把这些不幸的家伙从死亡的泥沼拽出来,现在又一次要拖着他们去死。

成长的骑士已经明白了战争的本质,只是有时候他不愿意去承认——把活生生的战士像没灵魂的武器那样挥舞出去,才能把他们尽可能带回来。

“那么……您认识那位萨托尔吗?”部队在坚毅快速地前进,诺德人没有保护他们的南部营地,这是一个重大失误,必须当机立断地把握“他杀了杰里斯,是个可怕的战士。”

“他是我的旧友,‘长船’部落的首领。”史蒂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今天是个去瓦尔格拉的好日子,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他们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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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啊……我是说将军,你今天要拿着这个?”托曼张大了嘴巴看着满脸坚定的沃尔夫“我们……我们不缺能够砍人的士兵,真的,我们的训练充足,一对一下我们的士兵不害怕任何一个斯瓦迪亚佬。”

光线并不通透的帐篷里,沃尔夫的脸还带着没睡醒的怨气,但精神已经恢复的比较平稳:“难道斧子不是诺德人应该用的吗?”

托曼抽出沃尔夫那柄陪伴了许久的骑士剑,借着帐篷边缘看了看,这是一把相对细窄的女士剑,对沃尔夫而言刚刚好。就像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牛角盔露西,再沉上一分,怕是沃尔夫就要点头如捣蒜了。

这两件武器都算不得新,但毕竟沃尔夫不是战士,他杀过的人屈指可数。尤其后者提神醒脑的功效,沃尔夫很少真的戴着上战场。女款骑士剑还显得并不陈旧,则是由于很少有人能但当沃尔夫的手下败将,并不显得陈旧。

“先生,战争和战斗并不是一回事,您不必强迫自己两项都精通。”戴安娜神色忧郁地拿着沃尔夫的嵌钉皮甲,这幅护甲被戴安娜洗刷的干干净净,散发着皂荚的香气“您不是代表一个士兵战斗。”

沃尔夫掂了掂手上的单手长柄斧,抿着嘴说道:“你还记得攻城第一天吗?我们诺德人遭受了毫无意义的损失,我们的盾女希尔薇受伤……”沃尔夫稍稍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用余光扫到,自己的皇家侍卫脸庞居然惊人地红了一下“那天早上我的感觉非常糟糕,但不及现在一半心慌。”

托曼眨了眨眼睛,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信纸展示给沃尔夫,看起来信纸还很新:“这封信,是您的女儿送来的,昨天晚上信使抵达,当时卫兵把这个转递给了希尔薇保存……啊……希望您不要介意,她躺在床上很无聊,偏偏好奇的很。”

沃尔夫急忙伸手去接,满脸又惊又喜,‘家’苦闷的战场最好的一丝安慰:“卧了个槽,管她呢!小莎琳会写字了!给老子看看……”

托曼拿着信纸看了看,一米九的他故意举过头顶,沃尔夫怎么也够不到:“啊……我不识字,但我觉得莎琳小姐就应该写不出来这样的字。”

一边的戴安娜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本来就白皙可爱的小脸蛋颜色白的骇人,像是崭新的床单一般。她已经放弃思考,其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当然可以给您看,只要活着回来,就能看到,现在我们先让我们的女孩把他藏起来。”托曼坏笑着挠挠头,把信纸塞到戴目瞪口呆的安娜手里“您得答应我,把那个对您来说太危险的家伙放下。”

“行吧!行吧!”沃尔夫郁闷地挥了挥手“你们的黑加仑军将军这辈子用过的最好的武器,是一把女人用的剑!记得别插在我的坟头上,否则连埋进去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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