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放下弓弦，双目紧闭，仿佛还沉浸在顾文成的歌声之中，右手指尖紧扣着二胡，久久不能释怀。
“是首好曲，词也好，公子，老夫今日受教了！”老者张开双目，落定于顾文成的身上，灰黑色的眼眸中，透出几丝赞许的神色。
“前辈言重了，此曲不过是在下一故人所谱，词也是他一人所写，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此后世间再无同他一般才华横溢之人了。”顾文成故意将写这首曲子的人给说死了，一来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反正谁写的不重要，只有自己知道就行。
“是吗？向来公子的那位故人定是历经过江湖之人，只可惜这首曲子未能传承下来，若非公子今日吹起，只怕老夫只能等到百年之后，才有机会见识此曲。”听到老头的话，顾文成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这老头竟会如此洒脱，将生死放在嘴边，倒也没有一点忌讳。
“前辈说笑了，若是我那故人得知世间亦有老前辈能够当他的伯牙，九泉之下有知，亦能安然。”顾文成说罢作揖。
老者站起身，单手托住了顾文成双手抱拳，力气之大，是他始料未及。
“不必同我行礼，在下此生，只喜欢三件事儿，这第一件便是听曲，第二件是练剑，第三件……不说也罢，今日有幸闻得此声，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老者将二胡放入布囊笑看向顾文成，看的出来，老人是真的很开心。
“在下顾文成，不知怎么称呼老前辈？”顾文成问道。
“哦？你是顾文成？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突然大笑起来，着实令他更加疑惑。
“前辈，您认识在下？”
“你的名号，在汴京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治好的天花瘟疫之症的神医，听闻年纪不过弱冠，没想到今日一见，当真是风流少年，飒爽英姿。”老人给顾文成一顿赞美，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自己已经出名到这个地步了。
“前辈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老朽佩服的可不是你的医术，而是你那颗仁心。”老人神秘微笑说道。
“仁心？”顾文成被他说早已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驻南大理国境外那支军队之事，顾大人你做的很好。”老人提及此事儿，顾文成也方才反应过来。
“难道您就是……叶将军派来交接此事儿之人？”顾文成想起自己和孟初寒提及到要让军队指派一人过来，也是为军队正名。
“哈哈哈哈，那小子可指使不动老夫，不过明日之后，他所指派与公子您交接之人应当该到了，老夫只不过是提前过来看看。”顾文成越发好奇，这老头子的身份是什么，看着衣衫褴褛，却是个和老狗一般的世外高人。
“在下家中排行第九，叶冬藏叫我一声师父，你便叫我一声九公好了。”顾文成没想到这老人竟然是叶冬藏的师父，心中着实好奇，此人究竟有何能耐能成为叶冬藏的师父。
“没想到竟是九公，失敬失敬。”顾文成再次俯首作揖，这次老头却没有再去扶起他，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他。
“九公我一生见惯世间浮沉，倒是无数公子这般年少得志之人，但却有极少有人把持的住，做不到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少之又少，公子便是其中之一，若非，九公一生只收两位徒弟，定将这一身的本事传授与公子你。”顾文成没想到九公竟然有心收自己为徒，当即笑道。
“此言已是九公对在下的肯定了，不必纠结于此，而且在下早些年便早已拜过师，不过九公也算是在下的长辈，在下自是敬重前辈。”
九公看着这个孩子，真是越发后悔。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个人才，老夫此生收了两个弟子，皆是行伍中人，也曾想收下一文一武，但凡所见文人皆是些不知所谓的酸秀才，却忘了医术也在其中，罢了罢了，看来是老天不想让老夫圆满，小子，你日后定有大成，老夫说的！”九公拍了拍顾文成的肩膀。
“前辈，您方才所言，收下两个弟子，一个既是叶冬藏叶将军，还有一人又是哪位将军？”顾文成对此颇感好奇。
“呵呵，既然你问起了，此人乃是当今圣上钦此云麾大将军，李傲雪。”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文成都愣了，李傲血的名字他在未来汴京之时便听到张择端和谢渊提起过，李傲雪镇守北宋与辽国边境，守城之役大大小小时有发生，却未尝一败，有诡将一名，若非叶冬藏的出现，只怕早有人将下一个“武穆”名号放在了此人身上。
“前辈一生只收两位弟子，两人皆是行伍之中赫赫有名，未尝一败的将军，九公真乃当今奇人。”这全然是出自顾文成感叹，问天下有几个像九公一样教出的弟子，乃是天下闻名的将领，任谁也做不到。
“哈哈哈哈，你便不再夸赞老夫了，如今江山代有才人出，想必家师也是闻名天下之人，否则如何会教出这样的弟子，罢了罢了吧，今日与公子相见便是缘分，礼尚往来，老夫有一样东西要赠于公子，也不是什么宝贝，只不过是一些音律，老夫所谱。”说着，老头从包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递给文成。
书面写着三字。
“《瀚塞曲》？”
“不错，此曲分为三部，我那两个弟子一个都不懂音律，所以老夫只能将此物赠于公子，日后若有机会，必然和公子同奏一曲，这三份曲，分为塞下曲，开拔曲，破阵曲，三曲皆是名曲，若有一日能有三人同奏定是恢弘之势，老夫还未曾寻到第三人，孟丫头虽然会曲艺，可终究缺了一些浩气，公子的笛声倒正是适合破阵曲，老夫则擅开拔曲，剩下这塞下曲……唉，老夫有生之年，若能寻到三曲同奏，便是死了也值得了。”九公轻叹道。
“前辈，在下倒是有一人选。”顾文成突然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