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严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严伯颤巍巍的起身，身边的张妈妈见他有些不稳的样子，扶了他一把。一边的以瑶见他这样，眼中也有些湿润。
等到严伯完全站起身来，张妈妈才发现，眼泪已经蓄满了他那双充满朝气的眼睛。
张妈妈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可从来没见过自家老头子这个样子。反应过来忙岔开话题。打趣道：
“又不是第一次拜见小姐。怎的，还变得跟我这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的了。”
“是呀！今天张妈妈来拜见的时候，也不见像严伯您这般激动呢！”
见张妈妈这般说，以瑶也在一旁附和着打趣道。
经张妈妈和以瑶这般一通插科打诨，严伯也反应过来。连忙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
“是，是属下失态了，小姐莫要见怪。”
千云兮见到他这般激动的样子，并不觉得意外。这么多年的等待，他会有这般表现也是正常的。
这里最能够理解他的人，可能就是千云兮了。
原主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了，虽说现在她已经逝去，但记忆却不会逝去，脑中的记忆使得千云兮也有些感伤。
只是千云兮是个懂得掩饰的人，她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别人便看不到。
所以这会儿在严伯等人眼中，千云兮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感染一般。
“见怪什么？是我让你们等的太久了才是。”
千云兮浅叹了一口气，转向他们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愧疚。
“说到底，是我顾家亏欠了你们。”
听见千云兮这般说，严伯眼中含满了泪水。
“小姐，您千万别这样说，顾家对属下大恩，能够在小姐身边伺候，已是属下的福气。”说着便又跪下给千云兮磕了个头，张妈妈也跟着一起跪下。
见到他们这样千云兮也有些动容，不禁转开了眼，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起来吧。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才是。”
“是，属下明白了。”
说着严伯和张妈妈一起起身。
千云兮掩住自己的失态，抬头对上严伯的眼睛正色道。
“跟我好好说说吧！那些盯着我们的人。”
说起正事儿，严伯也收起了脸上的感伤。
“柳氏那边已经对小姐的事不上心了。今日属下去丞相府依旧没有见到柳氏，来见属下的是柳氏身边的一个嬷嬷。”
回到别院，张妈妈就和他说过千云兮要调教以瑶的事。所以，这会儿说话也没有想着避着她。
“一个嬷嬷？”
“而且，这个嬷嬷在柳氏身边也不是个得宠的。”严伯又补充道。
“看来，柳氏这边是不用担心了。”
千云兮略一思量，便不在多说，开始询问起任家的事。
“任家那边最近两年也没了动静。自从去年撤了人之后，就再也没派人来调查过这别院的事了。”
“严伯，对于任家，你怎么看。”千云兮看着严伯的眼睛说道。
虽说千云兮的记忆中这个人不是什么能人，但记忆到底是太过久远了。而且还带着原主自己的情绪，还是确认一下的好。
“这些年，属下去京城的时候也有注意过任家。虽说当初顾家的事情都是任家挑起的，但是……”
严伯看着千云兮有些犹豫。
这些年小姐一直都以为是任家扳倒了顾家。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他怕他说出来小姐不会相信。
“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这个能力，是吗？”
千云兮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见到千云兮说出这句话，面上没有异色，严伯方才继续说道。
“是，据属下观察，他们的确没有扳倒顾家的能力，恐怕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站在一边的以瑶此时是震惊的。
陷害顾家的，不是任家！
听着严伯的意思，任家也是被别人利用的。那么到底是谁，是谁要对付顾家？
以瑶下意识的向千云兮看去，只见千云兮此时仍旧一脸淡然。
见到自家小姐平静无波的脸，她焦躁的心，似乎被安抚一般渐渐平静下来，到底没有动作。
严伯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小姐还是个孩子他便对她说这些。
若是任家，凭小姐的力量还有可能为顾家报仇。
若是背后真有其他人的话，那该是何等权势的人。他恐怕小姐连扳倒他们的机会都不会有。
然而，他抬头见到的不是千云兮不可置信的脸。反而是一张平静淡然，似乎还带着浅笑的脸，一时有些惊讶。
千云兮对上严伯的眼睛，看到里面的惊讶，千云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我离开京城五年了，记得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就是确认一下罢了。”
见到千云兮眼中的笑意，严伯有些忏愧。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小姐能够隐忍这么多年，定然不凡，任家的事情想是早就知道了吧。
“顾家当年的势力如日中天，一时风头无两，自然不是区区一个任家可以陷害的。当年的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这件事现在不着急。既然有人欠我顾家的，迟早我会让他们还回来。”
千云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只一瞬间又消散无影。
“说这些一是确认，二是让你们把事情看的更清楚，不要被表面所蒙蔽罢了。”
“是，多谢小姐教导。”
张妈妈和以瑶知道这是对她们两人说的。
“严伯，以后的事情都不必瞒着。也该让她们多知道一些，多学一些。”
“是，属下明白。”
严伯自然知道千云兮是要栽培她们，张妈妈和以瑶也心领神会。
“说说近来京城之中发生的事吧。”
以瑶和张妈妈也是认真地听着，小姐要栽培她们，她们自己也得争气才是。
“最近，倒真是有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说完严伯还难得的笑了一下
“喔，说说看。”
千云兮见到严伯难得的笑容，在千云兮记忆中严伯可是很少笑的，便也来了兴趣。
“听说相府的二小姐，前日在碧水阁大出风头，将相府嫡小姐都比了下去。还得到了太子师的夸赞。也不知怎的，现在外面谣传，相府夫人故意打压庶女。才使得这二小姐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
听见这话，千云兮“噗呲”一笑，略带嘲讽的道：
“呵呵，看来即便没有我这个正统嫡女，柳氏也不见得安生啊！”说完又道：“这个二小姐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千云兮嘴角带着兴味，眼中却一片冰冷。
“是啊！这二小姐的确是个惯会装柔弱的，这一点倒是和她的母亲桂姨娘一个样儿。”
严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千云兮自然没有错过严伯眼中的厌恶，也知道严伯为何厌恶她。
当初她“被迫”离开丞相府，就是这个桂姨娘的功劳。
“不过那个桂姨娘应该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我手上的一颗棋子吧！”千云兮对着严伯微微一笑。
这次惊讶的便不只是以瑶一个了，连张妈妈和严伯都有些不明白千云兮的话。
“小姐？您……”
严伯反应过来以后，紧皱着眉头看着千云兮。
千云兮看严伯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严伯，不离开，如何才能躲过他们的眼线，如何才能让她们相信，我这个顾家嫡外孙女不再是他们的威胁。”
千云兮锐利的目光直射他的眼底，仿佛能够看穿他的灵魂。
“还是你认为，相府可以依靠。我的好父亲会帮我，会为顾家报仇？”
千云兮收回目光，看着窗外在夜里依旧艳丽的梅花。
严伯正想说话，就见千云兮继续说道：“不会的，严伯。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他都不曾帮过顾家，何况是现在。”
这句话，让严伯感到浸透手脚的冰凉。是啊！当初云倾小姐还在的时候他都没有出手帮过顾家。
云倾小姐去世后，更是对云兮小姐不闻不问，这是一个薄情的人啊！
听到这里，以瑶和张妈妈也明白过来。
原来当初小姐“被迫”离开相府，都是小姐亲手设计的。为的就是脱离那些人的视线，等机会复仇。
“小姐！”
以瑶声音沙哑的轻声唤道。
“我早就已经看透了，早在我亲手设计离开相府的时候，我就已经看透了。”
说着，千云兮闭上了眼，良久呼出一口气。
“其实，母亲也早就看透了吧，所以才没有告诉他，关于你们的事情。”
千云兮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眼前他们，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轻快。
“好了，偌大一个京城应该不会这么平静吧。”这话是对严伯说的。
“朝堂之上，近来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是梁大人过些日子可能会有些麻烦。”
“梁毅？”
“是，就是梁毅，梁大人。”
“小姐认得他？”
严伯有些意外，照道理说，这个梁大人应该不会和小姐有什么交集才是。
“他是祖父的学生。”
不过，千云兮也只见过他几次，只知道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
“他会有什么事？”
“今年南方锦州发了水，受灾的人不少，粮食大量减产。这位梁大人‘自请’献上治水之策。不过据属下所知，他根本就没有治水之策。”
千云兮微微皱眉，自请？
虽然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梁大人不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但是也不至于会蠢到这个地步，没有治水之策还敢自请治水。
“继续说。”
“这是太子那边的人弄出来的事。”
严伯说到这儿，有些疑惑的道：
“说来，这个太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梁毅管理的不过是些工程上的事情，吃力不讨好。将梁毅拉下来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太子？
千云兮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呵！明面上，对太子的确没有什么用。但抵不过皇后背后的张家，想要这个位置。”
千云兮自然地接口道。
“张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