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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锅炉大爆炸

“他们要求延缓时间。”主控制台上,梁处长着急地向孙水侯报告。

“为什么?”孙水侯问。

“设备刚刚运转,是不是怕……”

“怕什么?不快速加压,这套进口主机的效率能试验出来吗?”

“孙厂长,是不是慎重一些。”梁处长劝告他说,“设备刚刚联结,总得先适应适应……”

“不行!”孙水侯铁青了脸,“我们花巨额外汇购置了这么先进的主机,配套设备跟不上能行吗?我再次命令你:马上加压!”

“真是没有办法。”陈调度摇摆着脑袋,勉强地对李金铸说道:“主机指令传过来了。我们阻拦不住啊。”

“嘿,这个姓孙的,简直是胡扯!”李金铸气愤地骂了一声,接着告诉*作员,“注意安全感应器的数据,有了情况马上报告。”

“是。”*作人员答应道。

呜──加压后的主体锅炉冒出了一团团的热汽。

“没事儿吧?”薛利厚站在控制台前,担心地问身边的工程师。

“还要运转一会儿……”工程师的眼睛正紧盯着控制台上的仪器。

“咔啦啦……”就在这时,仪器上的罗盘突然乱转起来。紧接着,外面的设备传出了尖锐的怪叫声。

“不好,有问题……”工程师的脸色一变。大喊起来。

李金铸听到喊声,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他看到指针乱转的罗盘,立即大喝一声:“停车!”

“李厂长,指令在主机控制台,我们停不下来呀!”*作员慌乱地站立起来。

“报告总指挥,主体锅炉运转异常,要求停车、停车……”陈调度拿着报话器大叫起来。

主机控制台上,人们看着大屏幕,眼睛睁大了。

“主体锅炉出现问题,要求停车。”梁处长马上督促孙水侯,“快、快停呀!”

“不能停车。降压!”孙水侯否定了梁处长的提议。

“锅炉危险了!”梁处长再次大声地提醒他。

“我命令你,先降压!”孙水侯坚持自己的意见。

“唉,好吧。”*作人员叹息了一声,不得不发出了降压指令。

“报告总指挥,我要求停车、要求停车……”陈调度仍然在报话器里着急地喊着。

“喂,陈调度,锅炉压力降下来了吗?”梁处长抓起了电话,大声地问着。

“梁处长,我是李金铸,锅炉压力降不下来。我要求马上停车、马上停车……”

“轰!”就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了天崩地裂般地一声巨响。

主机控制台跟着晃动了一下。

人们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

“怎么回事儿?”薛剑华失声地大喊起来。

“不好,锅……锅……锅炉爆炸了!”话筒里,传来了陈调度一声绝望地呼喊。

爆炸后的锅炉房里,一团团的烟雾往外冒着。

一辆辆救火车吼叫着,风驰电挚地开进了工厂大院。消防战士迅速地打开了车上的水笼头,手持水枪冲入了火海。

一缕缕高压水柱,喷射到了燃烧的火焰上。

火光裹着浓烟,无情地吞噬着锅炉房里大大小小的物件。梁处长、李金铸、薛利厚、崔老大、张董事长、“老八级”、工程师、张工一帮子人,不顾危险,勇敢地冲了进去。他们有的拎了消防工具,协助消防战士灭火;有的拿着手里的简易工具,朝着燃火的地方扑打起来。

“喂,你那玩艺儿不行!”李金铸看到薛利厚费力地拿着湿湿的拖布扑打着,便拿了一个扫帚沾了水递给他,“这个得劲儿,给你!”

“好。”薛利厚接过沾水的扫帚,使劲儿地朝燃烧的火苗扑打过去。

火后的锅炉房。情景惨然。

锅炉已经烧塌了架,面目全非的残铁烂料令人伤心不已。

救火后蓬头垢面的人们看着这副景象,一个个心疼地流下了泪水。

“同志们,大家不要难过了。”满脸汗水的薛振华心情沉重地劝告大家,“我们将立刻请公安和劳动安全部门的人员来查找原因。大家累了半天了,请回去休息吧!”

“孙水侯,孙水侯呢?”李金铸看了看周围,突然喊起来,“这时候,他怎么躲了?”

“金铸,他去陪专家了。别找他了。”梁处长解释说。

“不,我要找他算帐!”李金铸气愤地喊叫着,“这么重要的设备,他为什么交给个体户生产?”

什么?旁边的崔老大一听,觉得李金铸是在说自己呀。他心里一急,马上冲着他反问了一句:“李金铸,你说谁呢?”

“我就说你,怎么了?”李金铸怀疑地看了崔老大一眼,“崔老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挣钱,偷工减料了?”

“你胡说!”被冤枉的崔老大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我做锅炉用的都是进口钢管,怎么偷工减料了?你这么胡说八道,我要起诉你诬陷罪!”

“哼,你们个体户那一套我还不明白?”李金铸“哼”了一声,“进口管子,我才不信呢!”

“李金铸,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呀。”张董事长不高兴地接了他的话碴,“如果说我们个体户敢拿国家的事儿开玩笑,你们的张工、‘老八级’不会吧。他们可是在现场查了半天啊。”

“好了好了。大家心里着急,都是为了国家嘛!”薛振华劝说了双方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问李金铸,“喂,金铸啊,李英杰到底去哪儿了?”

“英杰?”听薛振华问他,李金铸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转过脸去,指着崔老大的鼻子问道:“崔老大,我的儿子两天不回家了。你说,是不是让你姑娘拐跑了?”

“你说的什么话?”崔老大听了李金铸的话,恼火地蹦了起来,“你儿子不回家,碍我什么事儿啊!我姑娘还找不到了呢?是不是让你儿子给拐跑了?我还冲你要人呢!”

“我的儿子,一定是让你姑娘拐跑了!”李金铸气愤地嚷着。

“我的姑娘,肯定是让你儿子领走了!”

“算了算了。”张工实在看不下眼去了,他拍拍李金铸的肩膀说,“金铸,有男人拐女人的,哪有女人拐男人的?人家萍萍还是未婚姑娘呢。你呀,生气是生气,别乱说呀。”

“那……这个李英杰,跑哪儿去了呢?”薛振华摇晃着脑袋,着急地自言自语起来。

拉开布帘,清冷的月光一泻而入。

往下看,外滩上涌起了密密的人潮。隔江而望的东方明珠,此时也闪开了灿烂的灯群。

一首三十年代风行于十里洋场的怀旧歌曲,随着哀婉的旋律一阵一阵地飘浮上来:醒来不见爹娘面,只见窗前明月光……

悲言怨曲,有感而恸,萍萍眼睛里盈出了一滴凄凉的泪水。

“萍萍,别难过。”英杰放下手里的资料走过来,心疼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英杰,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萍萍偎在英杰怀里,小声地哭泣起来。

私奔的快感和幸福是短暂的,接下来,便是莫名的烦恼与无聊……

英杰到上海,就与那家研究院签订了试用合同。萍萍也应聘到了一家公司做文员。白天忙忙碌碌,可能什么都忘了。一到晚上,她的心中就会涌出一丝丝莫名的哀愁。

所谓幸福的日子,就是这个样子么?

英杰虽然放弃了锁阳的前程随她而来了,心里仍然念念不忘他心中的重化装置。据说,那家研究院交给他的主攻课题是通用机械,他却坚持研究“重化”机械。为这,彼此闹得很不愉快。而她呢,虽然脱离了长辈之间的争斗,暂时保全了他们的感情。然而,对父母的思念之情和不辞而别的内疚,时刻不在噬咬着她那颗脆弱忧柔的心。

英杰看出了他的苦闷,就从研究院宿舍里搬来了行李,想与她过同居的生活。她想了想,还是将他劝阻了。她并非无情,只是觉得,两个人肌肉相媾的时刻,不应该发生在这种心境凄楚的日子里。

“萍萍,是不是想给家里打电话?”聪明的英杰看出了她的心思,立即把手机掏出来,“要打,你就打吧!”

“对不起,我违犯了咱们的约定。”萍萍抱歉地说,“你要是想家,你也打吧!”

满天飞舞的通讯电波,一瞬间便从上海飞快地传到了锁阳。

听到萍萍的声音,爸爸妈妈又惊又喜,又牵又挂……不一会儿,几个人就在电话里哭成了一团。

可是,李金铸接到儿子的电话,却像打架似地喊叫了:“你是怎么回事儿?说走就走啊?就算是住旅店,走时还得打个招呼呢!”

“老爸。我觉得,你和孙叔叔这样争斗,给我们的温暖太少了……”

“英杰,你赶紧回来!”李金铸不听儿子的解释,着急地下达了命令,“你知道吗,试车出了大事儿了。”

“什么?出了大事儿?是主机的问题,还是配套设备的问题?”

“唉,谁也弄不明白呀。”李金铸叹息了一声,“那个波斯慕临走时说,我们生产的配套设备根本不合格。他要薛总再派吴厂长去德国采购配套设备。为了这事儿,薛总急得到处找你啊!”

“哼,岂有此理。老爸,你告诉薛总,我马上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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