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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边境之城

风吹的很快,在原野上卷起的尘土有些迷人眼睛。

米格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稍微抖了抖积累在那上面的风尘,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喉咙发出了阵阵干哑的声音。在他眼前的仍旧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但是在原野之间,一个被风沙掩埋的城市在阴影之中若影若现。

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刚好赶上了起风的时候,拉加斯就是这样的城市,全世界最荒诞不堪,无法无天的地带,就连这城市周围的环境似乎也都跟着放肆了起来。

不过——他咽了一口唾沫,稍稍滋润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喉咙之后,扯下斗篷来遮挡住自己的眼睛——这些恶劣的环境相比起自己的使命来说,都不是什么能够成为拖慢自己前进步伐的理由。

米格尔估算错了时间和距离,诚然这并不能算在他的错误上,毕竟去往拉加斯的道路根本就不存在,这座法外之城伫立在荒漠之中,甚至可以算是全世界最恶劣的地方——仅限于能够住下人的地方。

他已经尽可能的带了更多的补给,可是那些东西仍旧没能让米格尔扛过炎热和风沙,等到他站在这里的时候,米格尔已经足足有一整天没有沾过水和食物了。他看着就在眼前的城市,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这让他不由得祈祷了起来,希望他身上所携带的货币能够在拉加斯流通,毕竟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里,就好像是重新获得了前进的动力一般,米格尔微微地眯了眯眼睛,一丝倦意缓缓地涌上心头,可他的脚步仍旧没有停下来,那座城市,大陆边缘的拉加斯在不断地向他招手。

……

拉加斯不排斥任何人的加入,这里的体系不同于帝国的法制,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混乱地好似贫民窟或者老鼠窝,在拉加斯有拉加斯的制度,之所以称呼为法外之地,是因为拉加斯接受任何人的到来,那些曾经被流放的人们,以及戴罪而逃的人来到这里之后便会得到这座城市的庇护。

但是拉加斯的制度并不会保护这些人,所有来到拉加斯的人都是一张白纸,每个人在走进这座城市的时候都会获得一个新的身份,这种程度就算是说“开启另一端人生”也毫不为过。正因为如此,拉加斯才不问过往出身,成为真正的法外之地。

也正是这样米格尔才疑惑,为什么这样的无法之地仍旧还存在在地图之上,这种逍遥法外的城市居然会被帝国放置不管,以至于自己现在要朝着那个鬼地方前进。

米格尔抬起头来看着逐渐在自己的耳边沸腾起来的街道,他有些恍惚,已经听不到太多的声音了,可是身体仍旧强撑着自己在站立着,城市的守卫骑士在他走进这里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表明身份的吊坠,现在正挂在米格尔的衣领上。

他有些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了,但是现在自己脚下的土地毫无疑问是拉加斯,脑海之中的声音和使命让他恍然之间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清醒。

身体早就已经在提醒他达到了负荷了,现在米格尔需要的是补充水分和食物,之后好好地睡上一觉。他左顾右盼,这里并非像是传闻之中的肮脏和混乱,似乎一切都在井条有序地进行着。

迈着沉重的步伐,米格尔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已经不知道被他的汗水打湿多少次的纸条,那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可是米格尔仍旧看清了那张纸条上所写下的文字:奈特。

他抬起头来,只看到了一个雕刻着红眼乌鸦的门牌,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店铺罢了。米格尔见过这样的门牌,在帝国之中这种样式和外框的形状代表这是一家旅店。

用尽最后的力气,米格尔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大门,昏黄的烛光照映在了他干枯且沾满灰尘的脸上。这里似乎不仅仅是旅店,在类似于前台一样的地方,米格尔看到了整齐排列的精致酒瓶和酒杯,在皇宫里也有比这精致上百倍的东西。

“我需要水……还有食物。”

许久没有说话的喉咙滚动着发出干涩的声音。

旅馆之中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背影略显消瘦的侍者在吧台后一个一个地数着酒标。米格尔推门而入的时候惊响了那只挂在门上的,已经开始生锈的铃铛,年轻的侍者跟着声音一同转过了身去,看到的是强撑着身体倚靠在门框边上的米格尔。

他摘下了斗篷,露出了有些枯黄的头发,在那下面是一张沾满了灰尘,显得相当狼狈的青年人面孔,青色的菱形吊坠在他的衣领前微微地反射着烛火的光。

米格尔从口袋里掏出了并不算多的钱币,轻轻地把它放在了距离他的右手最近的桌子上,他盯着侍者,呼吸的速度有些急促,他的身体还能再撑一会,但是水和食物,这些东西越早越好。

年轻的侍者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而是很快地端出了水和面包,在这种被风尘和沙漠围绕的成熟,水和食物应当是很稀缺的资源才对。

就在米格尔感受着水在喉咙之中润湿自己的时候,侍者拿来了先前米格尔掏出来的钱袋,几十枚钱币安静地躺在里面,他拿出了一枚,只是看了看上面的花纹。

“欧斯顿的蔷薇的纹章……您是从帝国来的人啊。”

拉加斯不问出身,侍者说出的话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提问,他小心翼翼地捏着那一枚钱币,从那副表情上来看,米格尔似乎并不用担心帝国的货币在这里不流通的问题了。但是咀嚼着面包的米格尔还是缓缓地停了下来,他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年轻侍者,那语气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的表情。毕竟这里就这样的地方啊……

但是这里给米格尔的感觉很不好。

“这是在质问吗……?”

米格尔抓住了挂在他胸口的吊坠。

“不……毕竟在这里没有人会质问你这种事情啊,”侍者把印着蔷薇印章的钱币放回了钱袋,那副态度也不只是要道歉还是怎样,他看着充满了警觉的米格尔,又说:“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这里很难见到千里迢迢从帝国过来的人,你看上去不像是被流放的。”

“如果真的是被流放——”米格尔喝了一口清水,“我也不会是一个人来这鬼地方了。”

侍者收起了钱袋,缓缓地回到了吧台的后面,米格尔只听到了钱币之间碰撞的声音,再次抬头的时候又听到他在说:“安心吧,这里可没有外面谣传的那么可怕,如果有要做的事情的话,你就住在这里好了,这些钱也已经足够你住上一段时间了。”

“我要找一个人。”米格尔放下水杯,杯子底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小小的旅馆之中扩散开来,他看着窗外的门牌:“你听说过维塔利亚骑士团吗?”

年轻的侍者罕见的皱起了眉头:“没听说过,那人是骑士?有名字吗?在这里的话我或许见过。”

“奈特·维格特。”米格尔掏出了那张被自己歪歪扭扭地写上那个名字的纸条,在已经被污渍掩盖的位置,那个名字在纸张上若隐若现。

他咽了口唾沫,好像是害怕侍者听不清一样,又把那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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