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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坠入深渊 其六

说到底,自己究竟是否存在“尊严”这一回事呢,并不是作为单个的人类,而是作为“骑士”的尊严,作为骑士所能够承担的“觉悟”。

无论是哪一次的战斗,说到底,那全部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去应对而已,对方以骑士的礼仪和尊严同自己战斗,那么自己就回应以相同的东西。至始至终,米格尔真正能够称得上是拥有“尊严”的战斗,是在来到这里之前,跟那个守门人一般的家伙战斗的时候,米格尔是从心底里承认了自己无法正面战胜对手的事实。

那是米格尔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尊严”的东西在自己的胸口作祟,那股卑微的羞耻感简直要把米格尔埋葬进深渊之中,但是就算是感受到了那样的羞耻感,米格尔仍旧做出了非正常的方式击败对手的举动,也就是说,米格尔无视了自己的尊严和骑士的礼仪而迈出了那一步,为了达到目的能够不择手段的那一步。

那并不是值得赞扬的“精神”,相反是最卑微,最卑鄙的小人才能够做出的事情。人类一旦舍弃了原则便不再是人,而米格尔在舍弃了自己的原则之前就已经率先舍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他被砍断手脚身体也感受不到疼痛,被击倒也不会感到死到临头,米格尔已经将“自己并不会死亡”这件事情铭刻在了自己的骨头之中,那就是作为蒸血骑士最极端的表现,舍弃了自己的一切,没有一切后顾之忧地去战斗,但是那种战斗并不是真正拥有“觉悟”的战斗,所依仗的也仅仅是自己不会死亡这一特质罢了。

也就是说,蒸血骑士本质上是得到了不会死亡的证书的弱者,仅仅是因为不死而强大,而并非真正出于自身的强大,就和教宗麦特唐那所说的一样,这样的战斗是没有任何的觉悟可言的战斗,因为自己知道自己不会死亡,自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未来,那并不是不存在丝毫的觉悟,而是一开始就将自己处于“安全”的位置去战斗,那样的觉悟是没有意义的,仅仅是为了承受痛苦,蒸血骑士在初生的时候战力是最强的,因为背负着燃烧自己的懦弱和恐惧而进行战斗,背负着自己血液被榨干的疼痛而战斗,但是当疼痛变成了瘙痒,懦弱和恐惧化作了灰烬之后,那种简单的觉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米格尔没有那种觉悟,米格尔想不到自己真的需要为了什么去做一个赌徒进行赌注,他无法献上那种觉悟,自然也就不可能拥有那种觉悟。

“或许……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种觉悟吧,我明白要在这里击败你,如果不击败你的话,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我不会有任何的进步,就算我真的杀死了皇帝,我的理想也不会成功。你就是我进化的道路,你就是我通往天堂的道路上的绊脚石,但是如果你不成为我的垫脚石,那么我永远都不可能走上天堂。”

每一个单词的吐出都让米格尔的身体有那么一分好转,等到话语结束的时候,米格尔已经能够完整地站起来了,他身体所造成的伤势果然不再有任何的缓和,而是瞬间好转。

“没有觉悟的人还想要妄图走上天堂吗?只有觉悟的人才能够获得幸福,而获得幸福才是走上天堂的道路。我已经说了,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那可说不准呢……或许,你的能力真的是无人能敌的能力,逃避一切的不幸,将百分百的胜利笼罩在自己的身边,那真的是相当懦弱的能力,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失败,而不敢面对自己失败的人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觉悟。或许正是你的觉悟让你拥有了能够获得幸福的力量,但是实际上在你使用了你的能力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觉悟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所谓的觉悟,是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知晓自己会迎接怎样的未来之后仍旧直面面对一切的思想。

因此觉悟是思想的力量,觉悟所占据的绝不是绝对的百分之百,正是因为会迎接恶果,所以才会有觉悟的存在。

而那完全逃避了不幸的能力,将可能会迎接的恶果全部消除,只留下了对自己来说幸福的结果,在米格尔看来那同样也是一种逃避,因为没有真正敢于面对自己失败的结局的觉悟,因此才会拥有将一切都引导向自己的幸福的能力。

“那可还真是……懦夫的能力啊,你是个有觉悟的人,对于我这种不知觉悟为何的人来说,我羡慕你的觉悟的同时,也能够清楚地看到你自身的堕落,沉浸在逃避的幸福之中,从一开始你的言辞和观点就已经说明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能够为了拯救人类付出一切,却不敢承受哪怕一丁点的牺牲,就算是微小的不幸也并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东西,所以才会获得那种逃避的能力……难道不是这样吗?虽然你说的相当好听,但是实际上在你对我发动能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说明了你没有真正和我战斗的觉悟。”

“哦……?”

那个留着金色长发的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手重新握上了剑,但是这一次淡紫色的光却没有燃烧起来,火焰像是液体一般附着在了刀刃上,米格尔曾经看到过奈特使用这种控制的技巧,融化的融铁就犹如岩浆一般在剑身的表面上流淌,那是将温度压缩到了极致的表现。

“你生气了……?还是说被我戳中了脊梁骨?我是没有尊严可言的人,但是对你来说,尊严却要比什么都重要,你会感到愤怒正是因为你没有能够反驳我所说的事实的理由,因此你只能愤怒,将愤怒发泄出来是件好事,但是你也说过,就算你能在这里击败我,也不可能杀死我,我是个没有尊严,没有觉悟的男人,但是我可以获得尊严,同样也可获得觉悟,即使那是别人的东西,但是在被我拾起的那一刻开始,那就是我必须要保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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