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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灰烬重燃(4)

有些事情永远只能存在于梦中。

就算是在梦中找到了自己的未来的少女,在睡梦之中也露出的甜美的微笑。但是梦醒之后,幻象的美好终究是要被撕裂的。

很多人痛斥被别人幻想出来的美好的未来,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要看到那些美好的未来,而是在那些人的心中,正是因为对美好的未来存在着向往,所以才会在梦醒之后,所以才会在美好的未来被挡着自己的面撕开之后,感受到更加庞大的痛苦。

无论是少女,还是少女的兄长,在面对美好的时候,都显得太过年轻和儿戏了。

……

如果骑士(艾格特)还在这个村子的话。

——那就向他告白吧。

说实话,就连少女自己都惊讶于这种想法,因为无论怎么去想,少女都对那个骑士没有任何的爱情被柔和到情感之中,就算是灵魂上,思考上的相互交流和理解,也最终只能够上升到友人的程度。

啊,是这样啊。

少女在自己的心中这般地安慰自己——

是孤独。

少女在米格尔的眼中看到了两人都同样在经历的孤独,孤独的未来,孤独的过去。并不是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受的孤独,而正是因为平凡地被世界所接受了,所以那份孤独才显得更加无力。

在这种程度上,两人的孤独是相同的。

或许正是因为两人都是孤独的野兽,所以才会相互吸引到如此的程度吧。

就算是没有任何的感情,作为友人而一起生活下去也是美好的未来。

就包含着如此的想法,少女从自己的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

模糊的视线之中,有些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光,但是就算是从边缘之中透露出来的光也相当的强烈。艾格娜意识到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可能今天一天都已经结束了,她透过窗户依稀地看到了窗外漆黑色的天空,还有滚滚的烟尘。

炽热感让少女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周围燃烧起来的房屋,自己此时此刻正处于火海之中,房间外面也是火海。

——整个村子都燃烧起来了。

“艾格特……先生?”

少女的确获得了成长,她从噩梦中被惊醒之后不再大哭着呼喊兄长的名字,这里是米格尔的房间,但是米格尔此时却不在这里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刹那之间建立起来的温暖此时此刻再一次被孤独感打破了,她的身体在出汗,火焰在不断地蒸腾着周围的一切,少女一辈子没有见到过如此巨大的火焰,就像是要把这个村子完全吞噬殆尽一般的火焰。她费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走到房子外面的时候,正如她所看到的,整个村子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火焰燃烧起来了。

能够闻到火焰的味道。少女有些愣神地在火海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看着周围的一切,走在没有火焰的泥土上的时候,她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村子……走火了?可是大家都去哪了……”

身体的后方忽然之间传来了响动声,在火焰灼烧干枯的稻草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的衬托下,那声响动显得格外的清澈。

少女打了一个冷禅,她猛地转过头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她尝试着呼唤孩子们的名字。

没有回应。

“噗通”一声。

一个人影倒在了少女的正前方,那是她刚刚呼喊的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在火焰之中,少女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去,但是在火焰之中她看到了蔓延出来的血迹。

“血……”

火焰掩盖了血的味道,但是靠近之后,蒸腾起来的血液却更加的浓郁了。那个人倒在了地上,肠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拉扯了出来,在地上拖了好远的距离,显然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少女的心跳在一瞬间几乎到达了极致,她不是没有见到过死去的人,但是这种血肉模糊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种不安全感立刻涌上了她的后背,恍惚之间,她感觉有谁在蹭着自己的背脊——

少女猛地转过身来,背后却什么也没有,她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熟悉的人的名字,可就像是诅咒一般,每一个被她念起名字的人,最终尸体都出现在了她道路的前方。

好像那些尸体在对她招手一样。

几乎是用有些崩溃的声音,少女看到了金色的麦田的边缘,那里是米格尔讲故事的地方,只有那里能给她带来莫名的安心。

艾格特呢?艾格特先生呢?

恐惧的泪水噙满了眼眶,少女用不断发颤的双腿缓慢地朝着麦田靠近,一路上她不断地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蹭着她的背脊和大腿,血的味道就像是缠绕在她的身上一样,但是回过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艾格特先生……”

这是少女最后的一句呼唤,她闭上眼睛不问火海的跑了起来,朝着金色的麦田狂奔了起来,终于在她开始奔跑之后,少女的背后传来了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像是在笑,那是从未听过的声音,犹如夜晚的厉鬼一般让人心中发寒……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麦田的最边缘,少女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太阳一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再一次呼喊米格尔的名字,但是这一次她仅仅只发出了第一个音节,一个黑影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漆黑色的毛发上映着的是惨白色的面孔,那张脸唤起了少女的回忆,她怎么会不认识那张脸,她怎么可能不认识那张脸——

那张脸是她兄长的脸,可是却看着她露出了凄惨的笑,那个倒吊在她面前的黑影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脸颊,锋利的指甲刺进了肉里,疼痛犹如触电一般爬上了心口。

最后一秒,少女看到了恶鬼的面庞,以及就在不远处的,米格尔的背影。

她缓缓地向前去伸出手来,像是发生了奇迹一般,米格尔轻轻地转过了身,他显然看到了少女,在伸出手来的瞬间——

少女看到了自己的内脏,全部都被捧了出来,被恶魔的手掌捧到了自己的胸前,就算只有一秒,少女也看到了自己的血肉。

然后,艾格娜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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