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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离正式公映还有两天, 今天这场是《巷子》在国内的首场点映。主创团队早就邀请了各大相关媒体与资深影评人前来观影,并放出了小部分观众票,提供给一直密切关注着影片的铁杆粉丝。

豪华的放映厅里, 已提前布置好了巨幅海报与签名墙。戚予和其他团队成员刚一踏上红毯,就被台下的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阵狂轰滥炸。

以往戚予只是厌烦被媒体包围, 但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处在风口浪尖, 此时的她对台下密集的镜头十分敏感,更何况镜头后的目光几乎不见善意, 每个人都像豺狼虎豹似的,各怀心思地打量着她。

戚予不禁怀疑,要不是顾芊刚才在后台安慰了她,她在签名板上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可能都会发挥失常, 然后成为类似于《818娱乐圈里写字最丑的那些女明星》这样的帖子中的素材。

按照流程,导演王督上台, 对电影的拍摄和上映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总结,接着又例行惯例地宣传了一番《巷子》。

“下面大家有什么和电影相关的问题, 都可以向我们提出来,只要不是剧透就行,哈哈哈。”王督拍电影多年, 路演的套路早就了然于心,他开着玩笑便自然地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顾芊老师,请问您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 拍摄《巷子》时的难忘经历吗?”一个戴着眼镜,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年轻男人率先开口, 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

“嗯……其实现在回忆起来,在剧组的几个月还确实发生了不少事。”顾芊笑着感慨道,她思考片刻后继续开口, “最难忘的应该是我落水的那件事吧。当时多亏了戚予,否则现在站在这的可能就是别人了。”

听出顾芊话里开玩笑的意味,在场众人都配合地笑了笑。唯独戚予不动声色地拧起眉心,转头看向身边的顾芊,眼底浮现一丝淡淡的责怪。

知道戚予不喜欢自己拿身体健康开玩笑,顾芊用安抚的眼神看向戚予,对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刹那间,台下的闪光灯像烟花一样炸成一片。各家媒体的记者纷纷激动地举起镜头,把戚予和顾芊“相视一笑”的画面拍了下来。

一开始,记者们还牢记着自己的职业身份,颇为矜持地问了不少和电影相关的问题,但说到底电影还没正式放映,怕涉及剧透,媒体和主创只能围绕着之前采访都问烂了的那几个问题进行尬聊。

气氛逐渐诡异,记者们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地把手举到一半,又飞快放了下来。

其实大家真正好奇的可不是什么“拍戏趣闻”、“欣赏的演员”、“克服困难的诀窍”……对此,早就互相脸熟的记者们心照不宣,他们都在默默地等待一个不怕“被枪打”的出头鸟。

“戚予小姐,听说c2g公司选择了和您同剧组的施芸蔚作为新的代言人,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性记者问道。

王督皱眉看过去,沉声道:“这个问题和电影没什么关系吧?今天是《巷子》的首场路演,希望大家多讨论一些相关话题。”

记者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但他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立刻改口道:“抱歉,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其实我是想问,不知道戚予小姐是怎么看待同一个剧组的施小姐的呢?毕竟你们应该算是十分有缘——同级校友出身,又同一时间加入王导的剧组……甚至还同时竞争一家公司的代言。”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问题就变得尖锐起来了,场上有瞬间的安静。

戚予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眼神真挚地打着官腔:“施小姐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新人演员,一起拍《巷子》的时候,我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那请问您怎么看待自己最近一直被人诟病的演技呢?”另一个记者问。

戚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个问题是不是提得有些太早了?”

记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戚予就笑了,她带着一丝开玩笑的口吻自嘲道:“活了这么多年,我也就参演过《巷子》这一部电影。”说到这里,她故意低下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故作郁闷道,“况且到现在这个点为止,这电影还没人看过。”

在稀稀拉拉的善意笑声中,戚予耸了一下肩,神情无奈道:“我连被大众鉴定过的作品都没有,哪有资格被人评价‘演技’。”

戚予这句话算是回答得比较得当了,既谦虚地表明自己还是个新人,但也没有承认自己演技差。

但媒体依然不依不饶,一个短头发的女记者问:“可您之前在微博说的话,不是在暗示自己的演技不输韩礼峰吗?”

“韩礼峰”三个字一出,台下瞬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戚予在被问到“代言”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话题肯定会歪向最近的舆论热点,她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后,整理好表情,不卑不亢地回道:“韩礼峰老师是我的前辈,我一直都很尊重他。”

记者敏感地察觉出戚予在逃避重点,她尖锐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您尊重韩礼峰的身份,但这不代表您认可他的演技,是吗?”

戚予不由庆幸,还好林桐不在现场,不然她肯定会当场和这群记者激|情辩论起来。戚予压下心里的厌烦,耐着性子道:“在演戏方面,韩前辈也比我更有经验,我既没有不认可前辈的演技的资格,也没有这个想法。”

记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芊打断了。

“这位女士。”她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淡淡地瞥了一眼记者胸前的工作证,“你的问题可不可以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这次的工作?”

记者不明所以,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

“我怕你不清楚,所以善意地提醒你一下,韩礼峰并不参演《巷子》。如果你执意想要在我们的电影路演现场,纠结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的演技,我想我不介意联系一下你的领导,毕竟可能是他失职了,没有告诉你我们的演员名单。”

闻言,记者灰溜溜地缩着脖子,悄悄地把工作证塞到了外套里面,尴尬得不敢再吱声。

一旁的主持人察觉到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忙帮着圆场了几句,赶紧进行接下来的游戏互动环节。

最后路演结束前,出于宣传需要,主创团队的每个人都要说一句话,圈里人早已熟悉了这个流程,这些话无非就是一些对电影票房的期待与未来愿景。

轮到顾芊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官腔官调地说一句“希望大家都来支持《巷子》”。

没想到几秒的沉默后,她丢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我个人倒不是很喜欢用c2g家的产品,希望我的粉丝朋友们有更多理性的选择。”

在场的所有人:“……”

顾芊的经纪人周欣一直坐在后台面无表情地喝着水,她怎么也想不到顾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差点被水呛死,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半天。

之前c2g就希望能请到顾芊合作推广产品。顾芊一直在观望着,她不是看不上小品牌,相反她还很愿意支持国货的发展。只是在化妆品这方面,她会比较谨慎地考察一段时间,确认产品值得推广后才会答应商业合作。

没想到顾芊犹豫了大半年的结果就是,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来了一拨反向宣传,估计现在c2g公司的市场部负责人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最后一个说感言的人是戚予,她认真地感谢了一番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又诚恳地给《巷子》许了个票房愿望。主持人都以为她说完了,刚准备开口讲结束语,没想到戚予忽然道:“其实我一直想说,只有作品才配替演员说话。”

她低下头,在明晃晃的灯光与无数黑黝黝的镜头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沉声道:“如果你质疑我的演技,请来看我的电影,我接受所有批评与建议。”说完后,她挺直了身体,直视着台下所有人,语气平静却坚定,“但从现在开始,所有属于我的鲜花与表扬,我都想留住。”

******

路演的视频当天就在网上飞速传开,引发了爆炸的讨论与热度。

顾芊的一部分铁粉今晚愁得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们原本坚持认为:顾芊一定是碍于戚予的背景,才勉强配合炒作。结果视频里,顾芊对戚予的照顾简直瞎眼可见,特别是最后,顾芊还莫名其妙地黑了一番无冤无仇的c2g,傻子都知道这是在为戚予出气。这群铁粉不禁自我怀疑起来:顾姐姐和戚予难道是真闺蜜?

戚予自家的粉丝更是被戚予最后的那几句话感动得泪流满面。

“予宝出息了啊啊啊啊啊!予宝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太帅了我真得好爱啊呜呜呜!”

“高价收点映场的票!!!有的私聊~~~过两天就要考试了,我却只想看《巷子》啊啊啊啊啊!”

“予宝冲冲冲,麻麻相信你的实力!!你一定会火的!!!!”

戚予和顾芊在台上的眼神对视和说的那几句话,甚至被做成了短视频传到了网上,不少路人都有些动摇了,对《巷子》越发期待,评论下面也不再是清一色的辱骂。

“纯路人,我居然觉得戚予最后说的那些话有些感人?”

“之前韩礼峰的事,是不是对戚予太过苛刻了啊?仔细想想,她和林桐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戚予自己也说了,作品说话。等到时候《巷子》全国公映,就知道她是在装比还是真得有实力了。”

一时,不管是谁家的粉丝,是“纯路人”还是键盘侠,都对《巷子》无比好奇,所以纷纷把目光聚焦在看过点映场的观众给出的评价上。

然而当晚,当网友们兴冲冲地打开国内某权威影评网站时,却大失所望,败兴而归。

没有想象中的夸奖与鼓励,而是满目的“烂片警告”、“三分顶天”、“挂羊头卖狗肉”等等触目惊心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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