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锦衣长安 >锦衣长安

第五百八十五回 舆图是真是假

他巡弋了一番姚杳的脸色,仍旧苍白的没什么血色,不禁担心道:“怎么还是不见起色,每日的参汤有没有按时用?”

“用了用了,都按时喝着呢。”姚杳虽然对韩长暮的印象有了改观,但是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颇为的不自在,推开他的手,连连点头道:“卑职觉得好多了,大人不必担心。”

韩长暮心知姚杳对他心有戒备,便松开了手,淡淡道:“圣人下旨,三日后前往玉华山避暑。”

一语惊人,姚杳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往年不都是五月份才去的吗?今年怎么去的这么早?”

韩长暮摇了摇头:“不知道,圣人旨意上还说,命吐蕃使臣和吐谷浑使臣和一甲二甲进士随行。”

姚杳凝神片刻:“往年去玉华山避暑,必然会进行围猎,今年肯定更少不,再加上吐蕃和吐谷浑的使臣都去了,这围猎肯定会比往年争夺的更加凶险了。”

韩长暮点头:“正是如此,圣人下旨,内卫司和北衙禁军共同戍卫玉华山,羽林军和龙武军负责圣人的安危,神武军,神策军和神威军负责戍卫玉华山,而内卫司则监察百官。”

听到这话,姚杳啧啧舌,经过了安南郡王府一事后,永安帝对韩长暮的信任似乎与日俱增,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忽悠的永安帝。

她没仔细思量韩长暮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只点了点头:“司使大人责任重大,可要辛苦了,司使大人放心,卑职既然借住在府中,自然会府里的安危负责到底,不让大人有后顾之忧的。”

韩长暮见姚杳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府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的意思是说,想让你同我一起上玉华山。”

“啊,”姚杳愣住了,诧异道:“往年能上玉华山的都是六品以上官员,今年是七品官都能去了吗,再加上家眷,那玉华山能住的下吗?”

“......”韩长暮无语极了,半晌才道:“监察百官职责重大,有些蛛丝马迹极难发现,我想让你一同上玉华山,协助一二。”

姚杳抿了抿唇,干干道:“卑职,身上有伤,怕是,帮不了,大人了。”

韩长暮瞥了姚杳一眼,看她满脸的不情愿,更加坚定了要让她同去的想法,不容她拒绝的斩钉截铁道:“只要你眼睛没伤就行,就这样定了,三日后启程,你有什么东西,让下人帮你收拾。”

说完,他不容姚杳开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姚杳望着韩长暮的背影诶了一声,眼见事无回转了,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永安帝每一回上玉华山避暑都不太平,总要出点什么事儿,毕竟那么多人住在一起,集体出游,保不齐谁就跟谁会起了冲突,或者谁跟谁原本就有仇,借着围猎的时候暗下黑手,反正是一潭浑水。

她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的,这次可好,怕是躲不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开,那就把准备做得周全些。

她靠着大迎枕,仔细思量了一番,随后把炕桌搬到近前,提起笔飞快的写了起来。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出城的人赶在宵禁之前走出城门,一行短打扮的男子三三两两的走出城门,在十里亭的外头又聚拢起来,低着头商量了几句,才又佯装不识,翻身上马,往北边疾驰而去。

韩府里的行装堆满了前院,韩长暮边走边看边叹气:“金玉啊,照你这个收拾法,这得装十七八辆大车才能拉地走吧。”

金玉看了眼摆的到处都是的樟木箱子,也觉得有点多了,干干笑道:“世子不如早些去歇着,小人再精简精简就是了,保管让世子轻装出门。”

韩长暮可不那么信得过金玉说的“精简”二字,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精简到什么份儿上。”

金玉悻悻一笑,吩咐人又把装好的樟木箱子一个个打开,一样样的重新筛选,可他放下这个拿起那个,觉得哪一样都是有用的,都精简不下去。

韩长暮简直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的背负着手走开了。

他进了书房,反手锁上门,多燃了一盏灯搁在书案上,转头从身后的楠木书架上取出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里放了一摞薄纸,透过纸背可以看出,纸上的墨痕密密麻麻。

他将几页薄纸取出来,一张张摆在书案上,相互之间对齐之后,正中间恰好缺了一张纸。

他随后从旁边的白底粉彩大缸中抽出一卷画轴,他轻轻的将下头的轴杆的一头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张卷的细细的纸卷。

他十分小心的将纸卷展开。

那纸上绘制的密密麻麻的,正是此前在安南郡王府描下来的明帝藏宝之地的舆图。

这张舆图是所有舆图中的最后一份,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份。

他仔细巡弋了一眼手上的舆图,又看了看摆在书案上的四张舆图,将手上的舆图搁在了正中间,补上了那片空白之处。

这五张舆图都是他从不同的地方得到的,虽然有些是重新描下来的,但是绘制的时候是尽量按照原本的舆图大小,一分不差的描下来的,现在重新拼合起来,除了纸张大小不一之外,每一张图的未尽之处竟然都可以相互衔接上。

继而形成了一张完整的舆图。

韩长暮微微眯了眯眼,紧紧盯着整张舆图,眸色渐深,抿了抿唇角,但还是流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意来。

这幅完整的舆图上虽然没有一个字,只是用笔墨和颜色描绘出了山川河流,最中间的那一幅显然是藏宝之地,完整的绘制出了各种机关,只是这机关十分的奇怪,并不是平素常见的那几种。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一眼看出了这藏宝之地到底在什么地方。

十几年来,他带兵戍卫剑南道,走遍了剑南道的山山水水,奇特的山势河流,纵横阡陌的道路,都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俨然成了一副行走的活地图了。

即便眼前的这副舆图上没有半个字,他也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范围极广,且地形复杂,他也只去过一次而已,还只是在外头打转,并没有深入其中,若要找到真正的明帝藏宝之处,还得拿着这幅舆图,亲身到这个地方仔细勘验一番才是。

韩长暮盯着舆图看了半晌,似乎要将这图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看了片刻后,他觉得原本清晰可辨的舆图已经成了一团乱麻,顿时放弃了要将这图强刻在脑中的这个念头,觉得还是重新描下来最为稳妥。

于是,他将几张图一并收到方盒里锁好,拿着方盒去了客房。

描图这种活儿,还是姚杳干起来最顺手。

夜色深邃,宫禁森严,大半的烛火都熄灭了,四处暗沉沉的,没有宫人随意走动。

永安帝看着书案上一张巨大的舆图,脸色阴晴不定。

那张巨大的舆图也是几张残缺不全的舆图拼起来的,只是左下角的一块舆图仍旧缺损着,看起来很是扎眼。

永安帝轻轻扣了扣书案,脸色不虞,缺了这一角的舆图虽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但缺损之后,正好无法看到这片藏宝之地的入口在何处了。

不过万幸的是,从现有的这几幅舆图可以看出,明帝遗宝的藏宝之地位于剑南道,但是究竟在剑南道的什么地方,却实在不容易看得出来了。

毕竟这张舆图上没有标明任何地名,想要看出这舆图到底画的是什么地方,须得找来对剑南道格外熟悉之人才行。

永安帝心下一沉,想到了韩长暮,脸色渐渐阴沉得厉害。

这幅舆图有一部分是韩长暮找到的,有一部分是旁人找到的,永安帝相信凭韩长暮的眼力,是能够从不完整的舆图看出这个藏宝之地位于剑南道,但是他却隐瞒了这件事。

永安帝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不知道韩长暮是如何说服的安南郡王妃,果然令她将四美图交了出来,且将其中的秘密和盘托出,才有了现如今正中间的这张最重要的舆图的出现,从而将明帝遗宝的藏宝之处大半都暴露了出来。

他的目光骤冷,安南郡王妃有多么执拗难以对付,他是心知肚明的,他与她周旋了二十年,用尽了手段和心机,百般折磨也百般安抚,恩威并施,却都没有令她吐口,韩长暮究竟与她交换了什么,才让她心甘情愿的将舆图交出来。

永安帝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此前突然拿到了求而不得了许多年的东西,欣喜若狂之下忘了细想深思,现在看到藏宝之地竟然在剑南道,他顿时起了疑心,怀疑韩长暮怕是和安南郡王妃勾结在了一起,给他设下了个圈套。

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脸色阴的可以滴下水来,安南郡王府和韩府都会随行避暑,如此看起来,此次避暑倒是个试探的好时机。

剑南道山多林密,道路狭窄曲折,在剑南道中探路,最大的困难便是无法辨别方向和目不能视远处。

想到这里,永安帝又低头看了那巨大的舆图一眼,叫了高辅国进来,低声吩咐道:“去把军器监新作的司南仪和大食国进贡的千里镜拿过来。”

高辅国应了声是。

刚过子时,一阵急切的砸门声响彻整条曲巷,惊得原本黑漆漆的宅院里陡然亮起了灯烛,有值夜的门房拉打开一道门缝,朝着突然灯火通明的曲巷张望。

几个衙役打扮的男子跑过曲巷,直奔韩府而去,而韩府的大门被砸的震耳欲聋。

“开门,快开门,我们京兆府的,奉少尹大人之命求见司使大人。”

“开门,快开门!”

左邻右舍都知道这看起来富贵又森然的韩府里住的是什么人,被这动静就吓了一跳,再一听砸人的人说出来的话,就知道这事儿小不了,一定是出了大案子了。

黑暗里的这些人既想偷看,又怕被韩府的人逮个正着,惹来麻烦,又不甘心关上门只听不看,便纷纷关上门,留一道窄窄的门缝,从门缝里看出去,虽然视线不够开阔,但胜在看的清晰。

一通剧烈的砸门之后,韩府的大门终于拉开了一道门缝,门房探头探脑的望出来,睡眼惺忪:“谁啊。”

何登楼赶忙将腰牌拿了出来,急切却又客气十足道:“劳烦小哥通传一下,在下是京兆府的捕头何登楼,奉了少尹大人之名,求见司使大人,”他凑近门缝,压低了声音道:“有大案子。”

门房心神一凛,丝毫不敢怠慢的打开门,将这一行人迎进府中的花厅里:“诸位官爷里头请,小人这就去通传,请诸位官爷稍等,稍等。”

韩府很少有客上门,花厅只摆了四张胡床待客,这回一下子来了八九个衙役,椅子便不够坐了。

门房赶忙搬了几张长杌子,大半夜的不适合喝茶水,喝多了容易睡不着,虽然说都这个时辰了还在忙活,也基本没有睡觉的可能性了,但门房还是贴心的给每个人上了一杯熟水。

京兆府来人的消息经过了层层通传,韩长暮刚刚睡下,便又赶紧起身,一边穿衣裳一边吩咐金玉:“让刘氏去叫姚杳。”

金玉撇了撇嘴:“世子,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姚参军还要睡觉呢。”

“你说什么?”韩长暮挑了挑眉。

“属下说这就去叫!”金玉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何登楼如坐针毡,他连着喝了两盏熟水,喝得都有点撑得慌了,终于坐不住了,四处张望打量着这间花厅,花厅里除了四张胡床和四个小几之外,连半点富贵人家常见的装饰都没有,虽然他也没去过几家富贵府邸,也没见过这么简薄的。

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何登楼的打量,他看到韩长暮和姚杳一前一后的走进花厅,赶忙站起来行礼:“司使大人,参军。”

后头的衙役也跟着行礼。

韩长暮淡淡道:“不必行礼了,先坐吧。”他望向何登楼:“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何登楼看了姚杳一眼,一脸难色:“是白日里,安宁侯府的世子找到少尹大人,说世子夫人失踪了一天一夜,他派了人四下寻找,没有找到,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怕坏了世子夫人的名声,就请少尹大人私底下也帮忙找一找,少尹大人应下了,可是,半个时辰前,长安县衙署来京兆府报案,修平坊的坊正说是坊丁在个荒了的宅子里发现了尸首,看起来跟之前万年县发现的那具尸首死法极像,少尹大人觉得怕是要出大事,就先带着人赶过去了,命卑职前来请司使大人和姚参军也过去一趟。”

韩长暮和姚杳对视了一眼,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永安侯世子夫人前脚失踪,后脚就有妇人和之前的容郡主同样的死法,这是一伙丧心病狂的歹徒,竟然如此的毫无顾忌。

韩长暮的脸色沉了沉,神情冷肃:“走,前头带路。”

一行人翻身上马,在夜色中疾驰而去,街巷中的月影被猝不及防的马蹄声踩得粉碎。

躲在门缝里朝外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一颗心吊的又高又好奇,这事真是大了啊,连内卫司的司使大人都被人从被窝里薅出来了。

马蹄声一路响过曲巷,沿街的宅子里的灯火倏然灭了,紧随而至的便是刻意压得极低的关门声。

姚杳嗤的一笑:“这大半夜的,老何,你可害的不少人心里多了二十五只老鼠。”

何登楼勒着缰绳,紧紧跟在姚杳的身后,离的韩长暮远了点,胆子也大了,嘁道:“耗子大点的胆子,还非要看个热闹,二十五只耗子不找他们找谁?”

“什么是心里多了二十五只老鼠?”韩长暮突然转头问了何登楼一句。

何登楼没防备,硬是被韩长暮吓了个趔趄,险些从疾驰的马背上跌下来。

韩长暮摸了摸鼻尖儿,对这样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转头问姚杳:“我有这么可怕吗?”

姚杳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老何那不是害怕,那是自惭形秽,谁让他没有大人你这么玉树临风呢。”

韩长暮挑了挑眉,一脸的不信。

姚杳又道:“所谓二十五只老鼠,就是百爪挠心,大人算算,是不是这个数儿?”

静了片刻,韩长暮陡然笑出了声,催马扬鞭,疾驰向前。

何登楼跟在姚杳身旁松了口气,简直佩服的快要五体投地了:“姚老大,你这个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姚杳挑眉,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还想个郑县令一样当坐坑呢,不把这本事练好了,怎么在京兆府干一辈子。”

茫茫夜色中,街巷里空无一人,孟岁隔手上始终高高举着内卫司的腰牌,路上遇到巡街的武侯,不用说话,月色往牌子上一落,冷光将腰牌上的“内卫司”三个字勾勒的格外清晰。

武侯们顿时就像没看到韩长暮这一行人一般,连查问的意思都没有。

修平坊北坊门开了一扇,门口浮着两团黄蒙蒙的光晕,闪烁摇曳的照亮地面上四四方方的一块青砖。

众人走进了才看到,那两团光晕是两盏灯笼,灯烛被风吹的摇摇欲灭。

提着灯笼的两个人缩手缩脚的靠着坊门,捂着嘴哈欠连天。

何登楼率先催马过去,低声问道:“是修平坊的坊正吗,某是京兆府的何登楼。”

其中一个男子顿时直起腰杆儿,连连点头:“是,是,在下是修平坊坊正乔言达,少尹大人已经赶过去了,命在下在这里等各位。”他踮起脚尖儿,看到何登楼的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原本坊里出了人命案,他就心里忐忑的很,现在便更加惶恐了,咽了口唾沫道:“诸位大人,小的,小人在前头带路。”

修平坊算得上是长安城里极为偏僻的里坊了,比此前容郡主香消玉殒的晋昌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坊里到处都是穷街陋巷,大半的曲巷都又窄又小,连青石板都没有铺,一脚深一脚浅的泥踩过去,泥污能把革靴都给湿透了。

泥泞太厚,又没有灯烛照亮,马匹实在难以前行,众人只好下马,牵着马跟着乔言达穿街过巷。

街巷越走越偏僻,越来越难走,众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趁着这个功夫,韩长暮便提前查问起来了:“乔坊正,这么偏僻的地方,是谁发现了那尸首?”

乔言达不知道韩长暮是什么身份,不敢随意答话,谨慎的看了一眼何登楼。

何登楼吓得两个腿肚子直打转,连连点头:“这是内卫司的司使大人,你,你有话就说,说实话!”

乔言达没见过什么大官儿,但也知道内卫司是个阎王殿,司使大人是个阎王头子,惹不起。

他都快吓哭了,哆哆嗦嗦道:“是,是个打更的,他路过那间荒宅,看到不少野猫野狗在那跑进跑出的,还有挺重的血腥气,就进去看了一眼,就,吓得都瘫地上了,找了,找了巡街的坊丁,报到了小人,小人这里。”

韩长暮抬头看了看天色,如墨层云飞卷,月华若隐若现,夜色越发的深了:“那是什么时辰?”

乔言达不假思索道:“是,亥正二刻,对,发现那尸首的时候是亥正二刻,报给小人时,刚刚亥末。”

韩长暮点了点头,一路走一路问:“那宅子荒了多久了,从前的主家是谁?”

乔言达苦笑道:“大人,小人才做了两年坊正,实在不清楚这宅子从前的主家是谁,再加上坊里这种无主的荒宅实在是太多了,还都是要塌的,平日里真的没有留意到。”

韩长暮也知道这是实情,像修平坊这种偏僻的里坊,有些荒宅也是正常的,人有旦夕祸福,有些是发了财在别处买了大宅,而修平坊的宅子又卖不了什么好价钱,便任由其荒废掉了。有些则是家中出了祸事,一家子人都死绝了,宅子也就荒废了下来。

相关推荐:美味小厨娘大鹏八部春秋之晋国天下神奇宝贝之开局黑化沙奈朵穿越从龙蛇开始长生仙箓校花的修真强少我知道末世将至直播传承武道穿越荒星我被迫在星际种田帝国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