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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回 八卦是万能的

此言一出,姚杳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太蠢了,真是太蠢了,嘴怎么能比脑子要快呢。

果然是喝酒误事,这话说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韩长暮,她查过他吗?

他家里的那些烂事儿,她都了如指掌。

有几房小妾,有多少庶出子女,她都一清二楚。

这不就是相当于告诉他,他在她面前是脱光了站着呢吗?

姚杳晃了晃头,望着韩长暮的一双笑眼,顿时生出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怎么能摸了老虎屁股拽了老虎须子呢?

好好活着不香吗,非要吃熊心豹子胆!!

她白了脸,连忙张口结舌的往回找补,却惊觉自己把窟窿捅得太大,俨然补不回来了。

韩长暮满脸的似笑非笑,表面上一派和气不以为意,暗地里却在咬牙切齿,咯吱咯吱的声音低幽幽的逸出来:“满京城的人都在笑韩王府的事情吧。”

姚杳打了个寒噤,嘿嘿干笑两声:“没有,没有,大人您想多了。”

“是吗?”韩长暮连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姚杳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不休了,她讨好的一笑:“那,大人,您让卑职去迎一迎他,是为了让卑职看什么?”

韩长暮继续懒洋洋的瞥着姚杳:“你这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姚杳垂了垂眼帘,她猜不出,也不想猜,她又不傻,才不会上杆子做他们这些豪门子弟勾心斗角下的牺牲品。

韩长暮见姚杳一味的装傻充愣,轻讽的笑了笑:“我还以为姚参军天不怕地不怕呢。”

姚杳撇嘴:“下官怕啊,怕死了。”

韩长暮嗤了一声:“你不必担心,这次韩长云带了一百多人进京,其中有一百人都是姑娘,姚参军常年出入平康坊,想必一眼便能看出姑娘的来历,我是想请姚参军走这一趟,先打探打探这些姑娘都是什么样的人,待他们进京后,也要有个准备。”

姚杳并不十分相信韩长暮的这一番鬼话,但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只对他的那一句常年出入平康坊腹诽不已,梗着脖颈满脸服气:“常年出入平康坊的那是汉王殿下和冷少尹,下官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当真不去?”韩长暮笑了笑,转身从架子上拿过一个天青色的素面佩囊,从里头噼里啪啦的倒出一堆东西,其中几枚二十两一锭的银锭子闪着极具诱惑力的银光。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这多,不好意思啊。”姚杳伸了伸手,摸了一把闪着光的银锭子,这种沁凉的手感真好。

“总不能让姚参军又出力又出钱吧,这是路上的花销,还有,给姚参军的酬劳。”韩长暮面无表情道。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啊。”姚杳笑的见牙不见眼,双手一拢,将食案上的那一堆东西拢到了自己的面前,目光如同水波,飞快的在上头打转。

十两一锭的银锭子有六枚,剩下还有一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是五张,另外还有内卫司的令牌一枚。

财帛原本便可以懂人心,更何况姚杳这个爱财如命的,姚杳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去,去,替大人效力是下官的荣幸,哪能不去呢。”她一边说,一边将银子和银票贴身收好,只将令牌塞进佩囊里,挂在腰上。

她拍了拍心口,这下子就算韩长暮反悔了,也不好意思从她的衣襟里把银子给搜出来了。

韩长暮看懂了姚杳的意思,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在她的眼里,他就是这么个反复无常,还缺这么点银子的人吗?

他看不下去了,再多看一眼,他都忍不住想打人,挥了挥手道:“你去罢,好好休息一晚,天一亮便出发。”

姚杳称了声是,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走出廨房,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没有了方才的眉开眼笑。

梁州馆驿,韩长云,一百来个姑娘,她信他个鬼。

他要不是让她送上门去当挑事儿用的活靶子的,都算他心善。

她捏了捏衣襟,罢了罢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就算是个坑,她也咬牙跳了。

利州城是个小城,比不得巴州钟灵毓秀,更不比梁州繁荣富庶,城中供往来官员落脚的馆驿说好听些是精致小巧,说难听了是逼仄简陋。

驿丞站在后院灶房门口,仰头看看满天繁星,又转头看看忙的热火朝天的灶房,愁的叹气比喘气还要多,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

他这个馆驿素日冷清至极,扔块砖连鬼都砸不到,更何况是人了。

可今日却一下子来了一百多号人,把整个馆驿都包了还住不下,这也便罢了,单单是一百来号人的饭食便不好做,灶房里没有这么多的食材啊。

那可是位个爷啊,从身份到家世,从长相到财力,都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他,还一言不合就开打,他惹不起啊。

驿丞愁的都快哭了,现下天也黑了,想买都没处买去了,他一把一把的揪着头发,硬是把头顶揪秃了一大片。

驿卒从灶房走出来,热得满身是汗,汗味和烟味饭菜味混合在一起,实在不那么好闻。

他笑嘻嘻的问驿丞:“大人,上房住的那是那位爷啊,吃个饭怎么跟打仗似的。”

驿丞瞥了驿卒一眼:“他,他可是位惹不起的爷,我可跟你说,惹到了他,别怪老子护不住你。”

驿卒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儿:“那是那是,小的怎么敢惹事儿,大人放心,小人一直盯着呢。”

驿丞愁的又叹了一口:“出去买姑娘的人回来没?”

驿卒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安静似水,没有半点动静,他摇头:“大人别急,小二子他们都是利落人,知道轻重,怕是快回来了。”

驿丞摆摆手:“你,去迎迎他们,那位爷可是个急性子,这事儿要是没办好,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驿卒神情一肃,慌不择路的朝门口走去。

馆驿正院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十分森严。

正院正房里灯火通明,熏了气味浓郁到有些媚俗的

熏香。

帐幔挂在雕花铜挂钩上,夜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吹的秋香色的帐幔一起一落。

韩长云只穿了件单薄的月白色绸布寝衣,盘膝坐在床上,长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答水,发丝一半在头顶松松的挽起来,一半垂在身后,有个美婢跪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捧着大巾帕给他拭发。

他手里抱着个琉璃罐子,里头搁了满满一罐子粉色的玫瑰糖,时不时的拈起一枚放进嘴里,享受的眯了眯眼。

头发半干之后,他挥了挥手,命那美婢退下了。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韩长云和在他床前束手而立的元宝。

元宝生的圆头圆脑圆眼圆鼻,一脸福气,低眉顺眼的禀报:“......先头的一批人晌午进的京,京里都安排好了......请七爷放心。”

“说说他。”韩长云抬了抬眼,他的嘴与韩长暮长得十分相像,都是薄薄的,棱角分明的唇形,看上去便是那种冷薄疏离,好起来如胶似漆,坏起来六亲不认的人。

元宝神情一肃:“......已经升任司使,从二品,很得圣人宠信......御赐的府邸在永昌坊......有一妾,逃了。”

有一妾,逃了。

韩长云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瞪得溜圆,黑亮黑亮的闪着光:“来,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元宝无语极了,暗戳戳的翻了翻眼皮儿:“......是在轮台,三千两买的,叫清浅,跑了近一个月了,京城里都传遍了,说,说大公子叫人给绿了。”

“哈哈哈哈哈.....”韩长云心情大好,一边重重拍着床榻,一边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飚了出来:“这是哪来的奇女子啊,这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啊,太痛快了。”

他笑够了,才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问:“后来呢,他就没有别的妾室了?”

元宝越发无语了:“没了。”

韩长云鄙夷的嗤了一声,悻悻道:“木头,无趣。”

也不知这木头无趣到底说的是谁。

韩长云又问:“他后来就没找找那妾室,就这么咽了这口气?他也是个软蛋!!”

元宝嘀咕:“就不能是那妾室太丑,不惜的追吗?”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韩长云抓起一把玫瑰糖砸在元宝的头上,暴跳了起来:“长得丑他能花三千两买回来做妾吗,他是钱多烧得慌吗!!”

元宝被砸的头发蒙,蒙了片刻,才又开始禀报其他的事情:“冷临江和霍寒山交好,霍寒山刚刚放出来,戴罪办差,容郡主死了,但是消息并没有传出来,丹珠郡主和简王的婚事还没有定,汉王府里有一美婢名叫般弱,是从甘州城里买来的......”

他按照韩长云此前的吩咐,将京城各府的事情,大到升官发财娶妻生子,小到莳花弄草买菜做饭,事无巨细的查了个底儿掉。

按照韩长云的说法,他倒霉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所以要在他还没有倒霉前,把那些不无辜的人都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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