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寒意蓦地侵袭而来，阴冷、绝望、贪婪、凶残、淫亵、狡诈，数不清的邪恶意念象毒蛇一般地往张小石心头扑来，张小石啊的一声，赶紧收回灵识，一惊下差点把手中的黑手镯丢开，同时心头一股暖意升起，想来是灵儿有所动作。
黑衣老头伸手接过黑手镯，目光深沉地望着张小石，“现在，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没有？”
张小石仍旧有些惊骇，平息了下心情，方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阴暗邪恶？”
黑衣老头目光里的神色难辩，道：“邪恶么？当然，因为它的名字就叫魔晶。人界无数凶魔恶念的结晶。”
“魔晶？”
“对！数千年来流离人界，吸呐了无数凶魔万千恶念的魔晶！你帮我唤醒他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种东西，我才不会帮你唤醒！”张小石皱眉道。
忽地四围的空间象凝冰一样，周身无法动弹分毫，张小石一惊下望向黑衣老头，发现他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面上凶残之色一闪而过。
心底灵儿的声音响起，“不要跟他起冲突，在他面前，现在的你根本没办法反抗。”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天机石原能和我习练的魔功有冲突，我早吸干你了！我要你知道，我想杀你随时可以。”黑衣老头说完，张小石身上的压力蓦地不见。
张小石怒视了面前的黑衣老头一眼，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把这个乖戾无常的老头骂了个遍。
“你为什么不愿帮我唤醒这块魔晶？”黑衣老头面色回复如常，问道。
“它既然是魔念凝结而成，这种东西害人害己，我干嘛要唤醒它？”
“呵，害人害已。”黑衣老头重复了这几个字，嘴角又泛起一丝讥诮。忽地问道：“你知道魔念究竟是什么吗？”
张小石微怔，道：“既然称做魔，当然是些阴毒邪恶的害人念头。”
“阴毒邪恶？”黑衣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却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扭头向里喊道：“老板，再拿两瓶酒来。”
在里面长椅上打瞌睡的店老板被叫醒，打着呵欠提了两瓶啤酒过来，转过身又去倒在长椅上瞌睡。张小石见状摇摇头，这店老板就不怕自己二人吃完了不开钱就偷跑吗，难怪这店生意不好，这样懒散的店主经营，不转让都难。
黑衣老头自顾自的将面前的杯子倒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正欲说话，外边忽地传来一阵小孩吵嚷声。
这时已是夜市时分，街上出来玩耍的行人多了起来，店外人行道上的小吃摊也开始搭起，各种烧烤小食的香味四处飘散开来。
几个也许是去上晚自习的小孩，正围聚在店门外争执。
一个稍大一些的小胖子领着一个小一点的男孩正堵住另外两个小孩的路，这小胖子个头大，把对面的两个小男孩唬住，正扭头对身边那小一些的男孩大声道：“小弟，下午放学的时候就是他们欺侮你的是不是？谁打你的，我帮你报仇！”
张小石听了，心想原来是几个小破孩在打闹，便收回目光。侧面的黑衣老头却似有点兴趣，扭过头去瞧热闹。
哭声响起，那小胖子两人已经开始扭打另外两个小男孩，两个小孩不敢反抗，其中一个居然哭了起来，听起来倒有些可怜。路上经过的行人瞧两眼热闹便走开，谁也没闲心去多加理会这几个小孩。
那被打的其中一个小孩边哭边道：“你敢打我，待会儿我就叫我哥哥给我报仇！”话未说完，又挨了两下打，不敢撑着，拉着另外一个小孩边哭边跑了。小胖子耀武扬威地带着小男孩也随着走开。
黑衣老头才回过头来，嘿嘿说了声，“有趣，有趣。”
这也有趣？张小石翻了个白眼，道：“几个小孩打闹，有什么意思。”
“嘿嘿，你不是挺有同情心的吗？怎么见那两个小孩哭得那么伤心，居然也无动于衷？莫非你觉得那两个孩子的感受就无关紧要了吗？”黑衣老头斜睨了眼张小石道。
张小石给他说得一愣，想了一下，倒觉得他讲得也有理，如果换成自己是那个被打的小孩，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不禁奇怪，这黑衣老头怎么关心起这来了？
黑衣老头又道：“你说，那两个被打的小孩会怎么想？”
“也许很委屈，或许咽不下这口气，找个人帮忙报仇吧。”张小石随口道，“不过，他们先欺负别人，所以也不能只怪那小胖子。”
黑衣老头哦了一声。没过多会儿，外边又传来吵嚷声。
两人抬眼往门外一看，正见先前打人的那个小胖子这时慌慌张张的跑过，后面却跟了两个比他高半头的学生，呼喝着追上来把小胖子二人堵住。刚才被打的那两个男孩也跟了来，救兵在身边，先前的软弱样已一扫而空，上来拉住才出现的一个学生的手道：“哥，就是这胖子打我们！”
余下来的事很顺理成章的换成小胖子挨打了，他哭的声音更大，路上行过的有两个老头已经忍不住上前劝架了。
“如何，你觉得这几个孩子做得对还是错？”黑衣老头边看热闹边道。
“算不上什么对错，小孩心性吧。”张小石摇头道。
“那换成是大人呢？”
“嗯，应该都不对。毕竟打人都不应该。”
“哼，说得轻巧。我且问你，如果你是那小胖子，这会又怎么想？是自认不对，然后好好反省呢，还是心里苦大仇深，改天打来还过？”黑衣老头好整以暇地道。这时外面的几个孩子已散开了，人行道人又恢复了平静。
张小石想了一下，道：“应该是后者吧。”
“那我要说这小孩心里这时想法就是魔念，你同不同意？”
张小石一呆，道：“那有这种说法，不过一桩小事而已，那就扯到魔身上去了？”
“小事？换成几个大人同样的情形也是小事吗？”黑衣老头冷笑道：“或许就不是哭两声的事了吧。”
张小石摇头道：“或许他们做得都不对，但这些和魔拉不上关系。”
“那你心目中，魔又是什么？”
魔是什么？张小石思忖一会儿，道：“乖戾不合理，邪恶无情，这些都应该是魔的特征之一吧。”
黑衣老头一边倒酒，一边道：“邪恶不邪恶暂且不谈，你再想想，刚才那小胖子被打时，心中想到要报仇时，还会心平气静的考虑对错合理，还会想到有机会还手时要手下留情吗？他心里所想，又算不算魔念了？”
张小石皱眉想了一下，觉得这黑衣老头的话也似有点道理。但内心却不想同意他的观点。魔念，难道在人的平常心性里也存在着吗？许是喝酒的原因，觉得头晕，静不下心梳理。
“你意思是说，当人心被负面情绪所控制，生出偏激、仇嫉这类想法时，也就等同于魔念呢？”张小石向黑衣老头望去。
“对。”黑衣老头答道：“凡人只晓世外有魔，这人间之魔、人心之魔又有谁肯正视？魔者，心乱所生！”
心乱生魔？张小石听到这话心有触动，若有所解。
“这魔晶中万千魔念，你又何必视之若蛇蝎之毒？就算是贪婪狠毒凶残暴戾，也不过是万千愁怨魂魄，迷途之灵觉而已。魔与非魔，你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黑衣老头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张小石道。
张小石摇摇头，心头思绪繁乱，一时也判定不了黑衣老头所言是对是错，轻叹一声，目光转往门外。
黑衣老头见张小石蹙眉之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也不迫他，目光随同朝门外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