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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89年关之乱(中)

龙傲池就着冰冷泉水洗去满脸风尘, 重新梳发, 收拾停当之后一扭头,就见归澜只是洗了一把脸,头发都未梳。她凑上前, 很自然地拢起他的发丝,为他绾发, 同时忍不住动手温柔抚摸他的脸颊,嘴上还调侃道:“夫君是等着为妻服侍你梳洗呢?这几天忙着赶路, 你的胡子好像比以前长得快了许多, 我帮你刮一刮可好?再不刮摸着都扎手。”

归澜刚才是看着龙傲池洗脸的模样痴痴发呆,听龙傲池如此调侃才回了魂,忙不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畔和下巴, 的确是有短短一层胡须感觉有点扎手。在宫内他的胡子从没有长这么快, 偶尔修理一下足够,难道是他成为了真正的男人, 身体比以前成熟了么?他紧张问道:“清幽, 胡子茬是不是很难看,我这就刮去。”

归澜说完便取出随身匕首,准备修面。

龙傲池却从行囊里翻出一套精巧的修面刀具递过来,笑着说道:“这东西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平时带在身上装样子, 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我觉得,你不如只修鬓角留着下巴的胡须,显得老成有气势。我想长都长不出来, 很是羡慕呢。”

归澜接过那套刀具,迟疑了一下,终于是微笑道:“清幽,你这大将军都不留胡须,我也不留,为你打掩护。”

龙傲池从背后揽住归澜的腰,贴着他的脊背摩挲,欢喜道:“夫君,你真好。”

“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让我崭露头角快些立下战功,你想让我改变形象蓄胡须显得老成,你是怕他们将我视为你的男宠。可我不在乎的,我只愿为你分忧解难,不想你为我操劳甚至冒险。”归澜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将她拥在怀中,被她摩擦了许久的身体其实早已忍不住,他情难自禁,低头吻在她的鬓发之上。

她却是仰头,寻着他的双唇,狠狠吻了过去,深情回应。

浅尝辄止,两人已明白彼此心意。

“真是有些扎嘴。”龙傲池假作抱怨,厚着脸皮督促道,“还是赶紧修面,修完了我再检查一下。”

归澜脸上红晕未消,握着刀具对着水中模糊人影抓紧刮去胡茬,又将脸凑到龙傲池面前,引诱着她的红唇,逗了一句:“你要怎么检查?要不要贴得更近一些像刚才那样?”

龙傲池眼中欲望浮动,真恨不得将归澜立刻推倒在地,两人多温存一会儿。可正事紧张,她必须冷静,她暂时不能沉迷儿女私情,于是她恋恋不舍扭头,飞身跃上乌云踏雪向前跑去,嘴上回了一句:“等打了胜仗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

归澜笑吟吟骑上了赤兔胭脂兽,追着龙傲池伴在她身侧,回味着她刚才的娇羞模样,望着她其实可谓天香国色的容颜,心中荡漾着无边暖意,渐渐驱走了沉积多年的阴影严寒。

这一刻,他破天荒的脑子里再没有想别人,暂时忘却了明月的好,不再被云夫人的恨笼罩。他只是单纯地期盼着能一辈子都守在龙傲池身边,这应该就是他的幸福了。

龙傲池与归澜没有惊动旁人,秘密入得军营,直接召集高层将领开会,了解最新情况。龙傲池借这个机会,郑重向大家介绍了归澜。

这批将领当初都没有近距离见过归澜的容貌,如今归澜衣着得体举止大方挺胸抬头英姿飒飒,又有龙傲池介绍他是师弟的身份现于人前,自然是没有人会将他与那卑贱奴隶联系到一起,也没有人因他年轻而少了尊重。这让归澜心头更暖,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不负龙傲池期待。

一切安排妥当,由归澜先行开路,景叔带着另外九名护卫紧随其后,趁着夜色去往枫华城中一探究竟。

龙傲池留在营内,着手布置作战计划,等待安抚使一行到来,看看刘捷究竟是什么态度。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入营帐之内,龙傲池熄灭了灯烛,揉了揉额头站起身,走出帐外。她整夜无法入睡,盯着城池沙盘仔细研究地形策略,脑子里却总是时不时浮现归澜的身影,无法完全集中心神。她知道他们入城之后也许会潜伏,也许会遇到危险,也许无法及时传递消息出来,但是他们十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用不着旁人操心。她为什么还是会心神不宁呢?

龙傲池深深呼吸,自我反省,她入得军营之后,就不再是自己就不可以任性,她是肩负国家重任的龙大将军。她的思想她的谋划,不可以只倾斜在归澜身上,她必须从大局通盘考虑,为了国家的荣誉为了将士们的安全,她甚至要牺牲自己牺牲她很在乎的人。

这种道理,是父亲用性命教会了她,是她不可以更改的为帅原则。战场上敌我双方都是冷酷无情的,性命稍纵即逝,只顾满足一己私欲的人永远没有资格统帅大军。所以她要暂时忘了儿女私情,要冷静镇定,不再为了他一个人分散心神牵肠挂肚。

凛冽的寒风让她清醒了不少,探子回报,说是安抚使即将率队到来,她抖擞精神,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忽然她感觉周遭杀气陡现,箭簇破空向着她所在的位置袭来。这绝非普通人力能射出来的箭簇,她在大营的核心,往来那么多巡逻护卫的人员,一箭之地范围内绝对不可能有人敢向着这里弯弓,或许是提前埋伏好的机关。

她大喝一声:“有刺客!”同时抽出佩剑挥向那一簇箭雨。

枫华城内。

归澜与景叔藏身在一处废旧的房舍里,等待着天黑时再继续行动,其余人也都是两三个一组分散开,免得集中在一起十几个人目标太大引起城内巡逻卫队的注意。

景叔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招呼归澜说道:“小子你过来,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归澜先行入城,依着探子的初步情报落实安全路线之时,触动了机关,好在他伸手敏捷躲得快,拼着手臂上挨了一枚毒针就已经成功将机关彻底捣毁。他当时是用匕首将毒针和周遭沾了毒发黑的血肉一并剜去,运功封穴阻止住毒性蔓延,顾不上包扎,也不太在意这点疼痛。

景叔带人随后赶到,有归澜接应省了不少麻烦,大伙那时忙着分组深入查探情况,寻找澜王的藏身之处,没有人注意到归澜已经受伤。等着查探告一段落,天色蒙蒙亮,景叔这才发现归澜手臂处衣襟少了一块,露出翻卷的血肉。

归澜基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情况叫做受伤,他不好意思地推辞道:“景叔,只是一枚毒针,我已经运功逼毒,并无大碍,不会影响行动。”

景叔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小子,虽说你是奴隶,不过我早看出来大将军很是爱惜你,当初就叮嘱让我手下留情。我知你是硬朗汉子,这点小伤你不会皱眉头。但你要明白你肩负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性命,我们这次行动能否成功关系到更多人的安危。所以你不可以大意,必须学会照顾好你自己。有伤有药,闲着没事,怎能不治?”

归澜脸上一红,低头认错道:“谢谢景叔指点关照,我懂了。”

景叔微微一笑,将归澜伤口附近的衣料撕扯开,为他敷了金疮药,又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包好。在包扎的过程中,景叔看到了归澜肩头的奴隶烙印以及无数旧伤痕,又止不住叹息道:“你原先的主人对你不是一般严苛吧?大将军也曾刑责你,你可会恨他们?”

归澜安静地摇头。

“那你为何愿意听命大将军?”景叔不解地问了一句,又说道,“咱们昨晚探查时,你说那个被刘捷重兵看押的澜王只是替身,如果你所言非虚,你就等同于出卖了旧主,你心里会否很为难,会否犹豫不安?”

“我……”归澜垂了眼眸,幽幽道,“我的旧主是云夫人并非澜王,而我现在的主人是大将军,我听命大将军又有何不对?”

景叔笑道:“你是有情有义的人,做不出凉薄的事。说实话,别糊弄我这老头子。”

“我敬佩大将军,认同她的观点,我觉得她和贤王殿下所作所为都是替百姓谋福。而澜王再挑事端起了纷争,又要流血牺牲引发动荡,他做的不对。所以我是真心想要帮大将军,为她分忧。”

景叔继续揶揄道:“我看你其实是喜欢上了大将军,才甘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吧?”

归澜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没有再掩饰,重重点头。

景叔却板起了面孔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惦记着大将军的人不少,以前只有怀春少女,这会儿大家都知道大将军‘好男色’,于是又多了一批英俊侠少对大将军暗自倾心。你不抓紧表现,早晚会被抢了心上人。”

归澜琉璃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紧张焦虑之色。

景叔看他是真上了心生了危机不安,不忍再继续逗他,又缓和了语气说道:“不过论武功,怕是少有人能比过你,你还是很有优势的。”

归澜隐约听出来景叔是调侃他,他稍稍放松了心情,可是难免还是有些不安:“景叔,我忽然想到或许澜王已经不在城内。这次刘捷叛变,没准儿是澜王金蝉脱壳的计策。”

不用归澜继续解释,景叔已经醒悟关节,凝重道:“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就去传消息给咱们的探子,让大将军提前有个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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