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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 Part 4

***已修改***

胤祉半跪在乔伊然膝边,额头抚在她的手上,悲戚道:“康熙三十九年十月初十,我于青云庵后山,亲手将然然的尸身火化后,依照她的遗愿,把她的骨灰撒在云翳崖边。不曾想,上天却在那里让我遇见了伤重昏迷的你。原本我打算将你救去它处,只是那时的你,全身骨折,筋脉尽断,实在不宜远行。于是,我只好将你送去青云庵,请那里的扶难师太将你救治。可你还是为此在青云庵内,昏迷了半年,直到服下天香豆蔻,方才转醒。”

半年?半年的昏迷之期,乔伊然也曾听绵勤说,只是那时她只当绵勤口中昏迷之人是原来的豁尼沁伊然,不是自己。可现在他却说那人是她,且说的这般真切。

难道他并没有诓骗于她?

乔伊然再一次心虚起来,只是这一次却不知怎的,心虚之余,心里竟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悸动,让她想哭。

胤祉似乎感觉到她心中的微颤,仰头,对上她秋水盈盈的双眼,伸手在她眼角摩挲,去揩那里虚无的泪,“曾几何时我也以为你是,尤其是在你一个人独处之时,你那双忧悒深远的眼,和她实在太像,一样都沉淀了许多超越你们年龄的沧桑,让人看着很心疼。我曾想过就这样将你当做是她,像对她那样爱你,护你,亦或是将我欠她的爱,全部浇注在你身上,以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说着,不禁略带自嘲地噗嗤一笑,“可我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不能。因为你不是她,这一点纵使我不愿接受,但却已在我脑中生根。所以当我看见十二对你用强时,我心中只有愤,却无恨。当我听见你对十二说出那番话时,在我心里除了痛惜,再无其它。”

“对不起,当年若不是因我的自私和逃避,妄图将你视作然然,不愿接受然然已逝的事实,就不会在人问我,你的身世时,默认你是她,更不会将你带进紫禁城,为你引来那么不必要的苦难……对不起……”低头,深深吻住乔伊然的手,似在忏悔心中过错。

而在此时,乔伊然早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分清胤祉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她只觉得好难过,好痛。

这种难过早在那次胤祉黯然收回他牵着她的手时,便有过一次;后来在那晚蓦然生受他那一巴时,难过便瞬间化成了痛,撕心裂肺到麻木的痛。

而这次……

她以为人痛到麻木,就不会再痛;泪若流尽,便不会再哭。殊不知,痛至麻木,心若不死,人还会痛;泪虽流尽,情若不断,血终成泪。

他是她第一个想要依靠的人,也是她第一个想要用豁尼沁伊然身份去拥抱的人。

可此时此刻,他却告诉她,她不是,他不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既已欺我一时,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一世?”乔伊然目光萧然,无力道:“你可知有时,真话比假话更伤人。”憔悴的容颜上,嫣然一抹无声的笑,“知道么,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我以为我已孑然一身,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直到我遇见你——你是第一个我没有防备,就张开双手的人。因为你,我开始学着接受身边已围绕我许久的幸福和爱,哪怕我知道这份幸福和爱本不属于我,但我还是迷恋,还是小心翼翼伸手去汲取它给我的温暖。”

空洞的眸中兀地深了下去,“你可知当一个人从有到无,需要面对多大的绝望?从无到有,又需要拿出多大的勇气?因为害怕再次失去,所以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在旁人看来只是迈腿和收腿的瞬间,殊不知这一瞬却是要耗费一个人毕身的气力,方能完成。力气用完了,就没有了,再要恢复,也不知需要等到何时。而你,此时此刻,就为了你一句不能,不可以,对不起,将我还未落地的脚给打了回去。三爷,你可知你有多自私,多残忍。”

乔伊然缓缓抽出被胤祉握在手中的手,深吸一口气,良久,嘴角蓦地勾起一丝悲凉的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最终对我的坦白。至少……能让我死得瞑目……”

“我……”

乔伊然扬手封住了胤祉将于开口的嘴,温柔一笑,缓缓在他眉头一吻,“让他们停车吧。此去裕亲王府,你我本不同路,又何必硬挤在一起,徒添怅然呢?”

胤祉仰头凝视着乔伊然眼中溢出的悲绝,自己的眼睛也兀地泛起了一层水雾,声音也随之变得颤抖起来,“我仅请你,不要因为我,对你身边那些爱你的人收藏起自己的真心,不值得。”

乔伊然勉自止住了眼泪,淡然一笑,“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只是,偷来的幸福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眉眼间云淡风轻的笑容,映入胤祉的深眸之中,隐隐掀起他心中的翻腾,但面容上却依旧平静。他缓缓从乔伊然膝旁起身,坐回原来的位子,“停车。”沙哑沉闷的声音从他喉中破开,随后便垂眸不再言语。

直至车夫停车,乔伊然漠然起身,掀帘落车,他方才随着她的动作,略微动了动他凝滞的眼眸。

未几,车帘缓缓落下。

随即只见胤祉颓然默坐,近乎痴楞的侧脸,一点一点消失在车帘内。

且说乔伊然孑然一人,徒步去了裕亲王府。

王府内,桐棺在堂,吊客满屋;缟衣如雪,素蜡摇红。哭声沉,纸灰起,唏嘘叹息之声弥漫在整个灵堂。

乔伊然面容沉肃,代苏麻拉姑行完丧礼后,便自找了处人少的回廊坐下,愣怔地看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一波又一波,从她面前掠过,心绪空无。

但在脑中却不断回放着布库房外,那双抱着她焦急惶恐,且无比心痛爱怜的眸子;乾清宫中,那个悦耳之极,柔如糖浆的男声——他说,“丫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让人放心不下哩”;而在御花园内,他为她掸尽尘土,绾鬓轻语;内廷甬道里,他对她促狭捉弄,暧昧亲昵。

一点点,一滴滴,随着耳边不断哀嚎的恸哭之声,不自积聚上她心头,压得她生生喘不过气来。

“伊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回廊的远处传来。

乔伊然赶忙侧脸拭去盘桓在她眼中的泪,强颜欢笑道:“四爷,十三爷。”

胤祥见她眼睛红红,“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么?”

乔伊然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可她的笑容分明好似秋风落叶般萧凉,让人见了好不心痛。

“你别怕,若是人欺负你,你同我们说,我与四哥定会帮你做主。”胤祥拉着乔伊然的手,看了眼他身旁的胤禛,坚定道。

于此同时,胤禛给乔伊然递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平日里,他与她相交虽然不深,但见她先后两次不顾一切救助于他,他就算对她再有所保留,也断不会见她被人欺负,还袖手旁观。更何况与他最要好的兄弟如此珍视于她,不说是为了她,难道胤祥开口,他这做哥哥的能不答应么?

乔伊然无奈地笑了笑,宽慰道:“我真的没事,只是今日为了来替姑姑来王府吊唁,起的太早,没什么精神,多打了几个哈欠,才会弄得眼睛红红的,你别多想了。”

“真的没事?”胤祥挑眉,狐疑道。

乔伊然莞尔一笑,道:“你认为我像是会让自己有事的人么?”目光柔丽,对上胤祥纠郁眼,眉头微皱,“怎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

胤祥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远处王府小厮高喊,“三贝勒到。”

乔伊然心头蓦地一紧,转头就像人影攒动处看去。

只见胤祉面容整洁,身披孝服,仪容修伟,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步步入灵堂。

此时的他,丝毫不见先前的颓败破落,有的只是他一贯的温文淡雅。

倏地,一个陌生男子似与人争辩的声音,隔着回廊边的竹林灌木,幽幽传入乔伊然等人的耳中,“罗大人,这话可得悠着点说。谁都知道现在是恭、裕二位亲王的大丧之期,皇上命众皇子持服,试问谁敢在这个时候一连数日,流连烟花之地,还差点与人大打出手。”

另一个男子应和道:“是啊,我看平日里三爷也不似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他怎么会在春风得意楼为了一个女人同人大打出手呢?”

那个旁人口中的罗大人不屑的冷哼道:“分寸?我看自从他府里出了那个叫什么然的女人,咱们这位三爷的分寸早乱了套了。”

“对了,我听宫里人说,皇上出巡刚回的第二天,十三爷和十四爷还曾为了这个女人争得面红耳赤,僵持不下,最后幸蒙德妃出面,才将此事压制下来。”

“你说的是真是假?”最先说话那人忽的讥笑道:“没想到,如今连这二位爷也入了此女的魔掌。诶……你说这女人有什么好,当年太子和十二爷反目,也是因为此女。如今十三爷和十四爷闹不和,又是因为她。难道是这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非她不可?还是咱们宫里的那几位爷口味都一样……”

“诶,你说三爷如此珍重这女的,当年甚至比对自己的嫡长子还要宠爱,三爷会不会一早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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