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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知情不报

次日早朝,居然有不少言官上书弹劾威,顾二人十大罪,其中一条便是知情不报。

这条威远认,当初确实是他们在明知刘千眺是叛徒的情况下,还在任由他兴风作浪,若是那晚稍有差池,恐怕下诏狱的便是他们。

顾文兴正欲辩驳,陛下已经不耐烦的甩手:“无中生有,朕看你们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语气中并无怒气,但还是让弹劾的那位七品主薄吓得双腿有些发软。

顾文兴忍不住嗤笑,就着胆量,还敢出来咬人,要不就是背后有人指使,要么便是此人脑子进水,突然想不开。

他比较倾向与相信前者。

早朝的内容很是无奈,毕竟年底,需要核对的账目有很多,几十位高官就单是对于今年吏部给新建造宫殿拨银三百万两,然而最后平坦各建造材料和人工费,居然理应多出足足两百多万的白银。

比较让他感兴趣的是,礼部尚书提出来的考成法,这点是针对南京国子监提出,顾文兴面上虽然心不在焉,但心里忍不住想,这若是举朝上下这样实行,那么本朝无论地方大小官员的出勤率岂不是大曾,让每位官员都能做好本分。

可惜这建议很快被群臣压下,反对的理由各说纷纭,毕竟这条法刺激了众人怠惰神经,于是大家沆瀣一气站在同意面,不停的用唾沫星子喷。

一直于顾文兴只打瞌睡,不过功夫技术一流,除了身边的威远,恁没一个人发现。

早朝结束,顾文兴恨不得插上对翅膀,立马飞到司青竹家宅中。

几月不见,心里还是怪想他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顾文兴突然很想听听,他对今日户部尚书提出的考成法有何意见。

他的心已经思索在了九天云外,以至于威远再他耳边的絮叨,他一概不知。

等到出城门外,才发现身边聒噪的威严不知所踪。

顾文兴这才忽想起来,威严好像说过,他今日要去自己家老宅留住。

而自己则是已经站到了司青竹的家宅外。

司青竹家中如今只有蔺邬一个奴仆,所以门外的枯叶满华都无人料理,且大门紧闭。

顾文兴不满的蹙眉,这情景,倒是像是多年未有人入住似的。

蔺邬本性虽不老实,但贵在忠心,交代下去的事每件必有着落,做事让人放心。

所以依他的性子,平日就算再忙的不开交,也不会院前萧条无人扫的地步。

顾文兴扣响门环时,不消片刻,便朝内打开。

蔺邬眼中的希望在看清来人时,略微失落。

他左右环顾:“没人跟着罢?”

顾文兴功夫一流,若真有人,必定会有所察觉。

“快进来。”蔺邬压低声音,将他引路到书房,急慌的向他展示两封家信,并快速道,“顾少恐怕还有所不知,司大人直西域回来入京面圣以后的第十日,便突然消失。”

顾文兴心中一凌,某瞬间还有些迷茫。

确切来说,司青竹是接到来自山西巡抚的来信后,便上书因病休沐半月。

鉴于司青竹身子孱弱,以往也有过突然告病长达两月的记录,所以群臣也都见怪不怪。

在接到信后当晚,司青竹便安排好了后续事宜,次日深夜离去。

京城离山西长达五百多公里,就算快马加鞭的赶,起码也需要四日抵达,算上来回的时间,司青竹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可知信中内容?”

“司大人鲜少透露朝中的事。”蔺邬踟躇片刻,咬牙闭眼道,“还有一事。”

“说!”

顾文兴心中开始莫名焦躁。

“顾少曾经派出暗中保护司御史的亲卫……”

顾文兴呼吸突窒,心慌和着急混在一起,伴随着心跳一起剧烈的跳动。

蔺邬跪地埋首:“跟丢了,亲卫不知何时已经暴露身份,属下难辞其咎罪该万死!”

顾文兴面色阴郁,他知道这不是出自暗卫的原因。

司青竹自小察言观色的本能就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些暗卫擅长作战,并不善追踪,暴露是迟早的事。

他忽而想起昔暗卫上报有关他的近日状况,从来都是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在很早以前,司青竹便已经对他们有所防备。

如此好细腻心机城府,若不是天性所在,很难到达此地步。

“现在谢罪还早。”顾文兴烦躁的揉捏眉心,“不过按照你所说,司御史应当是在行进路上每隔一段,就会回信?”

“顾少所料不差。”蔺邬说着转身便把在案桌的某处敲打三次,隔层便有柜子弹出,拿出里面的信纸,递给对方。

信中只有落款,字迹工整有力。

顾文兴接过反复观看,也没发现有何异常。

然而按照司青竹的机敏剔透心思,若不是事发突然,他不可能在将近年末,自己将要回京之际离去,而且还非要甩开他?

“现在此事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知晓?”

蔺邬摇头,如实道:“大人临行前交代过,任何人不许透露,包括朝中与他私教甚好的官员。”

看来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顾文兴艰难的抿下嘴,最后一封信落款上有地址,是在山西太原。

“去做晚膳罢,记住一定是三人份。”

蔺邬应声后离去,环顾室内,陈设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案桌加书架,除此之外,还有茶具板凳,不过那都是双份。

茶具并不是成套,其中一具是西釉薄胎江南产出,沿口还有暗纹标记,顾文兴自然认得。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套当年只烧出了五具,旁的都有瑕疵,民间已经把它炒上了天价。

顾文兴瞧着眼熟,似是哪里见过,然而脑中杂芜絮乱,没空去细想,但看得出这应是司青竹特意为他而准备的。

思到这层,顾文兴无论如何都要不能冷静,偏偏又须得沉稳住心态。

太原虽不及京城大,但要想在海茫茫中捞人,若没有足够人手,但他独身,恐怕是找个三年五载也寻不到。

顾文兴当夜召来暗卫,吩咐道:“你马上去联系太原总督,让他暗中派出人马。”

暗卫有些心惊他难看的脸色:“顾少还有其他吩咐吗?”

“若是找到人,立马给我回信。”顾文兴铁青着脸,眉宇戾气横出,“不……我自己去。”

“那京城这边怎么办?”

“交给威远。”那无能皇帝,他现在也不想伺候了。

次日,刚下朝还来不及出去花天酒地的威严听说这消息,当堂蹦跳而起,果断拒绝他的要求。

“朝廷如战场,不对!打仗都是来明刀亮剑,这庙堂可不一样,说话尽是黑白颠倒夹枪带棒,稍不注意就是你死我活。”

“怕个球!”顾文兴压低嗓音,分外烦躁,“这几日我在家装感染瘟疫,担心感染他人,所以你就不计前嫌左右照看于我,尽管放心,后路我都想好了,按照要求往下演,不会出岔子。”

“呸,少唬我。”威远关键时刻比猴还精,朝廷重要官员失踪可是大事,这个时候他跟着一起搅和,旦要败露,那便是文武里外勾结,九族都不够他诛,“此事司御史分明就是把所有人都抛出事外,说句难听的,他如此神叨隐秘,许是做好出意外的准备。”

“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威远指着自己的嘴巴,义正言辞道:“不!”

“随便你。”顾文兴悠哉的走在前头,衣袖翩玦飞舞,料峭的寒风刮过耳边,他侧目狡猾的挑眉,“料到你会拒绝,你知道上次陛下私召我时,出来闲聊边境,还有说些什么吗?”

威远警惕的捂住耳朵:“老子不听!”

“陛下见你过了今年,马上进入不惑,居然还是条老光棍,于是征求我的意见,给你纳门亲事。”

威远火速冲过去,口沫横飞含恨道:“算你恨。”

这算是答应了。

没多久,朝中人便眼尖的发现,近日的顾文兴面上突然生了道脓疮,看着很是恶心。

有人碍于情面没敢出口过问,但皇帝见了,猛的就想起西域曾经爆发的瘟疫,虽然是人为,并不致命,但是这模样实在有损审美。

皇帝又是年轻气盛,贪慕容色的时候,若是自己不小心感染,怕是没法见人。

于是派出内侍,相当委婉的转告他,在他病好前不必来了。

计划都在顺利进行,养病起初还有不少官员探望,后来在亲眼看他重疮难治后,皆都寻个像样的理由,居然短时间内当真无人敢踏顾宅的门槛,只是适当表示我关心你的心意送到即可。

顾文兴出发前,再次叮嘱:“记住,实在不会说人话,就闭嘴聆听。”

威远不会和这些文绉绉的官员打交道这事,是全朝人皆知,据说曾经还为此和不少人结过梁子,只是当初先帝在,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算是护着这位军才。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对方这话不中听,但也是事实。

“喂!”威远没好气的冲他背影大吼,“记着你是顾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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