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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那些女人是灰尘(3)

挂下电话,凌少d看姜越越:“妈让我们过去一趟,说是炖汤给我们喝,问我们喜欢牛骨汤还是羊肉汤。”姜越越听了立刻拿过手机按了回复键,音乐响起的时候却被凌少d用手按住:“越越,我们去吧。”声音是柔和的,有种主动示好的意味。

姜越越想抽出手,却被牢牢按住。

“我答应你。”凌少d缓缓说,“听你的。”

姜越越侧头看他,他的眼神认真,目光里又恢复那种微微带着宠溺的柔和,慢慢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她眼角快速一划:“不生气了。”

真像是哄小孩子。他总是这样有本事将她的情绪安抚得熨帖,让她在委屈之余还是心下一软,留恋他的温厚。

“听我的?”姜越越擤了擤鼻子,轻轻笑了笑,“你不会再骗我?再让我心里有疙瘩?”

凌少d笑:“不会了,我会尽努力让你不再有疙瘩。”

到了姜家,进门之前姜越越仔细照了照镜子,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确保母亲不会发现她哭过。一进门姜妈妈就系了一条卡通围裙笑着迎了出来:“来了啊,少d也来了啊,快进来。”大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香,姜妈妈又笑道:“不知道你们是想喝牛骨汤还是羊肉汤,索性两样都炖了。”

“妈,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围裙,麦兜哦,怎么买了这么一条?”姜越越拉着母亲的双手,笑着打量她腰上的围裙。

“哦,是你梅阿姨给我的,好像是她女儿单位发的,我就收下了,反正在家里随便用用的。”姜妈妈解释完立刻对着女婿笑,“少d,你先坐着,看会电视,再过个二十分钟汤就好了。”

“爸爸呢?”姜越越问。

“他今天和老朋友出去钓鱼了。”姜妈妈说完又开心地回了厨房,举勺对付那两锅子汤。

姜越越松了口气,庆幸母亲没有发现她和凌少d之间的异样。凌少d伸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对视着她,似笑非笑。“干嘛?”姜越越瞪他,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现在心情很好,我想……掐你。”“那你掐,随便掐哪。”凌少d笑,看她瞪着眼睛鼓腮的模样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怜惜,轻轻将她抱在怀里:“要不要掐我的大腿?那里肉厚。”姜越越也不客气,用力在他大腿上掐了掐。

汤炖好了,姜妈妈拿出碗碟,又布小菜,忙得很开心,急着让小两口尝尝自己的手艺。

“少d,这羊肉汤放了党参,黄芪,杞子,现在这天喝对身体有益处的。”姜妈妈满满地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你要多喝几碗,我炖了一锅,放到明天也就油了。”

凌少d很给岳母面子,喝了三碗。姜妈妈笑:“少d工作那么辛苦,越越又不会炖汤煮菜,以后还是多来我这里,我来负责给你补补。”凌少d笑:“好啊,谢谢妈。”姜越越的脚在桌布下轻轻踢了踢他,他纹丝不动,一脸恭敬的笑,做足了表面功夫的样子。

姜妈妈说了一堆话,不外乎是家长里短的,但不知怎么的,话锋一转,她带着试探的语气,笑着问:“两人会不会吵架?”

姜越越舀着汤,笑着答:“不吵。”凌少d侧头笑了笑,手轻轻环住她的腰。

“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偶尔拌拌嘴没事,别大吵啊,大吵伤感情。”姜妈妈笑着看凌少d,“少d,如果越越不懂事,你多让着她一点。”

“我不会和她吵的。”凌少d说着侧头温柔地看姜越越,又加了一句,“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妈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回去的时候,姜越越在车里有些揶揄道:“你还真会做表面功夫。”

“怎么说?”

“明明不喜欢喝羊肉汤,还喝了三碗。”姜越越头转向窗外,“还有,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亏你说的出来。”

凌少d照例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这话不假,老婆大人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越越赌气驳回去:“你呢?你可以挑出一堆毛病。”

“哦?譬如说?”

“不诚实,喜欢玩表面功夫,喜欢……哄骗我。”姜越越一股脑将他的罪状列出。

凌少d垂眸,笑容慢慢淡下去,微微受伤的面色,这次没有为自己辩解。

路过一家肉包子店,姜越越的眼睛亮了亮,她好久没吃那家的咖喱肉包了,那包子皮薄馅厚,流溢出来的金黄色咖喱酱带着椰奶香,诱人得不行。

“想不想吃?”凌少d问。

姜越越点了点头,看了看那长如龙队伍,又摇头:“算了,那么多人。”

凌少d将车开进一个巷子里,停住,下车去买。姜越越打开音乐,车子里立刻流淌出很老的欧美乡村音乐。凌少d一直喜欢欧美乡村音乐和一些很老的爵士,他是个念旧的男人。姜越越脑子里盘旋着那句他和她母亲说的话: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是真是假?自然是假的,要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当初他为什么没看上她,而现在他的心又为什么不是全部系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何,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怀疑,也越来越辛苦,这段婚姻像是一个易碎的水晶球,抱着捧着,怕磕着捧着,但本质还是水晶球,变不了实心球。

凌少d买包子买了半个钟头,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子。姜越越接过袋子看了看:“买了几个?”

“二十个。”凌少d说,“本来想再买多点,但一人只能买二十个。”

姜越越咬了一个松松软软的包子,舌头碰到里面滚烫的咖喱酱,顿生一种满足感。很快吃了两个,又递给凌少d一个,凌少d在开车,不方便吃,姜越越就喂他吃了一个。

以前看过一本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写两个八旬老人在雪天窝在一天桥下吃包子,那老头子吃一口再喂老太婆吃一口,真正的相濡以沫,记者去探访他们时问了一句:“你们的孩子呢?孩子不赡养你们吗?”那无牙的老太婆笑眯眯地说了句:“我有他就够了。”他指的自然是那个两鬓白发的老头子。

姜越越心里突然生了一个问号,她会有那一天吗?看着凌少d两鬓白发的那一天吗?他们会执手相老吗?

“想什么?”凌少d问。

“没什么。”姜越越轻轻说。

隔了几日的一个中午,凌少d来了电话,语气带着轻微的愉悦:“中午一起吃饭?”姜越越合上书,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你想吃什么?”“嗯,上次那家餐厅做的凤尾虾不错,能不能辛苦老婆大人?”

姜越越又在那家凌少d喜欢的粤菜馆打包了几个菜,打车到他的公司。进大厅的时候便看见苗翘抱着一个纸箱子坐在电梯边的休息椅上。正巧姜越越走过去的时候,那箱子里掉出来一个东西,咣一声掉在她脚前。

是一个木质相框,姜越越垂眸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苗翘将手里的纸箱子放在一边,俯身去捡那个相框,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那镶嵌的照片,然后抬眸看姜越越。姜越越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微微颤动,她用力去咬,再松开,露出一个小牙印。

姜越越绕过她而走。

“你……你满意了?”苗翘突然转身,哽咽道,“我不过是要一份工作,你何必如此阻扰?”

姜越越顿步,转身看了眼那木箱子,又看了眼她:“你被开除了?”

“你不用假惺惺的。”苗翘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倔强。

姜越越微笑:“我没有假惺惺,我……说实话,我的确不喜欢你这个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我接近姐夫……你想姐夫和我们断了联系。”苗翘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你还阻扰姐夫插手妈妈的治疗。”

姜越越蹙眉,她看得出这姑娘今天心情很糟,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经过大脑思考,当下决定不去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是再次纠正她:“你别一口一个姐夫,凌少d不是你姐夫。”

谁知苗翘两眼怔怔地看着姜越越,面色越来越白,像是濒临情绪的爆发。但她没有爆发,她吸了口气,眼睛一直未离开姜越越的脸,慢慢说道:“我喜欢他,他是不是我姐夫,我都喜欢他。”

姜越越没多大惊讶,这点她本就有些预料到,可没预料到的是她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他亲过我,这里。”苗翘指了指自己的唇,小脸上是不变的执拗,“我的第一个吻是给他的。”

姜越越看着她粉嫩饱满的唇,冷冷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苗翘也不甘示弱,冷冷道:“应该觉得羞耻的人是你吧,你不过是个家境好,要什么有什么的千金小姐,你知道他不爱你,你还偏要嫁给他。他心里没有你,你不过是靠着一些外在的条件将他捆绑在身边罢了,他现在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没有自由,这些不开心,这些束缚都是你硬给他的,你不觉得羞耻吗?”

姜越越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种粗暴的冲动,她想将手上袋子里的那碗汤泼在她脸上。

“他根本不喜欢做生意,他不愿意成为一个商人,以前姐姐和他在一起最常做的就是在院子里捏陶瓷,他说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而你,永远不能给他那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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