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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武侠复仇文十四

黑夜里有鸟雀咕咕地叫, 万籁俱寂之下, 沈流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下一下, 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系统:呀, 沈撩撩~】

【谈衣:……好销魂的波浪号。好感度多少了?最近真是愈发怠惰了, 好感度都不报了。】

【系统:七,七十惹。人家是怕影响主人嘛,嘤嘤嘤。】

【谈衣:卖惨,是没有用滴。】

谈衣很快躲开目光, 好像有些惊慌,心内种种情绪错杂,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胡说八道”。

看到谈衣避开,沈流原本有些失落。可是听到谈衣这句“胡说八道”,他的精神又瞬时抖擞。

他哼笑了一声,并不说话,笑容里却带着邪邪的痞气, 眼睛也根本不离开谈衣,双目熠熠生彩,像带着某种隐隐的侵略性。

谈衣被看得面上微热, 转头狠瞪了他一眼,“你如果死了,真是活该!”

谈衣不是存心咒他死, 这没什么杀气的一瞪味道自然就大大不同。尤其是被沈流看在眼里,更是犹如被没爪的小猫挠了一般,不痛不痒,却让他美得几乎要飘起来。

他心底霎时就涌出一堆更加乱七八糟的浑话,当先一句就是,“我就是死了,也必定要做个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直勾勾盯着谈衣看,这“牡丹花”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配上那抹宛如调戏良家的笑容,如果不是沈流样貌上好,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流氓了。

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直接下流的人,谈衣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抵上窗台,两边面颊滚烫生热,有如火烧一般。

虽然月光浅淡,可是沈流还是看清了谈衣脸上淡淡的红,顿觉心底酥麻,心跳像疯了一样加快。他还待要说得更多,忽然胸口一痛,紧接着,他就“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谈衣一惊,条件反射地要去查看,忽然想到他刚才的混账话,就冷冷“哼”了一声,“你休想骗我。”

沈流这次却真不是骗他,那一口血吐出来,他全身的毒性就像被瞬间激发了似的,阵阵逼人的剧痛直袭脑髓。

谈衣见沈流不似假装,才急急靠近过来,捏住他的手腕把脉。

沈流体内内息紊乱,竟然就像走火入魔了似的,谈衣顿时脸色大变。

沈流看到谈衣的脸色,就知道自己也许是不好了。凄凉是难免的,可是感觉谈衣就在他旁边,这具比一般男子柔软得多的身躯紧贴着他,一丝一缕的发丝也轻轻扫着他的侧脸,他全身的痛就减去不少,嘴里还留有余力断断续续地说,“我……果然是要……牡丹……花下死了……不,不亏……哈哈……咳咳咳!”

没笑两声,沈流又开始吐血,也亏得他这时候还想到不把血吐到谈衣身上,拼了命地捂着自己的嘴。

谈衣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看沈流似乎越来越虚弱,心下一片茫然无措。他虽然两次设计杀他,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流在他面前这样虚弱不止。

沈流越觉得自己快命不久矣,越是忍不住想要多看谈衣几眼,谈衣此时的神色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想到谈衣在关心他,他只觉得,自己就是马上死了,也很值得,总归烂命一条。

只是他又还舍不得死。死了,他就真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感觉沈流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谈衣脸上还未褪去的热潮又升起三分,他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就快死了!你怎么还——”谈衣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沈流却只是盯着谈衣看,好像要把他的每一分轮廓都记在心中。谈衣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眉目间绝美如画,此时他微蹙着眉,更显出几分有别于平日淡然无波的□□。

谈衣看他呆呆的,忍不住在他面前扬了扬手,“沈流?”

沈流一把就抓住了谈衣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任凭谈衣怎么用力都不放手。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他的感情愈发抑制不住,整个胸腔中好似涌着一波滚滚的热流,他喉咙一动,说道,“就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我才必须一直看着你。不然,地府下那许多年,我可怎么挨得过去。”

谈衣听到他的话,却怔了怔,心想,他又哪里有多少年好活?他这每一天,其实也根本不算是活着,他只是个为了复仇而活的行尸走肉。

谈衣不说话,沈流就发慌,以为自己的话太孟浪,让他厌烦了,不由十分懊悔。

都快死了还给心上人留下这种破印象,他简直要死不瞑目!他想解释一把,可是谈衣却忽然架起了他,往窗外掠去。

沈流不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谈衣看了他一眼,只问,“你相不相信我?”

沈流当然是点头,谈衣露出一丝微笑,沈流被这难得的微笑搅得心神一荡,也忍不住痴痴地笑起来,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阵血气翻涌,竟然再说不出一个字,就昏了过去。

谈衣带着沈流到了一处破庙。

【系统:主人?是要趁热吗?!】

【谈衣:……你的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系统:是,是这个场景太发猫深思了嘛。】

【谈衣:一般的猫根本不会有这种不纯洁的思想。等着,改天买两本《和谐主义思想概论》给你,每天诵读几遍,不读完不准睡觉。】

【系统:不要嘛……呜呜……╥﹏╥】

谈衣把沈流放在佛像旁的草堆上,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按理说,他给他服用过解药,他的伤原本也不重,应该不至于会变成这样。可是现在,沈流体内气息紊乱,毒素也随之四处逃窜,变得越来越严重,如果坐视不理,他恐怕真的会挨不过今晚。

谈衣看着沈流的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叫他的名字,“沈流,沈流。”

沈流依然紧闭着眼,全无知觉。谈衣的手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才收了回来。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丸子,给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将另一颗喂进了沈流口中。

沈流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病痛全都没了,而且还有一股仿佛用之不尽的气力。

他朝旁边看去,只见谈衣正坐在他旁边不远处,一手拿着一根枯枝,静静守着一个小火堆。暖黄色的火光把他的脸映照得宛如一块美玉。

沈流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也知道必定是谈衣救了他,一时感动激动与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愫全都涌动起来,他忍不住轻声叫道,“谈衣。”

谈衣听到沈流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你醒了。”

我醒了,让他这么高兴么?沈流这么想,心中长久以来因为谈衣想要他死而沉积的郁结全然散去,只余下层层说不出的欣喜与快乐,他柔声道,“嗯,我醒了,是你救的我吗?”

谈衣的笑容敛了敛,“我没有救你。”

沈流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嘴边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谈衣道,“你会醒,是因为我给你下了蛊。”

沈流听了一会儿,又笑了。

谈衣忍不住道,“中蛊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笑什么?”

沈流笑吟吟道,“我只是想起,听说很久以前,苗疆一族还没覆灭的时候,苗疆的姑娘总会给自己的情郎下蛊,以此来确保心上人不会离开她。”

提到苗疆,谈衣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痛意,立即垂眸,“是有此事。”

沈流笑得灿烂,“那你给我下蛊,不就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情郎了?怕我会离开你?想到这个,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难过。”

谈衣一怔,“你,油嘴滑舌!”

沈流趁机坐到谈衣身边,笑嘻嘻地问,“这个蛊,有名字吗?”

谈衣道,“没名字,就是一种续命蛊。从此以后,你的命就与我绑在了一起,只要我死了,你就立即会被体内蛊虫噬心而死。沈大侠,以后你可惨了,我的仇家多得不得了,说不定你明天就要死了。”

沈流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谈衣轻声嗤笑,却听沈流忽然抚了抚掌,声音里居然还带几分笑意,“这么看来,以后我与你可是真真正正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这一个‘同生共死蛊’,真是绝妙。”

“你傻了吗?谁和你同生共死?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死了,我可不会为你去死。”

沈流笑了起来,“我是说,这个‘同生共死蛊’是成全了我的同生共死。我的命本就是你的,更可况如今你还救了我。你死了,我绝不想独活,与其费心去想如何去死,不如直接让蛊虫穿心,成全我的‘同生共死’。”

谈衣愣愣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沈流继续道,“可是若是我死了,我却不希望你死。我只希望你长命百岁,活得比谁都久,活得比谁都快乐。”

“……为什么?”

听到谈衣的问话,沈流侧了侧头,想了一下却没想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说完以后,沈流转头冲谈衣笑,谈衣忙转过头,去看跳跃的火苗。他呆呆看了许久,轻轻吐出两个字,“傻瓜。”

夜色渐渐退去,两个人就这么在火堆旁坐了几乎一夜。谈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沈流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看了一夜。到了黎明时分,他实在忍不住,垂首在谈衣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时,谈衣倏然醒了。沈流以为自己被抓包,连忙转头盯着火堆的余烬看,好像要把它盯出个洞。虽然他嘴上厉害,其实也是第一次与他人有这种亲密接触,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不过谈衣却只是看着庙外已经有些明朗的天色,脸色不太好看。

沈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谈衣出声,转头看他慌慌张张的,不由疑问道,“怎么了?”

“我得回去了。”谈衣猛地站起,匆匆和沈流告别,就立即离开。

沈流还来不及和他说两句话,谈衣就三两下消失了,只留他一人怅然若失地停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的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坐下来,出神地望着火焰的余烬。

谈衣不在,这个破庙好像才忽然变得冷了。

谈衣紧赶慢赶,终于回到客栈。他先去问了小二,得知叶轻寒还没下过楼,才松了口气,转头悄悄从窗户跳进自己的房间。

谈衣刚准备要换衣服,突然,房间内幽幽地响起一道声音,“你昨晚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叶(幽怨地):你昨晚去了哪里?

衣:当然是去会情郎了,你以为呢?直男管我?

叶:暴击吐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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