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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择质

西疆蛮族克兰沁部与乌木蓬部战败要派人入津安皇城向天子受降,另三部要派遣使者去向天子求和。

恒钰带领着一队人马到拔池集营做最后的检查——换句明白点的话说,就是挑选入京的质子。

四月的西疆,漫山遍野开着一种叫“霞草”的小野花。风和日丽,漫山星点小花,如果不是这一身戎装,恒钰都有一种郊外踏青的错觉。骑着马慢慢下山包的时候,恒钰看到仅有的一棵桃树,娇弱得只有细细两枝杈,上头的桃花稀稀四五朵。

“在西疆很难得见到桃树啊。”他指着那棵光秃秃的桃树给清泓看。

“所以这里没有桃子吃。”清泓满脑子想的都是陛下喜欢吃桃子,陛下要是来这里就没能吃桃子了……

恒钰不禁一笑,笑清泓的想法真是跳跃,才讲桃花就跳到桃子去了。

桃花,母亲最喜欢桃花了。三月桃花开盛的时候,母亲就会和婢女们去摘桃花酿酒。记得有一年他和弟弟恒铭也一同去,恒铭贪玩爬到桃树上晃得桃花四落,恰好风起,吹得花瓣纷扬,母亲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花瓣,母亲笑得开心极了。恒铭见母亲高兴,便拉起衣摆又摘了一兜桃花,“母妃,我给你造一场花雨。”他说着,然后奋力一扬,朵朵桃花似雨落,洋洋洒洒。

洋洋洒洒啊,粉红色的花雨……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恒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角有泪光盈动。

西疆蛮族的阶级意识强烈到根深蒂固,贵族们在战败后依然是贵族,即使在战俘营里,贵族依然享受子民的侍奉。迎接他们的除了晔军部将还有原克兰沁和乌木蓬的贵族,他们依然身着华贵的衣袍,昂首挺胸矜贵如常。只是西疆的男子皆军兵,贵族也不例外,战争里不少贵族子弟都战死或重伤,剩下的几乎全是女子。

列队里一名二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子带着七八个年纪在四岁到十岁不等的男童女童向他们行西疆的点额颔首礼。

“欢迎各位……将军的……到来。”女子用极不流利的晔朝话,磕磕巴巴地对他们说道。她的鼻梁很高,就像立着王室贵族的骄傲,但眼睛却看着地面,躲避所有的目光。战败族亡,还要面临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未知的裁决。

一名参将附耳对恒钰道:“她是原克兰沁部的公主,叫乌格兰朵。”

恒钰将一众人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处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身上,“那是谁?”

参将顺着恒钰的目光看去,很快回道:“是原乌木蓬部的王子,叫甘托热扎。”

恒钰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莫不是个草包废物?乌木蓬战役上,大汉赤哈乌托被清泓斩落下马,许多王子或战死或重伤,可眼前这个人四肢健全,全身上下未见一点受伤的痕迹。

甘托热扎的目光完全放在清泓身上,而清泓自然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冷冷地瞟了一眼他的咽喉处,目光仿若有形,甘托热扎脖子一寒,立即收回了视线。

入了营帐,参将便把情况简单说了一说,原克兰沁部战败之后,乌格兰朵带着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去乌木蓬避难,原乌木蓬大汉赤哈乌托趁人之危欲让乌格兰朵嫁给甘托热扎以换取庇佑,乌格兰朵答应只要乌木蓬大军从晔军赶出拔池她便嫁。可是,没想到最终竟是要在拔池踏上入晔为质之路。

“现两部仅剩的贵族中只有乌格兰朵和甘托热扎两个成人了吗?”恒钰问。

“两人都各有一位兄长还活着,但都重度伤残。”

“甘托热扎可还有弟妹?”恒铭又问。

“他还有一个弟弟,四个妹妹。”

恒钰凝眉思虑了一番,道:“去传令,命乌格兰朵、甘托热扎及他们的弟弟做好入京的准备。”

“是!”参将领命,出了营帐去传令了。

质子…… 恒钰想到了恒铭,不知他一切可好,满心的挂念愁得他坐立不安,恨不得长了翅膀即刻飞回津安。

此时正是日已过午,到了午饭时间。一名士兵带着两个侍女端来了饭食,“校尉大人是否现在用餐?”士兵抱拳,躬身问。

恒钰头也没抬,道:“放下吧。”

士兵退开一旁,让两个侍女上前将饭食放下。

西疆多羊,所以主食羊肉,虽然食盐稀缺但香草料种类丰富,水煮羊肉也可以做得烹香四溢。纵使恒钰满心惆怅,可闻着那香气,也不自觉地在饭桌前坐下。

他刚坐定,眼旁一道厉风划过——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

几乎是与女子惨叫的同时一声刀剑出鞘的摩擦声,一道寒光像劈开停滞的时间,眨眼间,清泓已是持剑挡在恒钰身前,待恒钰反应过来时,只见一名侍女已然倒地,清泓的剑尖抵着她的脖颈只差毫厘——

“有刺客!”士兵反应快速一声叫喊,拔刀控制了另一名侍女,吓得她腿脚一软,瘫在地上,哭喊着听不懂的蛮族语,大概是“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之类的。

门外的士兵听见声音都拔刀冲了进来,一片嘈杂之中,那女刺客眼也不眨地直撞剑尖,清泓只觉剑上一沉,一拔——鲜血如注,四处飞溅。

“啊——”另一名侍女尖叫了一声,昏过去了。

事情发生仅短短十数个弹指! 恒钰定睛,这才看见死去的侍女手上握着一把切肉用的小刀,而她右肩上一枚袖箭已经没入只剩尾部,不致命,仅牵止了她的刺杀动作而已。

恒钰看了一眼死去的侍女,道:“拖下去埋了。另一个审问一番。”

“是!”士兵们得令,收剑,做事。

恒钰再一回头,清泓已经拿擦手巾在擦剑了。他看了一眼正被士兵拖出去的尸体,“眼都不眨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受严刑拷打出卖主人,作风倒还挺像死士。”不屑的口气里竟有一丝丝敬佩的意思,女死士太罕见了。

恒钰一听他这话,立即想到在攻**木蓬时,曾有几次被小伙蛮族兵队袭营的事件,那些人个个身手矫健,武功了得,受伤被俘都会毫不犹豫地自杀,众人猜测他们是蛮族王室专训的死士,用来保护王族子嗣,类似于影卫。“在克兰沁的战役并未出现过那样的死士。”恒钰一脸严肃地看着清泓。

这位御前影卫却一脸不在意地点着头,“我们应该很快就知道训练这些死士的人是谁了。”他执剑,挽了个漂亮凌厉得剑花,又干脆利落地把剑归鞘。他在空气中猛嗅了嗅,又转头看向饭桌上的大盘羊肉,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得空要去问问厨房,看这羊肉要怎么做。”

“为什么?”恒钰不明白,他一个影卫管这羊肉怎么做干什么。

“回去做给陛下吃。陛下老嫌羊膻味太重,都不吃羊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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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倪在御书房的小别间应付了一下午膳,就这么个小空当,宫人带了容县主奏请面圣的消息。

县主,是封号。大晔朝封号县主的有五人,且都姓容。宫人说的这位“容县主”是瑾倪的大表姐——容娉婷。现容氏掌家家主。

容氏在霁邦蒲州绵延百年,以经商为名,各类商号开遍晔朝九邦大地。瑾倪的大舅舅承外祖父六合大将军之位,常年镇守东域。二舅舅原是户部左侍郎,景元二年初因牵连贪腐案被判刑牢,发配到涂州开路劳役,前阵西疆大捷也未能得大赦免罪归家。而这容娉婷便是二舅舅之女。

容氏家风严谨,每代子孙均娶一妻无有姬妾,可这容娉婷则是例外,她已先休了三夫,一年前休了第三任夫君后虽至今未续,但身边总带着不同的面首男倡,民间对她的评议颇多。

景元二年,晔朝遇雨灾洪涝,西疆又粮饷紧缺,女帝便不得不伸手向容氏借钱借粮。换句话说,容氏便是晔朝最大的债主。而现在,西疆战捷,是到了被讨债的时候。

瑾倪长吁了一口气,一旁侍膳的紫烟见状,便含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午膳都是在御书房用的。”紫烟性子比云妆温润许多,说话委婉,但话中之意已经很明白了,陛下没空见容县主。

瑾倪真是怕了这位掌家表姐,能避则避吧。“赏花宴当日再寻时间接见吧。”

宫人顿了顿,又禀:“那……容县主想住倾云宫。”

内务府已经安排容氏一行住的凌芳斋。倾云宫则是瑾倪小时候的居所,里面有好多她小时候用的玩的东西,都一样没动地放置着,瑾倪是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就去瞧瞧看看,可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倾云宫那边虽然安排宫人定时打扫,但久未住人,恐怕容县主住得不大舒适。”紫烟浅笑着对陛下说。

瑾倪当然明白紫烟是为自己着想,但她这个掌家表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呢,不让她住,那还不得闹到御前来呀。抬手一扬,“着人清扫倾云宫,准容县主一行入住。”

待宫人退出去后,瑾倪放下碗筷,起身到书案边,取笔饱蘸一墨,流水行云地在白纸上书写开来。

陛下若是吃饭吃到一半去做别的事,回来后就吃不下饭了,紫烟正发愁着怎么劝她再吃一点,却听陛下叫她,“紫烟,来。”

“是。”紫烟迎身上前。

瑾倪将刚写的那“书信”吹了吹干,递给紫烟,“你即刻出宫,将这个交给盛乐坊樊老板。”

紫烟一看,发现陛下写的不是信,而是曲谱,惊讶道:“陛下是要樊老板安排琴师演奏此曲?”

“是啊。” 是啊,而且是为容娉婷量身定做的一首好曲子呢,她非听不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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