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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皇后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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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奶奶正在屋里跟闺女商量呢,“好像真与三丫头无关的。”

陈大妞是典型的阴谋论者,冷笑,“娘你真是耳根子软,难道凭白无故的我哥就中了邪?我哥怎么不要死要活非他人不娶,就黑上那狐狸精了呢?早就看她不是什么正经货,每天妖里妖气的。”最后一句话的结论真不知陈大妞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母女两个正头对头的商议如何拗回陈志的心肠,就听到陈姑妈的传唤,陈大奶奶刚从何家回来,听说是何老娘婆媳找家来了,毕竟有些心虚,陈大妞却是胆子壮不怕事儿的,道,“我陪娘你过去。”

陈大奶奶便带着闺女过去了。

陈姑妈险没叫这长媳气死,当头便是一通喝问,“你去你舅妈家做什么了?”

陈大妞道,“祖母,我娘就是去问个清楚,也是怕冤了三妹妹呢。”她较三姑娘长一岁。

沈氏道,“怎么大嫂子的事儿,侄女这般清楚。莫不是大嫂子过去之前,跟侄女商量后才去了?”

陈大妞看向沈氏,沈氏似笑非笑,“都不是外人,大侄女别拿这谎话哄人了。问什么?大嫂子有没有跟大侄女说,大嫂子去问,三丫头当场就起誓了,若与她有关,天打雷霹不得善终。大嫂子敢不敢也起个誓,若冤了三丫头,你要如何?”

“大嫂子一样是有闺女的人,既知你家的事与三丫头无干,还要去我家大吵大闹,到底安得什么心?”沈氏道,“我劝大嫂子一句,难不成你坏了三丫头的名声,就不影响志哥儿了。他年纪轻轻的,真有了什么耽于美色的名声,略讲究些的人家,会不会把闺女嫁给他?此事与三丫头无干,大嫂子非要迁怒,我也没法子。只是,大嫂子怎不为志哥儿考虑清楚呢?您这闹一通,以后叫志哥儿怎好说亲呢?”

陈大奶奶实在是给儿子这牛心折磨的没了法子,陈大郎回家捆起来打一顿,陈志倒更铁了心。总不能把他打死。陈大奶奶便想了这个法子,先把三姑娘搞臭,最好叫三姑娘自己主动去死一死,也算掐了这祸根。奈何三姑娘真不是那种你坏我名声我就去死的人,她绝对是我死也要拖一垫背,陈大奶奶论狠劲儿,真狠不过三姑娘。再有沈氏也不是好惹的,陈大奶奶一朝失算,脸面全无。

更有沈氏一提陈志的声名,陈大奶奶哭道,“事到如今,阿志哪里还有什么声名呢。”

沈氏道,“若不是大嫂子去我家闹一通,此事我是闻所未闻的,又有谁能知道?大嫂子自己要泼三丫头一身脏水,坏了阿志的名声,能怪谁去?”

陈大妞不管这个,她道,“既如此,婶子早些发嫁了三妹妹,不就清白了?”

沈氏冷笑,“大侄女当真打的好主意,你这般有智谋,莫不是与你娘商量好的?逼不死三丫头也要逼她嫁了!”

“我也是为三妹妹着想。”陈大妞道。

“哪天我也过来如法炮制一回,介时还请大侄女也早些嫁了吧!”沈氏道。

陈大妞到底还是黄花大闺女,她顿时脸色涨的通红,道,“婶子如今这般轻薄?”

论口才,陈大妞如何是沈氏对手,沈氏道,“我看大侄女随口便是婚嫁之事,不知这竟是轻薄。我没念过几本书,原是不知道这是轻薄的,大侄女念了多年的书,方知这是轻薄。那就请大侄女自重些吧。”

陈大妞登时又羞又怒,浑身打颤,陈大奶奶对沈氏道,“弟妹也是长辈,如何这般说话。”

“大嫂子比我还年长,同三丫头也没客气呢,我如今都是有样学样跟大嫂子学的。”沈氏一人干翻母女两个,淡淡道,“今天当着姑妈的面儿,我把话说开了。我有闺女,大嫂子也有闺女。我有儿子,大嫂子也有儿子。我家自比不上大嫂子家有银钱,可我也不是窝囊的!大嫂子说的那些话,我家里不会往外传,可要传出一星半点儿,咱们没个完!谁要坏我闺女的名声,就是我一辈子的仇人!三丫头要说亲,大侄女比三丫头还大一岁吧?大嫂子不要脸面,我也豁出来不要这脸面了!大不了一道去死,咱们到地下也有个伴!”

事关名节性命,沈氏也不来那客气的一套!说完就扶着何老娘走人了!

陈姑妈给这对蠢母女气的厥了过去。

何老娘出了门还劝沈氏,“说不到死不死的地步啊,忒不吉利。”

沈氏道,“母亲放心,不过是吓唬吓唬大嫂子。她也忒目中无人了,成心坏三丫头的名声,三丫头以后可怎么办呢?”

何老娘也没好主意,恨恨的骂陈大奶奶一句“这油蒙了心的贱货!”,道,“回去商量商量再说吧。”

家里何子衿也守着三姑娘发愁呢,她生怕三姑娘想不开。三姑娘反劝她道,“这也不必愁,船到桥头自然直。难不成我真去死?我死了倒成全了那一家子。”

何子衿心里倒是有个主意,道,“三姐姐想通便好,不如咱们去贤姑祖母那里住些日子。”

三姑娘很是心动,道,“只怕贤姑祖母不愿惹这麻烦。”

“不会。认识贤姑祖母这些年了,怎么着也有几分薄面在。”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何子衿小时候便常去贤姑太太那里玩儿,就是侍弄花草的本事,也多是同贤姑太太学的。何子衿觉着,贤姑太太虽淡漠些,却不是那等绝情之人。何子衿道,“三姐姐别担心,我去同贤姑祖母说。”

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三姑娘也应了。

待何老娘沈氏婆媳回来,三姑娘何子衿已想好对策,沈氏道,“这也好,不过有我在,不必你小孩子家出面儿,还是我去贤姑妈那里走一趟。只是可惜三丫头今年及笄,如此倒不好大办了。”

三姑娘道,“这倒没啥,只是叫那一家子恶心的够呛。”还没法子报复回去!这亏吃的窝囊!

何老娘道,“这个往后再说。说亲的事也略停一停,反正你不大,若你贤姑祖母同意,先去你贤姑祖母那里住些日子,也就清静了。”

何恭听说此事后,原要去陈家走一趟的,何老娘拦了儿子道,“你姑妈身上不大舒坦,我跟你媳妇刚回来,你就别去了,叫你姑妈心里难受。”

何恭道,“以后再有这事,娘跟我说。”

何老娘揉着额角,“一时给那疯妇气得头晕脑胀,没顾得上多想,就跟你媳妇过去了。”

何恭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道,“娘跟媳妇多劝着三丫头些,跟她说,这事不怪她,叫孩子放宽些心。”

“还用你说。”何老娘便将让三姑娘去贤姑太太那里住些时日的事与何恭说了。何恭皱眉思量,道,“会不会有好事者说咱们心虚呢?”

何老娘道,“这会儿也管不了那许多,你贤姑妈那里清静。”

沈氏诚心相求,且贤姑太太早便喜欢何子衿,也认得三姑娘的,很痛快的应下了。只是,让沈氏有些意外的是,族长太太刘太太也为三姑娘说了话。刘太太是直接与陈家族长太太说的,刘太太道,“我闻知此事,深觉不妥。三丫头在阿恭家长大,那丫头品性如何,有目共睹,且我便可以做保,绝对是知书识礼的好姑娘。陈老爷家的大奶奶无缘无故的说出些没根据的话,明白的,说她胡言乱语,不会误会。可这世上,还是糊涂人多一些,尤其阴私之事最伤人名节。三丫头自小在我族中,伤她名节,就是伤我族中闺女的名节。我们家姑太太的贞节牌坊是先帝亲笔赐下的,这几十年来,我们何家闺女的品性,也是人所尽知的。再不能容人无故玷辱,还得请您说句公道话呢。”

沈氏何老娘听说刘太太竟为三姑娘出面,心下很是感激,亲自备了礼去谢了一回。刘太太笑的慈和,“我是看着孩子们长大的,好生生的丫头,我如何能坐视她们受这无妄之灾。”她知道长孙的脾气,这孩子理智,可少年人,哪儿那么容易忘情。与其叫长孙牵挂,刘太太将能做的都做了。便是儿媳孙氏刚得知此流言时,一脸神秘兴奋兴灾乐祸的模样同她说起时,刘太太也训斥了孙氏,刘太太说的明白,“三丫头不姓何,却是在何家长大的。你也有闺女,别人说三丫头,难免说咱们何家如何的。这种闲话,非但不能去传,便是听到有人讲,也要驳斥一二的。不为别的,就当为自己闺女积德吧!”

家有这等儿媳,真是死也闭不上眼。刘太太愁的要命,想着往后定要给孙子挑一门妥妥当当的亲事才好,尤其孙媳妇的性情,一定要明白才行!

刘太太利用族长太太的身份给陈氏家族施加了一些压力。

话说,陈姑丈虽有大把银子,却不是族长。

陈家族长如今不比陈姑丈富庶,却也是一族之长,碧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因这几年陈姑丈发了大财,陈族长嘴上只有好话,面儿上也亲热,心里作如何想就不知道了。或者,陈族长对陈姑丈一支是稍有嫉妒的,也许心里还盼着陈姑丈倒个小霉啥的,却不希望陈姑丈这支真的出什么事。尤其,在陈志身上。如同何洛是何氏一族的希望,年纪轻轻便中秀才的陈志何尝不是陈氏一族的希望呢?便是陈族长对陈姑丈偶有嫉妒,也是盼着陈志出息的。无他,这年头,真是出息一人,能旺一族啊。

何况,事关名声。

陈姑丈听妻子说了,夫妻两个当天就去了陈姑丈家。

陈太太去寻陈姑妈说话儿,陈族长亲与陈姑丈说的,“阿志这才开了个好头儿,万不能坏在风流之事上。且这事也极不妥,何家可是有贞洁牌坊的家族。这会儿说在何家养大的女孩子名声上有挂碍,何家如何能坐视不理呢?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在碧水县扎了根的,莫因些小事坏了情分。何况,你家与何恭家可是实在亲戚,如何闹到这般地步?也忒伤脸了。”

陈姑丈刚从老妻那里出来,老妻给陈大奶奶气的不轻,便是陈姑丈听着陈大妞在一畔聒噪,一时没压住火给了她一巴掌,终于打了个清静出来。陈姑丈安慰了好妻几句,族长夫妇就来了,陈姑丈在外人面前素不缺风度的,他温言悦色,笑,“阿兄说的是,其实都是误会,说开就好了。”

陈族长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姑丈还请陈族长留下用饭,陈族长客气婉拒,见天色不早,便带着老妻回家了。

陈姑丈这些日子正是春风得意,谁晓得最让他有脸面最出息的长孙竟然鬼摸头一般瞧上了三姑娘,还非君不娶了。

陈姑丈原也没当什么大事,想着长孙这些年一意念书,没开过眼界方会如此。按陈姑丈的意思,找两个漂亮丫头给长孙伺候一回,长孙定能通透了。结果,漂亮丫头找来了,长孙非但没通透,反是愈发一意就扑在那三姑娘身上了,真是着了魔。

陈大郎打了一顿,陈姑丈耐心劝了一回,黑白脸都用了,均失败告终。

陈姑丈正要再想法子令孙子回心转意呢,大儿媳就做出这等蠢事来,简直叫陈姑丈火冒三丈。

孙子突然鬼迷心窍,陈姑丈也不喜欢三姑娘,但他做生意这许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早把孙子身边儿的小厮拷问了,又着人细细打听,实在与三姑娘无干。那姑娘就是生得貌美,给孙子相中了而已。倘三姑娘真做过勾引他孙子的事,他老人家定不能这样算了的!

就因着三姑娘没做过,且何家是正经亲戚,何老娘那性子,陈姑丈虽不大喜欢,也得承认何老娘是个正派人。哪怕何恭帮着阿姑妈拆过他的台,陈姑丈心里明白,这位内甥是个可靠的人。陈姑丈在外多少年,哪怕心底觉着何家有些无能,也得说,何家这门亲戚不赖。如今没事看不出来,倘一朝有事,就得指望着实在亲戚拉扶一把。

甭看陈姑丈如今富贵,且性子毒辣,他心里是门儿清的。故此,虽心下难免迁怒三姑娘些,此事他根本就没跟何家提。本就不关人家的事,跟人家提什么?不但不能提,还得瞒着些,不然传扬出去,孙子的名声也要受影响。

风流对男人不是大罪过,可孙子正是说亲的时节,巴结陈家的人家或者不在乎这个,可那些讲究的人家,尤其读书人家,最在乎名声。

孙子若有了这般名声,如何能说一门好亲?

何况,先时与何忻也口头上定了亲事的。

陈姑丈正想着秘密的解决了孙子的心结,不想陈大奶奶做出此等蠢事,你要损人利己,陈姑丈也不说什么了。就怕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得罪了亲戚不说,遗害在后头呢!

陈姑丈再一次后悔,给老大结亲时家里条件差些,娶了这等没见识的女人,真是祸害满门!

陈姑丈先跟老妻商量着,命陈二奶奶备了份厚礼给何家。陈姑妈也甭养病了,扶病去了何家赔礼。沈氏当时虽撂下狠话,可这亲戚,怎能说断就断呢?何老娘叹,“我跟姐姐认识这些年,有什么事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害了三丫头的名声。”

陈姑妈正想说几句好话,就见翠儿跑进来,满面喜色道,“太太、大奶奶,小福子说州府里传下来的信儿,咱们大舅爷中进士了!”

舅爷!

何家现在只一位舅爷,便是何恭的小舅子沈素了。听说沈素中了进士,何老娘与沈氏惊喜的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叠声问翠儿,“可是真的?叫小福子进来!”

小福子早在外头侯着,听到里头有话儿,忙欢天喜地的进去,眉飞色舞道,“太太、大奶奶,再没差的,县衙门口都贴出大红榜来了,小的亲自去瞧的,就是咱家小舅爷!估计这会儿县衙报喜的人已往亲家老爷家去了呢。”他是何家买来给何恭做书僮的,也认得些字。何恭出门小福子做书僮,若何恭不出门,他便去沈氏的酱菜铺子里给沈山做个支应。

沈氏喜的都说不出话来了,陈姑妈笑,“这可是天大喜事!”

何老娘笑,“是啊!赶紧,把恭儿叫过来!”

何恭已带着孩子们到了,笑,“小福子先去的书房,这小子实在腿快。”又道,“阿素着实争气。小福子去恒大哥家问问,他家车马可有空,明儿个我同你大奶奶去岳家贺喜。”

陈姑妈立刻道,“哪里要去打听别家,你姑妈家难道没车马?”

陈姑妈将旁事搁一旁,很为娘家高兴,笑,“明儿一早我就着车夫过来,这可是天大喜事,买他一万响鞭炮放个痛快才好。”

沈氏笑,“姑妈说的是,我都忘预备了。小福子去买些鞭炮来放!咱们也喜庆喜庆。”

小福子应一声就撒腿跑去买鞭炮了。

何子衿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手上还有些面粉的白,身上围裙未摘,一看就是刚从厨下过来,欢喜的问她娘,“我舅中进士了?”

沈氏喜不自禁,“是啊,真是佛祖保佑!”说着还双手合什的念了声佛。何子衿道,“祖母,娘,我去把三姐姐接回来吧!”她舅都中进士啦,家里有了大靠山,还叫三姑娘躲着个甚啊!

何子衿不愧她娘的亲闺女她舅的亲外甥女,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捅了陈姑妈一刀,叫陈姑妈喜庆的老脸有些下不来台,陈姑妈心道,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何子衿却依旧是那幅笑岑岑的模样,沈氏笑,“这也好,叫三丫头回来吧。你别这么着去,把围裙脱了,手也洗干净。”

何子衿应了,自去收拾。阿念闷不吭气的跟在子衿姐姐身畔。

何子衿洗了手,去了围裙,到厨下装了一碟子刚炸出来的香椿鱼放在食盒,捏一个塞阿念嘴里方盖上盖子,问,“香不香?”

阿念眼睛弯弯,大声道,“香!”过去帮子衿姐姐提食盒。

何子衿自小就常到贤姑太太这里玩儿的,一手打理花草的手艺也是跟贤姑太太学的。带着沈念先见了礼,三姑娘自然也在的,何子衿笑,“早上我看香椿芽能吃了,就摘了些,炸了香椿鱼给姑祖母尝尝。”

三姑娘上前接了何子衿带来的香椿鱼,道,“我还说要过几日才好吃呢,这是头一茬,最是鲜嫩。”

贤姑太太见着何子衿也高兴,笑,“晌午就在我这儿吃饭吧。”

何子衿笑,“今天不行,还有件大好事要跟姑祖母说呢,我舅舅中进士了。”

贤姑太太拊掌一笑,“真乃大喜!”

三姑娘也十分欢喜,何子衿同两人道,“姑祖母,我祖母叫我接三姐姐回家去。”何子衿很是开心,谁愿意过窝窝囊囊的日子,原本就不是三姑娘的错,三姑娘却要避到贤姑太太这里来。如今家里有了大靠山,也该舒展一二了。

贤姑太太活了这把年纪,自然明白其中关要,笑,“这也好。”

三姑娘却有些自己的想法,她道,“我正跟贤祖母说想多住些日子,随贤祖母学佛呢。”

何子衿一惊:三姐姐这不是想出家了吧?

贤姑太太笑,“你还没到看破世情的时候,学什么佛。我又没出家,也不会教人学佛。”

三姑娘有些为难,何子衿拉着她的手,对贤姑太太道,“姑祖母,我先同三姐姐回去了,等明儿我再过来。”

贤姑太太笑,“去吧。你这几日定要去你外祖母家贺喜的,忙完了再来也不迟。”

三人便告辞了。

三人到家的时候,陈姑妈已经走了,何老娘喜笑颜开的望着儿子媳妇,又吩咐余嬷嬷拿钱给翠儿现去集市些买些羊肉回来吃。如今何老娘再不提当初嫌弃沈氏出身寒微之事了,她只觉着儿子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沈氏。原本沈氏只是秀才之女,如今成了进士之姐,唉呀,他家又有了一门进士姻亲哪。瞧她老人家的眼光吧,闺女嫁了进士,儿子娶了进士他姐。

唉呀,这就是本事哪!何老娘心里美的能流出蜜来。

哪怕何恭科举上暂只是个秀才,可谁嫌家里好亲戚多呢。

何老娘眉开眼笑,极是大方明理,“明儿个带着你媳妇还有子衿阿冽去你岳家看看,阿素不在家,有什么要帮衬的地方帮衬一二,多住几日也无妨的。”

何恭笑应了,道,“今日报喜的衙差定能到岳父家的,岳父岳母不知多么欢喜。”

“这是不必说的。”何老娘道,“也不枉阿素去帝都一趟。”她老人家又道,“果然芙蓉寺的菩萨是极灵的。等下次你秋闱,我好好的去芙蓉寺给你烧香。”这菩萨也是,怎么她给女婿烧香也灵,给儿子的小舅子烧香也灵,偏给儿子烧香就不灵了呢~

何恭哭笑不得。他这人有一样好处,脾气好,性子也好,而且,不只是好说话心肠软,他是真的宽心肠,姐夫小舅子都中了进士,就他还在秀才这里打转,何恭不急也不恼,照样乐呵乐呵的过日子。知足常乐,就是何恭同学的写照啦~

见着三姑娘家来,何老娘也是和颜悦色,她道,“回来住吧!咱家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邪!”接着又道,“你沈家舅舅中进士了,你知道了不?”

三姑娘笑,“听妹妹说了。”

何老娘笑,“咱们中午吃好的。”

午饭丰盛自不必提,何家这么一通鞭炮放了小半个时辰,邻里都打听他家有何喜事,闻说是沈素中了进士,恭喜之声不断。

连何洛他爹何恒听说后都过来了一趟,沈素是何家的姻亲,与何氏家族便是正经的亲戚。何况,沈素素擅交际,以前他捣腾村里的出产,与何氏族人相熟的委实不少。如今沈素一朝得中,何氏家族自然是欢喜的。更有,何恒万分庆幸母亲为三姑娘同陈家的事说了话表明的态度,哪怕三姑娘不姓沈,到底在何恭族弟家这么些年呢。是灰就比土热,看来以后还是要多与族弟亲近才好。

午饭后,因三姑娘的行礼还在贤姑太太那里没取回来,何子衿就叫着三姑娘在她屋里歇的。姐妹两个在一起这些年,情分自来是极好的。何子衿的绣花、打络子、做衣裳、做鞋的手艺,除了她娘指点她,很多都是三姑娘教的。而三姑娘读书识字算账看账本子,则是跟何子衿学的。

吃饱后何子衿泡了两杯梅子茶,姐妹两个歇着茶消谴,何子衿问,“三姐姐,你怎么不愿意回来呢?”

三姑娘也不瞒何子衿,道,“我是瞧着贤姑祖母日子过得清静,倘我也能过那等舒服日子,就是清清静静一个人,也是愿意的。”

何子衿劝她,“陈家的事,又不怪你,你别放心上。你真放心上,倒叫些小人得了意。”

“我并不是因这个才作此想。”三姑娘自有心事,她轻声道,“小时候,我没见我爹我娘过过一天消停日子。我是跟着大姐二姐长大的,后来她们都不在了,有一天,我爹也死在了外头,过了几日,娘把屋子一卖跟人跑了。这世上,有我爹娘那样的人家,也有叔叔婶婶这样的人家。可我总觉着,倘女人不成亲活不下去便罢了,若自己能挣得银钱养活自己,清清静静的日子倒比冒着风险成亲的好。一朝嫁人,服侍丈夫公婆生养儿女,咱们女人自己在哪儿呢?我谁都不羡慕,我就是羡慕贤姑祖母。”

作者石头与水其他书: 美人记 皇后把朕的后宫都攻略了 我这糟心的重生 木香记 玉玺记 和珅 红楼之林家谨玉 龙阙 巧言令色 红楼之开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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